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心动》木司月

43、6411

　　许云伽哭了好久好久，停止哭泣后眼睛已经肿了，像两颗葡萄。

　　余沛见状想安慰但真的很难不笑，顾知楠感受到余沛在颤抖抬眼看他，见他憋着笑又转头看向许云伽，看见许云伽红肿的双眼瞪了余沛一眼，擦掉眼角的泪去到许云伽身边坐下，递给他纸巾：“你姐姐在训练营里的代号是6411，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许云伽接过纸巾擤着鼻涕摇头：“不知道，姐姐有来信说自己在那里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们不能使用真实姓名只能用代号，那朋友的代号是8153。”

　　余沛走去顾知楠对面坐下问许云伽：“所以你去查了，查到8153是顾崽？”

　　“对。”许云伽吸着鼻子看向顾知楠：“所以6411是什么意思呢？”

　　“是你名字的笔划，6411是最早一批进训练营的，所以她的代号是自己取的，我是后面进去的，代号是抽签抽到的，我询问过好几自己取代号个人，就只有她的代号是别人的名字。”顾知楠想起了他和6411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他伤还未痊愈，刚进去时又被拉去做高强度训练，导致伤口开始流血，因为新族长‘特意关照’没人敢跟他走得太近，领头的又怕他死了就让两个人拖着他去了医务室。

　　顾知楠趴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他努力睁开眼却被一只小手遮住了。

　　“睡吧。”那只手的主人开口：“好好睡一觉吧。”

　　接着顾知楠就听见了歌声，声音很轻，轻到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后背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他想要坐起却被人阻止了，一个小女孩蹲下歪头看他：“别动，我求情替你要到了几天休息时间，他们准许你把伤养好了再训练。”

　　顾知楠转头对上明亮的双眼微微颔首：“谢谢。”

　　小女孩起身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你抽到的代号是8153，以后你就叫8153，不管谁问你的名字你都不能说，就算是我也不能说，知道了吗？”

　　顾知楠眨眨眼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小女孩想了想笑道：“因为你和我的弟弟很像，我的代号是6411。”

　　“谢谢你6411。”

　　小女孩摇头拿出一个面包分一半给他：“我是最早来的，所以代号是自己取得，□□11有什么含义吗？”

　　顾知楠接过面包并没有吃。

　　“6411是我弟弟名字的笔划，他的存在是我努力训练的动力。”小女孩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我没在了那小子有没有好好吃饭，虽然他很听我的话，但他根本不听爸妈的话，不好管啊...”

　　小女孩跟顾知楠讲起了自己的弟弟，转而想到什么嘱咐顾知楠：“对了，这边的训练真的很变态，所以在伤痊愈前你别逞强去参加，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说着还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直到现在顾知楠都能回想起她慈母般的笑容，那时的她明明只大自己一岁，却像老母亲一样爱操心。

　　“姐姐她在训练营是不是特别辛苦？”

　　顾知楠回神看向许云伽点头：“对，特别辛苦。”

　　那种辛苦不仅是身体上，更是心理上。

　　“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姐姐才会去那个破训练营，才会遭遇到不测。”

　　眼看许云伽又要哭余沛连忙开口：“别哭，我想你姐姐也不想看见你哭。”

　　许云伽憋住眼泪不让它留下，余沛见状连忙追问：“那你为什么要装病骗你爸妈？”

　　从这几天的相处，余沛完全能看出许云伽太聪明了，他开始怀疑当初许云伽是不是凭借超高的智商将自己伪造成自闭症儿童骗过医生和父母，那他这么做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许云伽垂下眼眸良久才弱弱地开口：“因为我不想他们忘记姐姐。”

　　“一开始谈论姐姐的人特别多，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街坊邻居都在谈关于她的事，可只过了一个星期就没人谈论了，甚至去问那些人知不知道许云伽，他们也会摇头说不认识。”

　　许云伽抬头看向余沛：“姐姐她遭遇了那么多，为什么没人记得她，难道她的遭遇过了就过了？”

　　余沛不解的皱起眉：“你是想他们记住你姐姐，还是记住她的遭遇，她的不堪？”

　　许云伽猛地站起：“不是的，我只想他们记住姐姐。”

　　余沛还想说什么却见他转身就跑，他打开门撞到了来接他的妈妈，她见许云伽眼里含着泪让本就红肿的双眼看着更肿了，蹲下把许云伽搂进怀里：“伽伽这是怎么了？”

　　她看向余沛眼中满是质问。

　　余沛和顾知楠对视一眼，开口解释：“他想姐姐了。”

　　许云伽的妈妈愣住了，许云伽从没在他们跟前提过姐姐，两人一直以为他是害怕提起姐姐，所以也没在他跟前讲过，可...

　　她回想之前的种种，他好像有在无意间表达对姐姐的思念，就比如从不爱搭积木的他，在姐姐去世后买了很多同一款式的积木，而且都是姐姐生前提过的，她喜欢的款式。

　　“我先带他回家了。”许云伽的妈妈抱起许云伽就要离开。

　　余沛叫住她：“阿姨，您可以跟伽伽聊聊关于他姐姐的事，或许有些事他会主动告诉你们。”

　　许云伽的妈妈看了眼怀中的孩子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目送两人离开，余沛去到顾知楠身边靠在他肩上问：“顾崽，你说他究竟为什么要骗父母呢？是真的只想他们记住他姐姐吗？”

　　顾知楠抬手揉揉他的头：“不是他们，是他自己，他这么做是想让自己记住姐姐，他害怕自己会忘记。”

　　“栗子你没有发现吗？他在模仿他姐姐，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生活习惯。”

　　余沛回忆着许云伽妈妈给他看的视频以及他做事的方式，好像是顾崽说的那样，他在模仿他姐姐：“他为什么要模仿自己的姐姐呢？”

　　“因为他想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姐姐一直在他身边没有离开，也算是变相的骗自己吧。”

　　“你说他会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家长啊？他妈妈会不会骂他？”

　　“不会。”顾知楠收回手把头靠在余沛头上：“他妈妈只会自责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不过，如果他们多聊会儿，可能会发现一些惊喜吧。”

　　“就比如许云伽其实比他们想的更聪明？”

　　“对。”

　　两人就这样靠着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餐厅，离开餐厅没多久天空就开始飘起了小雨。

　　虽说春雨绵绵，但雨水随风打在身上还是冷得人直发抖。

　　一股凉意钻进衣领使得顾知楠打了个寒颤，余沛握着他的手揣进兜里随后看向前方：“顾崽我们去前面躲会儿吧。”

　　“没事。”顾知楠看了眼手表，又看向四周：“离家不远了，我俩跑回去吧。”

　　“好。”余沛拉着他朝银杏苑跑。

　　雨不大但很密，很快两人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到家后已经湿透了。

　　一到家余沛就被顾知楠推进了浴室：“你快洗，等会儿别感冒了，我去开暖气。”

　　“我很快就好，你快换身衣服。”

　　“知道了。”

　　听见顾知楠的回答余沛才关上了浴室门，顾知楠打开暖气去卧室换了身衣服，然后坐在沙发等他出来。

　　等余沛出来时顾知楠已经靠着沙发睡了。

　　余沛走近伸手抚摸他的脸，还没靠近就感到了一股热气，他搭上顾知楠的额头是灼手的热，他立马摇醒他：“顾崽，顾崽，快醒醒。”

　　顾知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上他的手蹭了蹭嘟囔着：“好凉快。”

　　余沛连忙背起他往小区门口的诊所赶，因为天凉附近的店都提前打烊了，包括诊所，他给顾知楠披上他顺手抓来的大衣跑去路边拦车，却没有一辆车停下。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便往医院方向跑去，最近的医院离他们小区也有将近两公里的路程，他一路狂奔用了五分钟就到了。

　　他推开医院门喊着：“护士！护士！”

　　值班的护士跑来看着浑身湿透了，穿着的拖鞋一只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小腿处全是泥泞的余沛愣了一下：“小沛？”

　　“范姨！快，快看看，他全身都是烫的。”

　　“跟我来。”

　　范恬带他们去到救助室，让余沛放下顾知楠，替他量体温打退烧针，顾知楠的高烧才慢慢退下去。

　　得知他没事了，余沛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拿过范恬递来的纸擦了擦脸问：“范姨您今天值班？”

　　“对。”范恬见余沛脚上的泥泞被擦干净露出了被石头刮出的伤，眉头微蹙拿来药给他处理伤口：“你这孩子，也关心一下自己吧。”

　　余沛嘿嘿笑了两声，范恬即心疼又无奈，包扎好伤口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一件外套、一双拖鞋以及一张小毛毯。

　　她把外套披在余沛身上，让他穿上拖鞋，又拿来热水给他：“放心吧，他没事了，倒是你别再感冒了。”

　　“谢谢范姨。”余沛接过热水喝了口，捂在手里坐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的顾知楠。

　　不一会儿顾知楠就醒了，他立马站起把杯子放在桌上凑近伸手探上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顾知楠咳嗽了几声睁开眼吸了吸鼻子点头，沙哑着声音：“嗯，难受，脑袋疼。”

　　“我给你揉揉。”余沛说着走到床头给他按揉着脑袋。

　　范恬拿着温度计走近：“先测测他体温下去没。”

　　余沛点头接过范恬递来的温度计让顾知楠夹在腋下，正好这时有人来叫走了范恬，她交代几句说十分钟后来看后离开了。

　　余沛目送范恬离开，转头就见顾知楠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卡片记单词，他拿走他手里的卡片叹了口气：“乖，今天就好好休息好不好？”

　　“可后天就是考试了...”

　　余沛伸手弹了下他的鼻尖：“忘了刘老的话吗？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在感冒没有痊愈前不许看书。”

　　顾知楠嘟嘴：“好吧。”

　　十分钟后，顾知楠刚把温度计拿出来范恬就回来了，她拿过看了眼说：“还是有点烧，这瓶完了还有一瓶葡萄糖，输完了找医生开药，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刚说完就又被叫走了。

　　余沛走到病床扶起顾知楠，把范恬给的小毛毯披在他身上，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观察液体一边轻拍他的背哄他睡觉。

　　等着输完药拔了针，用顾知楠外套里的钱付款取了药后，两人告别范恬离开医院打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