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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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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被押送进了皇宫地牢,她的双手被牢牢捆住,外头还有锦衣卫牢牢看守着。
而地牢内部幽深曲折,宛如迷宫一般,一条条通道宽敞而阴暗,墙壁上挂着昏黄的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味,伴随着远处回荡的水滴声和惨叫声,让人不由得的心头一颤。
长乐就跪在那冰冷潮湿的地上,虽然她想不通形势为何突然急转直下,但很显然她现在必须得赶紧出去,去阻止那二人入葬。
那女人的躯体本就是靠她体内的妖魂维持,而如今那妖魂不知何种原因,早已微弱即将死绝。
而且据长乐观察推测,那身体的腐烂状态,怕是死了有些日子了,在死尸内滋养了许久的妖魂,若下葬时接触到大量的阴气,必会导致不可弥补的后果,而被妖魂吞噬的大皇子魂魄也将无法归还。
虽然她现在被囚禁在地牢,但幸好长乐早已有对策。
白日里的长乐丢弃在草丛中的那人偶便是她的法子,那是她用自己的血肉滋养出来的替身人偶,她只需要轻轻捏个诀便可肉身与那人偶交换,而交换过来的人偶旁人也看不出任何差别,仿佛还是她本人一般。
而真正的长乐会被替换到原来人偶所在的地方,这样就是为什么她要把人偶扔在草丛中的缘由。
人偶应该还在原地吧?她可是做了障眼法的,普通人应该是无法看见的,长乐突然有点惴惴不安但还是忽略了这种感觉,默默在手中掐了个诀,只不过眨眼睛的时间,她周围的场景就变换了。
长乐轻轻的落地了,只不过落地的地方并不是她所设想的草丛中,而是…在屋内?
她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
长乐立刻环顾了四周,这屋内地上铺的是柔软而厚实的青色地毯,旁边是大开的嵌玉朱漆床悬挂着的珠白帷帐,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这一看就是宫内贵人的寝房。
而她居然正站在人家寝房内的桌子上,她尴尬的感觉直烫脚。
长乐正准备从人家桌子上下来,就被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口鼻,她用手使劲试图掰开那人的手却无济于事。
“别出声。”
捂住她嘴的是个少年,他在长乐的耳边小声低语道。
长乐的两只手被禁锢在身后,她能闻见少年身上淡淡的药味,与这间屋子的味道相同,这人应该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他拉开帷帐,用腿把长乐顶到床上,她被迫趴床上,脸贴着锦绣做的褥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屈辱,那人轻轻的脱了鞋,拉上了帷帐,压到了她身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这样的举动让长乐怒火中烧,她死死的咬住他的手,甚至在嘴里尝到了丝丝的血腥味。
少年吃疼的闷哼了一声,但却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还用锦衾罩住了她。
“殿下,锦衣卫指挥使求见。”门外传来宫女焦急的声音。
少年把手抽了出来,长乐见状也安静了下来,在锦衾里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少年拉开帷帐还未来得及回话,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便闯了进来,朝着少年浅鞠了一躬,向他解释道:“打扰七皇子休息了,在下锦衣卫指挥使陆俭,小公主府有贼人出没,为保证七皇子的安全,请允许下官搜查这里。”
七皇子?
现在捂住住她的是白日见到的那位七皇子?
长乐隔着厚实的锦衾,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她也不敢轻易冒头,生怕被人发现。
陆俭的行动并不像他冰冷的声音所说的一样恭敬,他快步巡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有任何可疑的迹象,最终将目光落到崔殷如的身上。
崔殷如散漫的靠在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长乐的身形,长乐在锦衾下又热又紧张,冒出的汗打湿了额头的秀发,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靠听觉来判断现在的情况。
陆俭敏锐的像鹰一样的眼睛在崔殷如的身上转悠,崔殷如穿着白色的亵衣,一头乌黑的发丝随意的搭在身侧,嘴角的痣显得十分的灵动,他与陆俭对视,崔殷如的眼睛很神奇,看着他的眼睛会让人感到很放松没有什么压迫感,这并不像一个皇子该有的眼神。
“七皇子,你的手受伤了?看起来像咬伤?”
陆俭死死地盯着崔殷如手上被长乐咬出的伤口,还带着一丝血迹看起来很是新鲜。
崔殷如用手轻抚着那个牙印浅笑着回答道:“睡前逗了小野猫,没成想她还炸毛了,给我咬了口。”
“殿下这可太不小心了,下次再遇到这种畜生,掐死便是了。”冰冷冷的语气,听不出他是否相信了崔殷如这般说辞。
但他总算是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这里,门外守夜的宫女吹了崔殷如屋内的夜灯,闭上门也出去了。
“可以出来了。”
崔殷如拍了拍锦衾下被捂得一头大汗的长乐。
长乐一下掀开跳了出来,大口喘着气,埋怨着崔殷如:“你倒是提前给我说啊。”
“时间有限。”少年态度倒是很好,笑着给她道歉,“抱歉抱歉。”
她跳下床,坐回椅子上,看着目前这个穿着亵衣的少年,想起来那锦衣卫指挥使叫他七皇子。
她指着崔殷如道,“你是七皇子崔殷…崔殷…”
“崔殷如。”少年补全了长乐的话,又疑惑的问她,“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倒不如说我才应该问你。”长乐盯着他直瞅,这人看着也不像是能识破她障眼法的,她凑过去想用手摸崔殷如的额头,试试这人的魂识如何,“你也不像会道法的啊?”
“什么道法。”
女孩柔软的手指刚刚触摸到崔殷如的额头,他的耳朵就瞬间红的直发烫,他用手挥开长乐的手指,“你别靠我那么近,男女授受不亲。”
“哇。”长乐抽回被打的手,看着崔殷如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敬畏,“这宫里的皇子还有这般不近女色的啊。”
“我与他人不同…”崔殷如讪讪道。
长乐见他注意力在别处便迅速摸上了他的额头,想去试试这人的魂魄,没想到,这人魂魄几乎弱到她无法识别。
这意味着,这七皇子没几年活头了!
长乐顿时心生一计,直接开门见山。
“你的寿数,恐不久矣。”
只见那少年面色一僵,呆呆地望着她,长乐本想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倒是笑了,嘴角的痣随着他的笑容吸引着长乐的目光。
“我知道,我约莫还有三年活头,没想到你一个外人都轻易看出来了。”
“你知道吗?我曾经见过你。”
长乐大惊,她从百年前就是这副模样,倘若曾经见过她,定会发现她从未改变过模样。
“我幼时曾走失在京城外的郊区,那时我见过你,你说了和现在一样的话。”崔殷如看着长乐不安的表情,落寞地笑了,“你还和那个时候一样,真好。”
“你怕死吗?”
“有谁不怕死吗?”
“想活下去吗?”
“又有谁不想活呢?”
这一言一语中道尽了崔殷如的心酸和奢望,因为永远到不了的冠后三年,他只能呆在着皇宫里做个“笼中雀”。
“我是个道士,我能帮你续命。”长乐抓住崔殷如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帮我。”
虽已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无望,但听到长乐这番话,崔殷如还是不由得燃起了一丝希望,“帮你何事。”
听到他这么说,长乐松了一口气,坐在他的床榻上,“我必须要留在皇宫内,但我现在被诬陷为贼人,我得先自证清白。
“永和宫的淑妃,你了解多少。”
听到长乐这么问,崔殷如一愣,疑惑的回复她,“我倒是真知道一点。”
“大约是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宫内出现了怪事,永和宫多个宫女太监投井身亡,在宫中这本不算大事,但那个月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永和宫那座水井内短短几日就垒起了厚厚的尸堆,被水浸泡过的身体惨不忍睹。
发生了这样的事,下人们都不愿去淑妃身边伺候,直到某日深夜,淑妃消失了,淑妃娘娘是圣上年幼时的玩伴,圣上下令掘地三尺都要找到人,但仍然三日后才找到她的位置,正是死了数人的那座水井里,人溺死后尸体会飘起来,但淑妃却沉沉的陷入井底。”
“溺水三日。”长乐捂着嘴巴,“那现在的淑妃…”不是早就是死人了吗?
崔殷如摇了摇头。
“你继续听我说,被打捞上来的淑妃虽没有气息,但听说躯体仍完好,丝毫没有那些宫女太监的模样,圣上也下令封锁消息,派我去寻远在衡山闭关的国师为淑妃治疗,我虽疑惑溺水三日如何治疗,但还是听从圣意前往衡山,但那国师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自己找上我随我回宫了。
之后如何治疗我就不太清楚,但淑妃过了几日就恢复了,只是不再记得自己曾经溺水三日,整个人也变得有些迟钝,呼唤不应的,在之后就是你知道的事了,淑妃她突发恶疾,浑身溃烂陷入昏迷,多数宫女太监事后就消失了,所以宫中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多。”
这事大皇子并未与长乐提及,崔殷如话中的“国师”引起了她的注意,问后才知,这国师原是一位隐士道士,常年归隐山林,只有每年祭祀时会出现在皇宫,为圣上探问天意,深受圣上喜爱。
长乐断定淑妃这事定与此人有关,而自己与淑妃状况相似且相反,或许自己身上的谜团也能找到解答。
“所以要我帮你做何事?”崔殷如讲述完这段故事,反问长乐。
长乐听他这一问,才反应过来,马上起身,疑神疑鬼的张望四周,又把门窗紧闭,这才回到崔殷如身旁,小声和他说:
“我要你帮我混进送葬队伍,我要偷走淑妃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