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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再相逢 ...
月夜。
旷野。
牌位。
两个。
“这个是谁?”一个约三岁的小男孩子坐在竹篓里,指着一个漆黑的牌位。竹篓就放在牌位边上,他用手指能摸到。于是他就去摸了,黑黑的,硬硬的,凉凉的,上面还刻着字。
“左边你爹,右边你娘。”一个约三十岁的老男孩子蹲在一旁回应他。
三岁。
王一统。
三岁的是三岁,三十岁的是王一统。
三岁就是三岁的名字,但不总是三岁的名字。再过几个月,他就该叫四岁了。
至于王一统,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王一统是个神经病。尤其是在王一统二十七岁捡了个毛孩子之后。
王一统,江湖人称王一捅,随身携带一把长刀,看谁不顺眼就捅上一刀。不过传出的名号是王一捅而不是王二捅的原因可不是因为他的本名叫做王一统,而是王一统出手只捅一刀,只出一招就能够结果对方的性命。
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他是不是有这样的实力。因为弑杀的人是不会流传下来名号的。
王一统鼓捣了不一会就生出一小堆火。折三个树枝引火引不着,三岁从旁边递给他一根干枯而纤细的藤条。
“你从哪里捡的?”
王一统很惊喜,话说出口才发觉三岁还坐在竹篓里,正在把编竹篓的藤条向外抽,而且已经又抽出了一大截了。竹条最上面的一圈炸起来。
王一统叹口气:“我们为了省钱没有买香,却扯坏了唯一的竹篓。不过确实挺好用的。”
“我看街上别的小孩的爹娘都是人。”
王一统刚开导完自己就又被噎住:“你的不是?”
三岁学他叹气:“我爹我娘不是牌位吗?”
王一统耐心:“你爹娘曾经也是人,他们死了之后才变成的牌位。”
三岁摇头:“你骗人。”
王一统心虚:“我没有骗过你。对天发誓,真的。”
三岁撑着竹篓跳出来,伸手要去刨土:“但是上次你帮助了好几位叔叔死掉,他们就没有变成牌位。”
王一统把三岁抱回背篓里,义正言辞:“是的,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牌位的名额有限。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爹娘那样幸运地变成牌位。”
三岁伸长脖子:“为什么不让那些叔叔婶婶成功地帮到我们呢?如果我们也幸运地变成牌位,就不用整天跑来跑去了。”
王一统缩了缩脖子望了一回天,终于挺直了腰杆,正色道:“三岁!做人不可以这样自私,我们家已经有了两个牌位了。要无私地帮助别人,千万不能让别人帮助了去!”
王一统抹抹泪。
三岁坐了回去。
藤条在燃烧。
夜幕里跃动着三根火苗。两根比较长,一根特别短。王一统说这是三岁爹娘要吃的饭。香比藤条高端,但没有钱买香,拿藤条凑合也不错。
如果按照常理,应该每个牌位吃掉三根藤条。但竹篓承受不起这笔消费,所以爹一根娘一根,三岁陪一根。
三岁靠在竹篓里,竹篓扎在王一统身上。三岁说:“藤条真的会比香好吃吗?”
王一统慈爱:“好吃好吃,你爹娘还是个人的时候就很喜欢吃。当然,主要是你亲手揪的好吃。”
“人也会喜欢吃藤条吗?”
王一统有点困了,继续走神:“对啊对啊,他们口味独特。”
月亮睡了,天上的灯就亮了。
天灯照耀着小坟包。
这里本来没有坟包,只有光秃秃的牌位,但王一统和三岁就睡在牌位旁边,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两个小坟包。
林影交错。
交错的林影里窜出两个人来。
说是窜出来的,其实不是,说是飘进来的也不为过,反正她们的脚步很轻很轻,轻到没有声音。不会惊起一只蟋蟀,也不会踩死一只蚂蚁。
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像蚊子在叫。只不过隔得很远也根本听不到蚊子的声音,她们发出的声响盖不过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
但王一统还是醒来了。
这就很神奇了。他听不到声音,是因为来人没有发出声音。但他能感觉到他们来了,是因为他们确实来了。他不仅能够感觉到他们来了,还能够准确的辨别他们到什么位置,用什么兵器。
一男一女。男的使短剑,女的使双钩。
王一统闭着眼等待他们两个走过来。他在等一个恰当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能距离三岁的太近,也不能距离三岁太远。
等到了这个距离,王一统捉刀一跃而起,那一对男女手中寒光一振,闪过前心。王一统后撤一步,双钩急追,直取两胁,短剑如星点一般撵动,将绕后心。不料王一统重心一移,将要钻入空档,那剑与钩携住再刺,谁料王一统将长刀横住送出,反向右跳。双钩与短剑急收不住,刺空一招,正将再变。王一统变招更快,嗤的一声将二人穿在刀上。
那男人在前,立死无疑。
那女人还在喘息,嘎声道:“你……你也不问?”
王一统一手作嘘手势,悄声道:“那么我现在要问,你是来杀叶鸣蝉的儿子么?”
女人勉力点头,凄笑着。
王一统笑道:“那么我就没有杀错。”说着抽出刀来,任由女人和男人软绵绵翻倒在地上。
月凉如水。
不是月凉,月夜更凉。
不仅凉,血腥味还很重。
夜凉如血。
三岁还在睡觉。事实上三岁也应该在睡觉。一场恶战刚落下帷幕,但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响,最大的声音只是两个人倒地的闷响。不过如果不是王一统不愿意也没有钱去买一身没有血的新衣服,他甚至可以让这两声闷响也不会发出。
三岁在竹篓里睡得很沉。
王一统背着刀提着三岁离开这片旷野,向这对男女出来的林子里走去。竹篓最上面的藤条现在折了一根,他只能用提的了。但即使提也提得很稳当。因为他走的就很稳,被他装在竹篓里到处走就和躺在床上是一种感觉。
王一统还没有走到林子的深处,马上又遇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群人。
但王一统眼里只看到一个人。这一群人当中只有打头的那一个需要他打起精神来对待。
当头的是个中年男人,抬手对后面的人发号施令,后面的人呈一字排开,挡住王一统的去路。
王一统笑笑:“如果我想离开,就一定要走这条路。”
男人说道:“为什么。”
王一统道:“因为你们不会轻易地放这个孩子离开。”
“不错,只因他是叶鸣蝉的后人。”男人的眼睛闪了闪,讶道,“你已经知道?”
王一统将竹篓系在身上:“一个使双钩的年轻女人告诉我的。”
男人的眼睛漆黑而潮湿,狠狠地盯着王一统:“你、你杀害了我的女儿?”
王一统惊讶:“使双钩的女人是你的女儿?不过……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王一统道:“怪不得那个男人替她挡刀。”
男人不得不从牙里挤出三个字:“他们两个人去杀你?”
王一统道:“是,就在刚才,林子外面。这样看来陪同你的女儿的那一位就是你的女婿了。看来你并不认可你的女婿,他们才出此下策。”
男人恨恨道:“闭嘴!”
说着,双手鹰爪状一弯,衣袖中抖出两节短刺向着王一统怀里钻去,铛得一声刺破了竹篓上的蔑条。说时迟那时快,王一统刀已出鞘,扭身将竹篓抛挂在树上枝杈,与此同时,王一统身体腾挪,迫使短刺无路可变只得前刺,王一统向右矮身,刀尖顶上男人的大穴将将收手。
高手过招,胜负已见。
奔往树下去刺害三岁的人们也都原地停住,不敢动弹。
王一统叹道:“我实在不愿用同样的招式杀你父女二人。”
男人本欲就死,此时诧异地睁开眼看着王一统。
王一统道:“你的女儿恐还未死,还可以救得回来。放我们离开罢。”
男人垂下头,厉声对手下命令道:“全部退下。”便有一队人跑出林子去寻他们家的小姐去了。
王一统收刀入鞘,正要去取仍悬挂在树上的竹篓,树叶间忽的探出一双纤细的女人手,将竹篓取了下来,一恍不见了。
茂密的枝叶间晃过紫色的裙摆,王一统起身登步飞身去追,未出几步就已跟丢,用刀只掷下一条带血的裙摆。王一统又回到原地,不料男人还等在哪里,王一统握住刀,气冲颅顶,冲男人冷笑道:“好厉害的轻功,难道你并非一个女儿?”
男人急忙摇头:“小可只有一个女儿。”
王一统一拳锤向树干,合抱粗的树干登时环裂开来,气愤道:“怪我大意,怎可将竹篓脱手,害得小少爷被掳走!”
男人一旁道:“小可虽然技拙,但在这一带也空衔了一个‘毒双蜂’殷仇的名头。谁抢了叶小少爷,小可可以协助打听。”
王一统蹙眉:“你不就是来追杀叶家人的么,为何忽然转了性格?”
毒双蜂殷仇低头叹道:“若不是壮士网开一面,我父女二人这时恐怕早就成了棺材里的人,哪还有站着说话的道理。”
王一统递给他那块沾了血的淡紫色布片道:“掳走小少爷的人轻功不凡,凭阁下看,这会谁?”
毒双蜂道:“我心中有一人。”
王一统追道:“是什么人?”
毒双蜂道:“听说近年来快剑客门下新收了一个女人,外号没影子。”
王一统目光闪动。
毒双蜂道:“我已派门人到林外的各处蹲守,一有孩子的消息他们会马上回哨,到时我们便能判得方位前去追赶。”
王一统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他:“你留在此处,莫非是要感谢我么?”
毒双蜂嘻嘻地笑起来:“是,但是我不仅来感谢你,还来杀死你。”
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近到足够突袭。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的双蜂已刺穿王一统两胁的衣服。“咦”的一声还未脱口,他就已被王一统的短匕刺穿,推出两米之外重重摔下。
王一统的力道之大,连带他那两根仿若生长在手臂上的剧毒的短刺也一道脱出,散落地上。
毒双蜂的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一双混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一统:“你、你!”
王一统俯视他:“江湖传言里绝没有说王一捅只用大刀。”
王一统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具渐渐冷掉的身体,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令人惊奇的是,密林深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在月夜中,血色诡谲。
比王一统这三年带着三岁杀的人还要多得多。
王一统稍不留神就要踩到血迹。
但他不喜欢衣服和鞋子上粘上血,所以他很小心地走。
他一面很小心地走着,一面注意观察着地上的尸体和四周的动向。
这些尸体都穿着平常人的衣服。但散落的武器可以看出他们里面不乏有武艺高强的人。
不仅有武器,还有暗器。
这位无影人原来并不是没有影子。其他人的尸体就是她的影子。
毒双蜂也并不是只身前来,江湖上有名的武器都汇聚在这片林子里。
因此也就很好确定她的踪迹。
王一统从树林穿出,走过一片长长的梅林,又走过一条窄窄的小路,跨过一条河流,终于在一座破庙的另一头看到了一些站着的人。
当然,他首先看到的还是那只竹篓。
竹篓已经丢在地上,竹蔑完全散开了。
王一统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
但很快他见到了三岁。
三岁由一个高挑的女人抱着,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显然也已经被擦洗过身子。他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他。此时的三岁真的就是一个小少爷。
三岁也看到了他。
远远的,三岁冲他招手:“王一统,我们有名额了!”
攀谈的停住了,抱孩子的把孩子放下了。
所有人看向三岁。
王一统没反应过来,两步并三步跑过去,矮下身问:“什么名额?”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用手捂嘴。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觉得应该捂住的是三岁的嘴。可是迟了。
三岁快活地说:“王一统,我们,牌位!”
月光照耀破庙。
这是人声安静的一瞬。
虫叫迸发出夜的生命力。
好在三岁说这句话的同时,王一统被拍翻在地,又被踢了好几脚。这些响动盖过了三岁的话。
拍翻他的是叶鸣蝉。
王一统捂着肩膀觉得委屈:“少爷,我……”
华婴一脸生气,叉着腰斥他:“你捅人之前不会看一看吗,你知道你捅到了谁!”
王一统茫然。
接着,他借着月色抬头继续茫然地看了一圈,不设防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吓得跳了起来。
首先他看到了是满身是血的姜徵。
情况不太对,他亲眼看到姜徵为了叶少爷殉情。
“夫夫夫夫,夫人?您不是早就死了?”
四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姜徵捂着腰站在他面前点头:“是啊,差一点死在你手里。”
王一统拍大腿:“你是……难道你是……”
“是的,就是。”姜徵叹气。今天她才见识到叶鸣蝉的家仆王一捅不是浪得虚名。
王一统这才完全反应过来,眼前的姜徵不是毒双蜂的那个假的女儿又能是谁?
王一统歉疚地低下头:“夫人没事吧?”
“还好,不过除了你家少爷和我,还有另一个人也还活着。”
王一统回忆起刚刚被踢的那一脚,怪道觉得颇为熟悉。猛一抬头,看到了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
华婴。
叶鸣蝉别过头。
华婴的衣服简直是已经碎裂开,背上的内衬整个豁开,松松垮垮地翻在外面,在疏朗的月光下依稀能够辨认出淡紫色。
华婴嘟着嘴,面对面看着王一统,又羞又恼,晶莹的水雾在眼眶里打转。
“你就是那个没影人?!”
王一统震惊,喃喃道:“难怪难怪,除去你,不会有人有这么厉害的轻功。”
“没影子。”华婴跺脚补充。
王一统一拍脑门,不顾华婴挣脱,小心又热烈地将华婴整个人拥进怀里,又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穿好:“你们竟都没有死。这真是奇迹。”
王一统忽的眉头一皱,朝着叶鸣蝉道:“如此大的事情,少爷和夫人竟都不知会我。”
叶鸣蝉搂着妻子:“我也是才知道。是你将孩子抱出来,告诉我夫人已经殉情的。”
王一统幡然醒悟,看向姜徵。姜徵也看他,眨着眼睛:“是你告诉我鸣蝉他……”
叶鸣蝉搓搓手,姜徵抿着嘴,他们开始尴尬地看向对方。
王一统看着华婴,从未觉得她笑得如这一刻这般动人,他想抱着华婴偷偷地溜走。
正在这个时候,姜徵和叶鸣蝉脚底下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
“爹,娘。”
“什么?”叶鸣蝉低头看,儿子在自己脚边磕头,手里捧着一些细碎的藤条。
姜徵伸手把他拉起来,低下头教他:“你的名字叫姜叶,姜,叶。”
姜叶踮起脚尖伸手把藤条插进姜徵嘴里,小心翼翼地问:“娘,好吃吗?”
“好……好吃。”
姜徵想吐掉,忍住了。这毕竟是儿子给他吃的第一样东西,她看着儿子感动得落下泪来。这就是血缘。血缘永远无法被时间隔阂。是啊,他们结束了江湖险恶,离开了追杀奔逃……
但姜叶转头捡起他破破烂烂的小竹篓顶在头上,快乐地扑到王一统怀里,大声喊道:“我爹和我娘只死了三年,我们会死得久一些吗?”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
大家复杂的目光越过姜叶,再一次集中到王一统的身上。
是的,动笔之前,我也真的以为王一统先生只是个配角。
为自己的第一个完本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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