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极夜》麻雀猫

5、遇险

　　“有个人死在那里了。”

　　殷信看着正在叹气的李昭宁，心里一惊。她说的是赵志强。表情却依然不变，不动声色地问道:“死在那里了？怎么回事？”

　　“据说是一个游客，看极光的时候没有跟着大部队去观景台，而是自己一人去了小裂谷。可能是因为没站稳吧，就掉下去了。”

　　“哦，那真是太不小心了。”殷信眼珠一转。“村里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了，是大家跟着警官一起去找的。”李昭宁想了想。“不过我也不怎么清楚具体细节，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找到尸体了。”

　　“是吗。”殷信略有一些失望，他本以为能找到得到另一个线索的。没想到李昭宁竟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说来也巧，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

　　“什么？”殷信看着努力回想的李昭宁，心里祈祷着能再有什么线索出来。

　　“我记得……那是我下车的时候吧，看见一辆警车也停在那里，好多人围在旁边，于是就问别人发生了什么，他们就告诉了我这件事。”

　　“那是什么时间？你去问的已经找到尸体了吗？”

　　“嗯，已经找到了。”李昭宁点点头，努力回想道:“据说是前一天傍晚找到的，但是因为夜间行车太危险，只能等到第二天上午再往回运。”

　　“你说……你是几号回来的来着？”

　　“11月12号上午。”李朝宁笃定的说。“我也是，坐大巴车和旅游团一起回来的。”

　　殷信点点头，李昭宁的话与他在笔记上记述的信息一致。他看向李昭宁，她正将盖住自己大半张脸的围巾拉下，轻轻往空中哈了口气。口腔内湿热的空气进入到寒冷的环境中，在顷刻间变化为一团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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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顶的观景台下来后，殷信本想回去整理笔记，李昭宁却说要带他去同村的一位婆婆家吃晚饭。

　　“她是我们这儿最长寿的老人了，好多来旅游的人都要来看一看她呢。”

　　“她有多少岁了？”

　　“102岁。”

　　“我的天，这么大年纪。”殷信震惊，关心道:“她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吧，不过也确实有点儿老花眼和耳背。”像是想突然到了什么，李昭宁突然低头笑起来。“不过呀，她倒是对村里的八卦很感兴趣。谁家与谁家起冲突，谁家的小孩儿要结婚，哪怕耳背也要让我们一件一件给她讲清楚。”

　　“听上去是还是个热爱生活老太太。”殷信也跟着笑出声来。

　　本来李昭宁说，因为跟婆婆关系很好，所以空手去就好。但殷信还是去商店买了两箱礼品表示心意。“空着手去别人家蹭饭怎么好意思。”他这么说。但当他真正来到婆婆家里，看到的不是一个坐在躺椅上瞌睡的安详老人，而是拿着火钳摆弄木炭、活力满满的老太太时，还是吃了一惊。

　　“你说这是你的谁？”老太太嗓门洪亮，拉着李昭宁的手。“你男朋友？”

　　“不，是我的租客！”李昭宁扯着嗓门儿喊。“现在住在我们民宿里！”

　　看着在一旁点头的殷信，老太太恍然大悟般的。“哦，是你同学，现在住在你家。”

　　看着李昭宁在旁边又难受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的表情。殷信把话头接过去，大声喊道：“奶奶！你身体怎么样啊？！”

　　“我家里挺好的，儿子女儿都孝顺。”老太太又听错了。

　　这……算了。殷信看向在一旁连连摇头的李昭宁，明白了她此时的无奈。两人就这么在老太太家蹭了顿饭。也是在这时，殷信才对“老人是全村情报中心”这句话有了深刻认识。虽然老太太眼花耳背，但是说起村子的瓜的可是一点不停。两人坐在小板凳上抱着碗埋头狂吃，告别时带着一肚子八卦离开。

　　晚上整理笔记时，殷信着重强调了李昭宁是在赵志强死亡后才回到这里，由此排除了她的嫌疑。但是，仔细想来本身这里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可疑的。他想。除了那个司机。他还是对那晚司机的到来感到怀疑。

　　此时，一旁的手机却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是殷静。

　　-有什么发现吗？

　　殷信想起那些跟碎片一样的信息就头疼，回了一个：-还没发现死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发了一句。

　　-我说的是女人

　　殷信满脸黑线，线索都没有，更何况女人？

　　-会不会是他为了离婚，框你的？他问。

　　-如果是就好了。

　　-你知道有关那个女人的什么信息吗？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存在的话。

　　-高鼻梁卷头发，长得很漂亮。对面回复。

　　他哪次的外遇不漂亮？殷信无奈，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就在他正无语时，窗外却突然传来了铁制品碰撞的声音。那道声音在安静的雪夜中异常清晰。他好奇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向窗外看去。窗外景色不变，远处的树林，更远处的湖泊，只不过现在都蒙上了一层月光。天空依然在飘小雪。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正当他准备在关上窗帘时，忽然看到了窗户旁的那根落水管。那根水管从屋顶一直垂到地面。他向地面看去，吓了一跳。在刚刚铺满一层雪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串脚印，从水管的末端一直延伸，最终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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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早餐依旧是做好的，但李昭宁却不在。她留了字条说自己要去照顾哥哥。殷信独自坐在餐桌旁开吃，心想这样也不错。今天自己终于有时间去赵志强死亡那条小裂谷调查。

　　上午9点30分，在天边终于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殷信根据昨天在观景台上的记忆，朝着小裂谷的方向出发。临走前还摸了摸大豆的狗头，告诉它照顾好自己。

　　昨天那串窗户下的脚印搞得他心神不宁，昨晚特意把笔记放在了衣柜里并藏在了衣服下面。他改变想法了，这里的一切都值得怀疑。除了李昭宁。

　　目前的状况搞得他身心俱疲，他无法停止的将司机与那串脚印联系起来，即使他并没有任何证据。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在出了小镇后不久，一片树林出现在远处的雪地里。再往上看，树林后面那座山的半山腰赫然艮着一道蓝色的伤痕。是那条小裂谷。

　　找到了。他这么想着，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由无数枯树组成的树林。隆冬时节这里的树木很干，树干是灰黑色的。抬头向上看，殷信这才明白什么叫遮天蔽日。无数纷乱复杂的树枝将天空划成一个个细小的碎片，本就不多的阳光甚至在到达地面前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起先在平地上还好，他还能在雪地里慢慢的走；可是一旦碰到向上的坡路，他就必须手脚并用地向上爬。他拽住眼前的树干，踉踉跄跄的往上走。可是低头走路看不到前进方向，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觉自己周围所有的景色仿佛都是一个样子，这才发觉自己可能迷路了。

　　原来会迷路的警告是真的。殷信停下来，喘了两口气，默默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同时心底不免升起另一个疑问:这么难走的路，赵志强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就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眼睛被头顶上系在树枝上的一片明黄色所吸引。他向上看去，头顶的树枝上正挂着一片黄色布条。殷信歪了一下头。那是什么？明黄色的布条在初升的阳光下闪出着光圈，他来到那棵树下，向上伸出手，抚摸上了那片随风飘扬的黄色。

　　丝绸？他通过手感得出结论，却依旧不明白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而且，他看向布条末端那个被绑在树枝上的结，这是被人为绑上去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当他仰着头疑惑时，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几乎就在瞬间，他身旁边的树干上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洞。树皮向四周飞溅，其中几片溅到了他的裤脚上。

　　这是枪响。

　　意识到这点那一刻，殷信脚下猛的一滑，跌坐在雪地里。他抬起头，下意识看向枪响传来的方向，却只看到一只正对着他的黑漆漆的猎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