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风源》灯塔零

15、春天

　　附中发了通知，初十便开始补课。
　　温华因为工作上有事，刚过完年便提前去了风源。
　　温之闻没同他一块，表示自己在北京多陪陪爷爷奶奶，快开学的时候自己再坐飞机回去。
　　她才不想自己待在无聊的家里，又没人陪她玩。
　　还不如继续待这边陪陪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只有她爸一个儿子，所以后辈只有温之闻一个人。

　　温华一走，温之闻又在爷爷奶奶家的饭桌上看到酒杯。

　　“爷爷，如果你要是再喝的话，我会和我爸说的。”温之闻嘴里嚼完饭，看着他。
　　“不喝不喝。”爷爷连忙摆手，但眼睛一直看着，“我就小酌一杯。”
　　“不行。”
　　温之闻学着她爸，把酒杯拿到自己身边。
　　“你们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然，毕竟亲生。”

　　温之闻从她爸家搬到了爷爷奶奶家里。
　　反正行李也不多。

　　那天，她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温之闻问，对面没声，“谁？”
　　她以为是信号不好，声音还加重一些。
　　“你猜。”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还带着轻微的喘气声。
　　“谢琛？”
　　温之闻有些吃惊，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

　　“这是谁的号码？”她问。
　　“现在应该算是我的了。”谢琛说。
　　“什么意思？”温之闻问。
　　“今天堂哥回来了，他要带舅妈去上海了，他说为了方便联系，把他之前的一个旧手机给我了。”

　　那就意味着，现在联系到他人就方便很多了。

　　“挺好的。”温之闻收住嘴角，“那我把这个号码存起来，以防下次挂断。”
　　“好。”

　　看来不用她买手机了。

　　听着对面轻微的喘气声渐渐平缓。
　　“你是在外面吗？”
　　“嗯。”谢琛说，“家里人有些多，他们会问我给谁打电话。”
　　“那你直接说就好了。”
　　“我不想。”
　　“嗯？”
　　“不想骗人。”

　　他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完全就是在说情话。

　　去风源前一天，温之闻缠着奶奶，让她陪自己睡。

　　“在风源还习惯吗？”
　　“挺好的，别担心奶奶。”温之闻顿了顿，“大学应该会回来北京吧。”
　　察觉到她话里的情绪，“怎么了？不乐意？”
　　“不是，但我不太喜欢我妈命令式的要求我。”
　　“你妈，当领导习惯了，从小家境殷实，但受严厉教育长大，难免会有些钻牛角尖。”
　　温之闻沉默。
　　看出温之闻情绪不佳，奶奶转移话题，“在学校有遇到喜欢的人吗？”
　　“嗯？！”温之闻反应有些强烈，“奶奶！”
　　“那看来就是有了。”奶奶笑，“没什么的，你爸和你妈就是高中同学。”

　　这事她倒没有听他们讲过。

　　“当时我和你爷爷知道你妈的家境后，还和你爸聊了一整晚。”
　　温之闻疑惑。
　　“为什么？你们不同意吗？”
　　“怕这孩子心术不正，为了人家的家境条件和她在一起，直到他一直保证自己不会这样，我们才放心。”
　　温之闻没想到还有这层。

　　“你们出生的晚，也是因为你爸和你妈要拼事业，一直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你爸妈感情都很好。”奶奶叹了口气。
　　温之闻知道，奶奶想到她的双胞胎姐姐了。

　　“本来应该是很完美的一家，但现在遭受了这样的变故，最后受苦的还是你。”奶奶伸手抱住温之闻，轻拍她的背。
　　“如果你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很喜欢你的，那也是幸事。”
　　“校园感情是最诚挚的，也最干净的。”

　　奶奶身上有干净的洗衣液的香味，被她轻拍着背，温之闻思绪乱跑。

　　喜欢的人。
　　脑子里面第一个出来的便是谢琛。

　　和他相处的时候，自己是快乐的，也很喜欢和他待在一块。
　　在听到他有手机后，这几天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即使没得聊的，也不会觉得尴尬。

　　这算是喜欢吗？
　　还是说只是习惯。
　　他对我感兴趣，应该是喜欢的吧。

　　温之闻从小没上个这堂课。
　　她不知道。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沉沉地睡去。

　　回到风源后，受谢琛邀请去他家吃饭。

　　“我来接你。”谢琛在电话那头说。
　　“好啊。”温之闻点头同意。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谢琛。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那里，每呼吸一下，周围出现白气。
　　双手插兜，看到她来的时候，往温之闻方向走来。

　　“好久不见了，谢琛同学。”温之闻笑着冲他打招呼。
　　“嗯。”他应了声，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温之闻手上。
　　“嗯？”温之闻疑惑地看过去。
　　“暖宝宝，暖手的。”

　　温之闻看着在散发热度的暖宝宝发呆。
　　“发什么呆。”谢琛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之闻才发应过来。
　　“发型都乱了。”她傲娇地说。
　　“好，对不起。”谢琛伸手将她的手塞进她自己的口袋里，“放进去回暖和一些。”
　　温之闻能感受到皮肤接触处传来的温度，不自然的抖了抖肩。

　　手指触碰到温之闻的皮肤，谢琛的眼睛看着被触碰到的地方，最后垂眸看向别处。
　　心脏跳动的有些快。

　　不仅是对于温之闻，对于谢琛也是，他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知道了，走吧谢琛。”温之闻将手放进自己口袋，笑着看他。

　　走到一半，温之闻才反应过来。
　　“谢琛，我忘记给你爸爸妈妈带礼物了。”
　　谢琛闻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没事的。”
　　温之闻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过年都不回来吗？”

　　谢琛看着她的脸，沉默许久，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他们不在了。”谢琛说，“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

　　心脏被揪住，她看着谢琛没什么变化的脸。
　　既然能够这么平静的说出来，那对于谢琛来说应该已经走出来了吧。
　　“那下次，你去看他们的话，我陪你一起，带上礼物。”
　　谢琛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眼底带上笑意，“好。”

　　这次开始只是补课，等正式开始的时候还有开学考。
　　补课期间，座位没有变动，温之闻还是和谢琛是同桌。
　　她现在越来越习惯谢琛在自己旁边。

　　无论是学习上，她问他问题，还是生活上，她找他帮忙。

　　随着时间渐渐推进，开学考就要来临。
　　考试结束便要重新换位置。
　　温之闻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这没办法。

　　但让温之闻没有想到的是，这学期她变成和谢琛一个小组的了。
　　之前还是不同组。

　　“谢琛，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同桌。”
　　说完温之闻觉得有些不对，只是说在一个组，没说两人一定要坐在一块，她这样说不就暴露了自己想和他做同桌的心思了。
　　“嗯。”谢琛点头，内心暗喜。

　　在没分座位之前，他去找了吴秋霞。
　　表示如果温之闻成绩有进步的话，就让他俩在一个组。

　　在吴秋霞试探的表情中，谢琛冷静的看着她。
　　“不会耽误学习，如果有任何不对，您可以随时换位置。”

　　吴秋霞同意下来。

　　温之闻成绩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谢琛这孩子也不像是搞不清楚状况的。
　　她知道这群学生心里在想什么。
　　只要不影响学习，她更愿意做一个开明的老师。

　　这些，温之闻并不知道。
　　开学考成绩出来后，温之闻第一次进入了班级前十，也就是年级前十。

　　学校组织拍摄照片，年级前十的照片会贴在墙上。

　　温之闻想起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现在还安静的躺在手机相册里面。
　　这不能让谢琛知道。

　　摄像老师拍照很随便，温之闻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闪光灯便一闪而过。
　　相片定格。

　　张榜的时候，谢琛在第一的位置，而温之闻在最后。
　　两人站在旁边看着。

　　“谢琛，你有点难追。”温之闻半开玩笑的说。
　　“是你难追。”谢琛注视着她的脸，语气里的带着不明情愫，“阿闻。”

　　这是谢琛第一次这样喊她，这是她的小名，一般只有亲近的朋友会这样喊。
　　在此之前，谢琛都是喊的温之闻。

　　“我可以这样喊你吗？”谢琛低声询问，声音带着不知名的性感。

　　温之闻有些慌神，“随便。”
　　说完便跑回教室，坐在座位上，可想到谢琛就坐在旁边，她又拿起桌上的水杯到后排接水，磨磨蹭蹭直到上课才回到座位上。

　　天气渐渐回春，大家慢慢脱下冬装。
　　窗外传来的鸟叫声渐渐清晰。
　　这将是温之闻在风源度过的第一个春天。
　　只是...

　　“谢琛，现在是春天吗？”
　　“差不多。”
　　“那为什么还这么冷。”温之闻稍微少穿点就感觉冷空气钻进她的皮肤。
　　“因为风源只有冬夏，没有春秋。”
　　温之闻语塞，默默包裹住自己。

　　“那你以后可以去北京，那里的春很漂亮。”
　　这是温之闻第一次和谢琛谈及到未来。

　　谢琛揉了揉眉头，“我不知道会不会去北京。”
　　“为什么？”温之闻有些吃惊，按谢琛的成绩上最顶尖的那两所学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谢琛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下移，最后捏了捏她的脸。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如果不去北京的话，那你也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温之闻耳朵有些泛红，声音渐渐小下去。
　　“不用，你不必考虑我。”
　　能和温之闻遇见已经是幸事，自己去不了很远的地方，若是因为自己耽误她，那谢琛是绝对不愿意的。

　　温之闻有些失望，觉得这人不想和自己去同一个地方，“那到时候再说吧。”
　　就将话题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