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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谢子夕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第二天调查取证跟付佳佳碰头的时候,付佳佳还晚一点,把人弄得挺不好意思。
      付佳佳在盛光楼下背靠一辆黑色宝马,在跟什么人打电话,谢子夕走近的时候她刚好挂电话。
      谢子夕看了一眼车牌,立刻明白了:“这是师兄的车?”
      “是啊,刚还跟我打电话让我们悠着点,别把他的宝贝新车弄出问题来。”宋佳佳把手机放进包里,拍了拍引擎盖,“他还够意思的,刚买的车也能借给我们。夕姐,你什么时候也自己买辆车吧,我看你不像缺钱的样子啊。”
      谢子夕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拿出资料仔细看着:“我驾照刚考,买什么车啊。”
      付佳佳又一次充当谢子夕的司机,想起这茬也只有无奈的份:“那你以前干嘛去了,怎么不去考呢?”
      “没时间。”
      付佳佳无言,上车发动车子。
      谢子夕没说假话,从认识她开始,付佳佳就没怎么见过她放松,永远都在连轴转,是盛光出了名的工作狂,没事就给自己灌咖啡,要不是宋连拦着,一年不知道要去几回医院。
      “这次是要做辩护,一个星期后开庭,也就是下周三。证据链挺完整的,不过社会关注度比较大,压力还是有的。”付佳佳说。
      资料显示,嫌疑人许如兰是一名公司会计,被指控涉嫌故意杀人,受害人有两名,一个是许如兰的十七岁长子杜星,一个是许如兰的丈夫杜旭坤,是一家小企业的销售总监。
      法医鉴定的结果是,杜星死因为后脑的打击伤,而伤痕与现场花瓶碎片上的掉漆痕迹吻合,确定为致命伤,其他地方有撞伤和擦伤。
      杜旭坤则是外物压迫致死,简单来说就是被勒死的,作案工具是死者的领带,尸体上有搏斗痕迹,后脑有一处打击伤,痕检结果显示打击物是一个烟灰缸,上面最新鲜的指纹是杜星的。
      领带上除了杜旭坤的指纹,还有许如兰的指纹,基本断定凶手就是许如兰。不过将杜星打伤致死的花瓶上没有检测到许如兰的指纹,确切的说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这一点剧许如兰说是因为她一个星期前打扫卫生擦试过这个花瓶,之后就没有人碰过。而杜星当时是被推搡出去,正好碰到了摆花瓶的柜子,花瓶掉了下来砸中了儿子。
      谢子夕看了一会就把资料收了起来,问道:“这许如兰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杜云,现在在哪?”
      付佳佳:“案发现场在委托人家里,早就被警方封锁了,小姑娘现在住在酒店里呢。而且因为她是案子的相关人员,而且庭审都还没开始,现在还有人看着她呢。怎么了?”
      谢子夕:“没什么,就是以防万一,我们可能要去见她。如果还有人看着,要见她就浪费时间了。”
      “说起这个小姑娘,警方能这么快锁定嫌疑人,主要还是因为她。”付佳佳顺带着想起了这件事,忍不住提了一嘴。
      证据链上很重要的一环,就是杜云的证词。谢子夕知道所谓证人的证词很多时候任然有掺假的情况,何况杜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也有漏洞,她的证词能否有效还说不准。
      然而后来的物证都指向了许如兰,杜云的证词又大部分经过核实证明可靠,并且指认了自己的母亲,随后许如兰也自首了,这案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人证物证都有了,许如兰的罪名板上钉钉了。
      可是看见卷宗交代的结案过程时,谢子夕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现场的证据寥寥无几,却每一项都明晃晃证明了许如兰的罪行。唯一来得比较迟的就是杜云的指认,而杜云的话也可以说是补全了证据链,是结案的关键。
      “既然她早知道凶手就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来,非得等所有证据基本都齐了才说?”谢子夕问。
      “估计还是因为许如兰是她妈妈的缘故吧。”付佳佳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听说那小姑娘指认她妈妈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平静下来以后才又做了完整的口供。当时做笔录的女警都不忍心了。”
      没过多久,她们就到了看守所。
      许如兰被带过来的时候,付佳佳几乎没认出来她。
      卷宗上有许如兰的照片,照片上的许如兰面容素净,长发轻挽,除了神情显得有些忧郁,可以说是挺漂亮的女人。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眉目低垂,面色苍白,长发草草束在脑后,唇瓣因为缺水起了一层皮,让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看着更不健康了。
      她坐在两人面前的桌子另一端,两只手的手指轻轻缠在一起,没有收紧,也没有颤抖。她就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人偶。
      付佳佳皱了皱眉。
      一般这种情况的委托人都不怎么喜欢开口,半天问不出一点有用的。她扭头看了一眼谢子夕,期望谢子夕这回发挥正常。
      谢子夕目光落在许如兰微微低着的脸上,又顺着她的肩膀一路向下,最终停在对方的小臂和手肘上。
      许如兰的手肘稍稍抬起,使得小臂内侧不紧贴身体。她肩背挺得很直,这样在别人看来,她教养良好,举止得体,坐在她面前甚至让人忘了她现在是个嫌疑人。
      嫌疑人的身上当然没有更多可看的东西了,正直寒冷的冬天,所有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来什么。谢子夕移开目光,拿出资料开始询问。一旁的付佳佳见状也打开了笔记本开始记录。
      “许如兰女士,您好。我是您聘请的律师谢子夕。您的案子从现在起将由我负责办理,如果您觉得自己有任何从宽的可能,或是对您的控诉有不当之处,都可以告诉我。”谢子夕例行公事地说了开场白,按照案件的时间线把口供的复印件抽了出来,“接下来,我需要问您一些问题,您可以选择不回答,但回答的内容要属实。现在,我们开始了?”
      话音落下,许如兰却只是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谢子夕说话。过了片刻,这个憔悴的女人才慢慢抬起头,飘忽的眼神用了一会工夫才成功聚焦,像是看着谢子夕,又像是透过谢子夕看着别的什么。
      这反应,与其说是案件后的精神恍惚,不如说是根本没听懂别人的话。
      谢子夕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一次,许如兰木讷的脸上才有了些微的变化,眼神的飘忽感减少了一些,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哦,你来了……”
      付佳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甚至怀疑这女人精神出了问题。如果是这样,即使她说了些什么,可信度也不高。
      更重要的是,面对这样的许如兰,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感性化,任何严谨的工作都最忌讳这个。
      她下意识看了看谢子夕,后者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让人怀疑无论面前的人有多惨,她都不会生出半点恻隐之心。
      工作中这样当然利大于弊,可是在别的一些人看来,这人未免太过冷情。
      看上去不怎么有人情味的谢子夕工作作风永远都直截了当,在许如兰抬起头来后,她立刻说道:“虽然您可能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再问一次,案发当天,也就是1月13日傍晚五点三十一,您在哪里?”
      或许真是因为说了太多次,听见这个问题,许如兰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表现迟钝,而是马上回答:“那个点我已经下班了,三十一分左右我应该刚好从公司出来,在附近的车站等公交车。”
      “您是怎么确定时间的呢?”
      “那个时候同事给我发了明天要用的表格,在手机上看到的。”
      “那您的儿女呢,他们在哪?”
      “小星和小云读的学校隔得近,一般下午三点五十放学,小星去接小云,四点十分左右就都回家了。那天……大概也是这样。”
      “大概?”谢子夕眯起眼睛,敏锐地盯住了许如兰,“这点您现在都不能确定吗?”
      案子都结了,理应所有细节都一目了然,就算许如兰因为交叉审讯,信息不全,也不至于这么基础的问题都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这个问题多少需要动点脑子,这对现在的许如兰来说还有点困难,她偏着头想了一会,说:“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家了,从他们两个的学校到家走路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这其中包括他们到附近菜场买菜的时间。平常只要回家时能看见他们,我都不会多问什么。”
      听起来有道理,谢子夕暂且放下这个问题,问了些别的。
      走出看守所的时候,付佳佳有些惊讶地啧了一声:“经历过这种事了,她居然还挺淡定的。”
      “也没有那么淡定,反应力明显跟不上。”等付佳佳用钥匙开了锁,谢子夕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揉了揉胃,“不过她的回答还算条理清晰。”
      “是啊,不愧是干会计的。可能也跟她讲过太多遍有关系吧。”付佳佳也上了车,看见谢子夕的动作,立马开始翻谢子夕的包,“胃又疼了?带药了没?”
      谢子夕拿过自己的包翻出药,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泛白:“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付佳佳闻言不客气地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从后座上拿起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前段时间才查出来胃溃疡,早上又喝咖啡,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扩散得又不厉害,有什么关系。”谢子夕满不在乎地吃了药,靠在椅背上缓着,“我们接下来去案发现场看看。”
      “啊?”付佳佳用看偏执狂的眼神看着谢子夕,“你都这样了,不缓缓再去?”
      谢子夕干脆地闭上了眼睛:“路上这段时间够我缓的了。少废话,开车。”
      莫名其妙真被当成司机的付佳佳在面对上司的铁面无情时只能苦兮兮地在心里骂骂咧咧,然后认命地发动车子,向命案现场开去。
      天已经擦黑,云城的夜景可谓一绝,围绕着城区就有好几个观赏台,都是情侣同学聚会的圣地。站在上面,整个云城都尽收眼底,看着大片大片的星火次第亮起,人的嘴角总是会忍不住上扬。
      但岑林没那么多的闲暇时间去看一看久违了的云城夜景。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不得不说工作内容还是和他以前的老本行有很大出入,基本接触不到什么创造性的工作。不过想到他至少现在得靠这份工作糊口,而且他也不是做不来,勉强把那点不甘心打回爪哇沟。
      走出鑫华的时候岑林接到了韩勋的电话,木耳送过来了,已经接到韩勋家里了。
      木耳通身雪白,只有两只耳朵呈黑褐色,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讨食的时候直勾勾地看着人,杀伤力十分可观。恰好岑林就是记吃不记打,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忘了猫爷平常是怎样对他爱答不理的,可以说是只非常漂亮,也非常会拿捏人心的布偶猫。
      岑林一开门,一大团白影就飞扑过来,绕着岑林的腿打转,拿脑袋蹭岑林的脚踝,一个劲喵喵地叫着撒娇。
      韩勋颇为意外地抬起一只脚,免得踩到木耳:“嚯,真是少见啊,这猫平常不是老傲娇了么?”
      “可能是分开了几天的缘故吧,过段时间肯定又是老样子了。”岑林弯下腰抱起木耳,熟练地开始撸猫。
      看着岑林心情不错的样子,韩勋实在是不忍心破坏,几度想张嘴说话又说不出口。
      岑林抬头看他一眼,满不在意地边逗猫边说:“怎么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对于他这个不雅的说法,韩勋暂时没那个心思吐槽,小心翼翼地说:“林哥,有个事,我跟你说了你可别打我啊。”
      “说呗。”
      “我可能没办法接着留你在这儿了,我女朋友打电话跟我说她后天的飞机,所以……”
      “所以我得另找住处了?”岑林语气平淡地接嘴,看着韩勋快要哭了的样子,无奈地叹口气道,“你也用不着这样,之前你就跟我说过这个情况了,也算提前打了招呼。”
      “那……那我给你找个地方吧,起码你别睡大街。”韩勋说着掏出了手机就准备启动关系网。
      岑林对行动派的办事效率半点不怀疑,连忙伸手按住:“别了,我还不至于住酒店的钱都没有。你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想想怎么跟女朋友过好二人世界,据我所知你俩有段时间没见了。”
      韩勋拿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一动不动,满脸“卧槽你家当就那点赔偿金和工作室转让费了你能撑多久”,成功让岑林心里那点感动灰飞烟灭,撂下一句再见,收拾好并不需要收拾的行李箱,抱着木耳直接出门右转。
      韩勋住的小区算是市区外围,附近还有夜市,这个点还挺热闹的,岑林抱着猫走在街上倒也没有显得很寂寞,反而觉得有点吵。
      木耳被送过来的时候只附带了一些猫粮,和必要的东西,老实说过得比他这个主人寒酸多了。但或许是知道铲屎的不会亏待它,又或许是猫爷自身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精力充沛地活蹦乱跳。
      铲屎官一个没抱稳,木耳就后腿一蹬,从岑林怀里蹦跶到地上,然后在空气中嗅了嗅,朝着某个方向撒腿就跑。
      岑林一边骂娘一边赶在小兔崽子跑没影之前追了上去。
      木耳弯弯绕绕跑过不知多远,岑林一路撞着人过来,然后就看见几秒前还狂奔不止的木耳现在乖巧地扒着一个人的脚,要不是体型太大还想顺着人家腿往上爬。
      那人弯腰抱起木耳,岑林正准备抬起头向对方道谢,却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果断闭嘴。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总是特别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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