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心动》木司月

3、栗子

　　雨逐渐变大，等两人到小区后已经变成了暴雨。

　　余沛带着顾知楠去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里躲雨，小卖部的老板是一位五十岁姓练的老奶奶。

　　练奶奶名叫练剑青，曾是一名话剧演员，二十岁那年，她饰演的四凤一角深受大众喜爱，随后又相继出演了多部作品，逐渐被大众所熟知。

　　可在十年后的一次演出中，舞台的灯掉落将她砸伤，导致她右腿骨折再也不能上台表演，于是她退至幕后，做起了编剧。

　　后来，她的丈夫因病离世不久，女儿和女婿也因车祸丧命，只留下一个年仅五岁的男孩，在男孩七岁的时候，她辞去了编剧的工作回到这里开了一个小卖部。

　　她不爱跟人交谈聊天，只要放松下来看着就很严厉，这就让很多人误会她是一个脾气不好的老奶奶。

　　练剑青见到余沛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是小沛呀。”

　　“练奶奶。”余沛上前抱抱她：“降温了，您可要多穿点别感冒了。”

　　“知道了知道了。”练剑青拍拍他的背松开手，看向他身后的顾知楠眼里闪过光，这不是今早问路的那小伙吗？

　　今早顾知楠下了飞机按照妈妈给的地址来到银杏苑，虽说银杏苑只有五栋单元房，但并不是按顺序排列的，他担心自己走错地方便去了小卖部找练剑青问路。

　　练剑青见来的是个外国人，脑海里思索了一番正要拒绝说自己不会英语，就听顾知楠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跟她打招呼，随后把本子递向她询问。

　　练剑青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看了眼他手里的地址，让一旁巡逻的保安帮忙看着小卖部，自己则亲自领着顾知楠找到了地方。

　　“是你啊。”练剑青朝他笑了笑。

　　“奶奶好，我叫顾知楠。”

　　“我姓练，小顾也跟小沛一样叫我练奶奶吧。”练剑青想到什么说了句等等后进到小卖部最里面的隔间，过了一会儿后又拿出两瓶热牛奶给两人：“喝热牛奶就不冷了。”

　　两人同时伸手接过道了谢，余沛又跟着练剑青聊了一会儿后，见雨小了，两人告别练剑青回家。

　　“早上有来过？”余沛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进到胃里，让身体变暖了些。

　　顾知楠把牛奶装进外套兜里，轻嗯了声：“过来放了行李。”

　　余沛点点头没再问。

　　等两人来到余沛家门口，余沛刚好将手里的牛奶喝完，他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开门。

　　就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只三个月大的狸花猫窜出门要跑。

　　余沛在它要逃跑之前伸腿挡住路，随后俯身抱起它跟顾知楠介绍：“这是我的猫，叫阿福，是女孩，比较调皮，总想着去外面玩。”

　　顾知楠凑近揉着阿福的脑袋：“狸花猫都很好动，我哥有养过一只。”

　　“要抱抱它吗？”

　　顾知楠抬头眼里满是期待：“可以吗？”

　　余沛点头把猫塞进他怀里，拿过他手中的伞打开门示意他先进，顾知楠小心翼翼地抱着猫进屋，站在玄关处不敢动。

　　余沛进到屋关门放好伞，拿出新的拖鞋递给顾知楠，就见他笔直地站着，微垂头看着怀里的猫。

　　“别怕，它不咬人的。”余沛放下拖鞋：“你先进屋把鞋换了吧。”

　　“好的。”顾知楠俯身将猫轻轻放下，换上拖鞋跟随余沛来到客厅。

　　余沛把牛奶瓶子放在桌上，问：“你就睡我隔壁那屋吧？行李都收拾好了？”

　　“对，还没有，我现在就去。”顾知楠也拿出牛奶放在桌上，朝最里间的卧室走去。

　　余沛看了眼桌上的牛奶，脱下书包和校服搭在沙发上，跟着去到卧室门口。

　　顾知楠带来的东西没有多少，只有一床被子和一个行李箱。

　　余沛进到卧室帮他铺床：“周末带你去买点东西，要在这里住到高考结束吧？”

　　顾知楠先是道了谢然后点头。

　　余沛把枕芯塞进枕套里摇头：“不用客气。”

　　顾知楠的床上用品都是他自己带来的，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

　　余沛放下枕头问他：“顾崽你是不是对牛奶过敏啊？我看奶糖和牛奶你都没动。”

　　顾知楠理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嗯，我有点乳糖不耐受。”

　　“这样啊，没事，你的那瓶牛奶我明早热了喝。”余沛说着，心里却默默记下了顾知楠乳糖不耐受这一点。

　　有余沛的帮忙，两人很快就弄好了，顾知楠拍拍手叉腰，笑着再次向余沛道了谢。

　　看着他的笑颜，余沛耳尖变得通红，挠挠鼻尖摇头：“知道卫生间是哪一间吧？”

　　说完也不等顾知楠回答，余沛便把手搭在他肩上，推他出卧室一一介绍。

　　顾知楠环顾四周，虽说上午他有来过，但走的太急也就没有仔细看。

　　余沛家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带阳台，余沛住在靠近客厅朝阳的那间，顾知楠的卧室在他隔壁，顾知楠卧室对面是余沛爸妈的卧室，他们卧室隔壁就是卫生间。

　　客厅旁就是阳台，阳台比较大，有洗晒衣服的区域，有休息晒太阳的区域，甚至在角落还有一个小型花园，上面摆满了像是矢车菊、红玫瑰、月季、绣球花等不同种类的花。

　　跟顾知楠介绍完这一切后，余沛就接到了易笠打来的电话，说了一声后拿着手机回卧室关上门。

　　听见关门声，顾知楠轻吐口气，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后，把校服放进洗衣机里，去卧室拿上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卧室里，余沛躺在床上，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旁，揉着趴在他胸口阿福的脑袋，回答：“我不去。”

　　易笠见实在没法也放弃了，问起了顾知楠：“哥，我听说你班上来了新同学，是下午你帮抱书的那位？”

　　“嗯。”

　　“我看她头发是金色的，她是外国人？”

　　“不是，是混血。”

　　“混血啊，叫什么名字？我听说你俩一起走的，她住在你家附近？”

　　余沛没有回答反问：“你打听他干嘛？”

　　“没干嘛，就是…”易笠犹豫了几秒说：“我和阿凌中午在长廊亲嘴被她瞧见了，我还和她对视了，就有点尴尬。”

　　“嗯…他应该不会介意。”

　　易笠挠头看了眼一旁的江凌，江凌瞧他看过来放下笔凑近亲了亲他嘴角，随后问电话里的余沛：“哥，那人是男的对吧？”

　　余沛反问：“你俩觉着他是女生？”

　　听他这么说两人就知道那是男生了。

　　“嘿嘿。”易笠干笑两声：“他留着长发我还以为会是女生。”

　　余沛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

　　“好吧。”易笠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哥你真不去？”

　　“再见。”余沛不想听他啰嗦，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他转头看着手机屏幕想到什么，拿起点开微信在班级群里找到顾知楠的微信号，想了想点击添加，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同意，于是又加了一遍，十分钟后，顾知楠还是没有同意。

　　余沛看着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该不会是休息了吧？

　　余沛放下手机抱着猫走到门口探头，想看看顾知楠在做什么，却见他卧室门开着，对面卫生间的灯亮着。

　　于是他走出卧室拉上房门去到客厅，打开灯放下猫，走到沙发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和笔，席地而坐开始做题。

　　写完两道大题顾知楠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还不睡吗？”

　　顾知楠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走到他身边，发尾还滴着水，水滴顺着发尖滴落在睡衣上晕开。

　　余沛见状起身拿着一个高凳子拉他进卫生间，按着他在凳子坐下，从洗漱柜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替他吹头发。

　　热风吹在顾知楠脖颈上才让他稍微缓过神来，感受到余沛的手指随着风吹拂的方向轻揉着自己的头，耳尖渐渐变红，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种天气如果不把头发吹干睡觉容易感冒。”

　　“嗯。”

　　几分钟后，余沛关掉吹风机，手指顺了顺他的头发：“好了。”

　　“谢谢。”顾知楠折好毛巾再次道谢。

　　“不用谢。”余沛把吹风机放回柜里拿着凳子出了卫生间，想到什么停住脚步转头对他说：“我加了你微信，等会儿同意一下。”

　　“好。”

　　余沛把凳子放在阳台旁，揉了揉趴在猫爬架上睡觉的阿福。

　　顾知楠跟在他身后去到阳台将洗好的校服晾晒，随后拉上阳台门准备回屋睡觉，见余沛一直站在猫爬架旁边，问：“还不睡吗？”

　　“还不困，我再做几道题，你先睡吧。”

　　“好，那同桌晚安。”

　　就当他转身要回屋时，余沛开口：“栗子。”

　　顾知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有些不解。

　　余沛挠着鼻尖：“顾崽以后叫我栗子吧，别问为什么。”

　　顾知楠愣了一瞬点头：“好，栗子晚安。”

　　“晚安。”

　　目送顾知楠回卧室，余沛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刚好和猫爬架上的阿福对视了。

　　他轻咳一声，去到沙发坐下继续做题。

　　过了十二点他才放下笔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回到卧室，余沛躺在床上看着顾知楠发来的消息，是一个你好的表情包，他也回了一个猫头的表情包后，点进了顾知楠的主页。

　　顾知楠的网名叫做‘Finn’，头像是黑色背景下一只闪着光的白色蝴蝶。

　　余沛点进他的朋友圈，顾知楠很少发朋友圈，一个月只发一条，而且最早的一条是前年三月份，发的是一首比较老的歌，Simon和Garfunkel的《The Sound of Silence 》。

　　余沛点开音乐，随后听着音乐继续翻看。

　　没一会儿他就看完了，发现顾知楠只有在每年的八月三号那天发了生日祝福其他的都是分享的音乐和书籍。

　　他再次点开八月三号那条，都是相同的内容，一条文案和一朵黑巴克玫瑰：愿所求皆所愿，愿所盼皆可期。

　　余沛盯着看了好久最后把截屏下来，之后，他退出顾知楠的朋友圈，看着他的头像出了神，好久好久才暗灭手机，关上灯听着音乐入睡了。

　　第二天，两人一同去到学校，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路过他俩的都会忍不住停下瞧着他们，顾知楠环顾四周瞧见他们指着自己窃窃私语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他穿的是校服啊？

　　他又看向余沛，余沛穿的也是校服啊，怎么一直盯着他俩？他们看着不像学生么？

　　“怎么了？”

　　顾知楠收回目光摇头。

　　从进入校园的那一刻起，余沛就注意到，几乎每个人都很是好奇地盯着他们这边。

　　他将目光转向四周，周围的人见他看过来立马移开了视线，他轻笑一声将手搭在顾知楠肩上：“顾崽之前是在哪个国家生活的？”

　　“英国，我妈妈是英国人。”

　　“英国啊，既然是在国外，顾崽应该有英文名吧？是什么？TOM？Charlie？还是Wiliam？”

　　“Finn。”顾知楠眯眼笑着摇头：“我叫Finn Russell，也就是芬恩·罗素。”

　　原来他的网名就是他的英文名啊，芬恩罗素，罗素...余沛总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有找到对应的人物。

　　顾知楠偷偷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我听妈妈说邓姨开了画展，在哪个地方？”

　　“在首都，应该过阵子就回来。”

　　两人聊着天去到教室，路过的人见他们如此亲密，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在校园贴吧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