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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生离 ...

  •   三个人沉默了半晌,没人接话,翟瑞才发现气氛不对,自己是后知后觉遗漏了什么信息吗?这三个人怎么有点怪怪的?
      翟瑞眼观鼻、鼻观心,悄无声息地拉着几位副将退出了营帐,给年轻人留点空间,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副将们你看我我看他地被拉了出来,直到出来之后,才有人小声道:“祁小姐是不是不知道裴大人是假死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不敢想,按理说他们都是枢密院调遣,理应站在祁小姐这边,但是裴大人也有苦衷,这种事……好可怕。
      算了算了,赶紧干活。一群人赶紧鸟兽散,整装的整装,喂马的喂马,远离是非之地。
      阿琢进门就看向章恪,确认他没有受伤,发现他虽然刚刚已经换了外衣,但脖颈间还有血迹,反正她现在也不想跟裴峋说话,就从怀里掏出随身的丝帕,倒了些许茶水打湿拧干,让他擦拭,只是章恪看不见,不知道在何处,于是阿琢亲自伸手帮忙。
      章恪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乱动,他抬眸看向裴峋。
      裴峋抿着唇扭头看向一边,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后,水杯“咣当”一声墩在桌上,自己都有点吓了一跳,他深呼吸一口气道:“待会我们走了,就派人送你回建安。”
      阿琢看向他,刚想说什么,裴峋又道:“向晓自己能回去,不用你操心。”
      阿琢又想张口,裴峋接着道:“他也死不了,也用不着你操心。”
      阿琢不想说话了,没错了,他很讨厌自己。她转身对章恪说:“上次你说让我帮你取个字。”
      章恪微笑着点头:“你可是想好了?”
      裴峋扭头掀了门帘出去了。
      阿琢不管他,接着对着章恪道:“我想了很久,想到一个。你觉得知予怎么样?”
      “知予?”
      “我希望你以后能多为自己着想,不要再顾及别人的想法,不要总是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负担,舒心自在,只为了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自由自在。”
      章恪眼眶似乎有点发红,他低下头微笑着看着她,眼底是丝毫不掩饰的温柔,他点头道:“好。我很喜欢。”
      全体整装好后,裴峋翻身上马,阿琢站在远处看着他。翟瑞凑到裴峋身边道:“大人不和小姐说几句话吗?”
      他这天然的八卦人,已经猜到八成大人假死这件事祁小姐并不知情了,看两个人的神情,都是别扭又赌气的,看得他心里有点替他们着急,人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旁观者就是个着急的命。
      裴峋低头不语,半天才道:“能活着回来再说罢……”何必再留下什么念想,她若是真的对自己有情,伤心过一次,就够了。若是对自己无情,又何必多言。
      阿琢看着先锋军骑兵的背影趁着夜色绝尘而去,她咬着嘴唇,心里忽然又开始有些不安。河间军20万人,在司马协手里屯兵屯了近10年,而裴峋他们只有10万人,虽然司马协兵力有所分散,但只要打仗,还是凶险的,裴峋只是文官,从来没有领过兵,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战力如何,而且他此行是先锋,启州是后续决胜的关键。
      阿琢垂下眼眸,握紧了怀里的匕首,这个匕首还是裴峋在彬州的时候给她的,自己究竟好像还是放不下他,她叹了口气,真是冤家。什么时候洒脱飒爽的祈愿变成了现在这幅瞻前顾后的模样。
      章恪此时也准备启程,他看向先锋军离去的方向,看出她眼中的担忧并不是为了自己,都是痴儿痴女,看着同病相怜。
      “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啊?”阿琢愣了一下,旋即粉饰太平地笑笑,“你自己小心,等你们凯旋,我在建安为你们庆功。”
      章恪笑着应了,也带着武卫营离开。

      阿琢花了两天时间才回到建安,却一直没有听到河间战报。
      她忍不住在父亲的书房门外转来转去,父亲问她转什么,她也不好意思问。但是有一件事她还是可以问的:“爹爹你是不是知道裴峋其实没死啊?”
      “你见过他了?”阿琢到家半天之后,向晓就回来了,依例他都要向祁晏汇报沿途经历,但他那夜被困在田庄,并不知道在武卫营发生的一切,而且岳城军此番调动十分机密,即使西府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岳城军内的西府暗探都被要求按兵不动,暂时不要传递消息,因此祁晏这次消息极其不灵通,竟然不知道阿琢居然见过了裴峋。
      “父亲你一直都知道?”
      “一开始我并不知晓,直到你去了越州,韦昌都造反的消息传来,殿下宣我进宫,我才知道裴峋的计划。”裴峋若是不死,章家军那200人就难以获得信任,只有裴峋死了,司马协才能相信这200人是力战才能逃出来。裴峋死了,也才能神兵天降突袭彬州,让司马协措手不及。
      “我若是提前知道他假死,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越州。他这次若是真战死也就罢了,若是活着回来,你的闺誉怎么办?以后在京城还怎么立足?”
      祁晏这句话一言点醒了阿琢,对呀,若是裴峋活着回建安,证明了当初是假死,既然是假死还当众退婚,祈愿必然会被全建安百姓议论。但是按照阿琢对裴峋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里面,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建安?
      她意识到这一点,感觉有点震惊,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算在太子登基之前为他扫平障碍,河间一战,无论生死他都不打算再回来了。多大的荣光都加诸到“裴峋”身上,他孤身来,孤身走。所以建安的裴宅真的已经清理一空,他是真的不打算回来的……
      阿琢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地喘不过气来。她一直都知道定亲只是权宜之计,也知道他并不情愿,但她以为经过之前几次历险,他们俩总归还是有点不同,现在发现他对她真的没有一丝留恋,对建安毫无牵挂还是心里有点难过。
      她这边刚回到自己的院子,这时下人来通报说合浦公主驾临,老爷请小姐前去相见。
      阿琢强打起精神去见了司马凌,司马凌本来是听说阿琢从越州回来了特意来看她,却发现她神情萎靡、精神不振的样子:“怎么搞得真的这么失魂落魄的?你们不是假定亲的么?”
      阿琢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阿凌,你喜欢我大哥这么久,他一直对你不理不睬,你会不会很难过啊?”
      “难过嘛,肯定是会难过的啊,”司马凌听到这个问题也有点消沉,“不过男人嘛,就是迟钝加后知后觉的,但是,”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安慰阿琢的,抬头挺胸、拍着胸脯说男人这个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大放厥词的样子却正好落入刚刚回家的祁穆眼里,司马凌顿时汗如雨下,连忙调转话锋道:“那从一而终也是女子的美德,我们一定要锲而不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边说一边瞄着祁穆的背影,直到他走远,才长舒了口气,自己是追求祁穆不假,可是怎么最近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变了味,搞得自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心虚。
      “人家又不喜欢我,我锲而不舍有什么用,自取其辱罢了……”
      “嗯?”司马凌会错了意,“你又看上谁了?”
      阿琢看她一眼,又不能说裴峋其实没有死,只好自己闷闷地叹了口气。“没有谁没有谁。我自己自作多情罢了!”阿琢有些泄气地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司马凌本来是来看望她,看她精神状态如此美丽,她又有点惧怕祁穆,也就不再多留,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想起来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过几日就是登基大典了,我那个矫揉造作的嫂嫂也要行皇后的册封礼,皇兄的意思,想请你爹爹做正使,顺便把你的乡主一起册封了,你不如明天就进宫来陪我,反正完事儿也要进宫谢恩的。”
      新皇登基,不是大赦天下就是大封天下,总归是要热闹喜庆,所有人都热闹开心一下的。之前父亲就说过,太子已经和他透露过,因为祖母已经一品诰命,加无可加,预备给阿琢上个乡主的头衔,也算宽慰之前裴峋的死讯给她带来的伤心。
      所有人都以为她很伤心,她确实有点伤心,只不过伤心的点和人们以为的完全不一样罢了。
      司马凌走后,大哥身边的小厮又来通报说卢湛来了,大爷请小姐过去相见。
      阿琢深呼吸一口气,清醒一点吧,祈愿,他虽然没死,但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你,你就别在这自怨自艾的了,不管他回不回建安,你们都已经是两条直线,短暂相交一下,现在已经渐行渐远,人总是要走自己的路,好马不吃回头草。
      她整理了衣裳,打起精神去见卢湛。
      祁穆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凉亭,此时已近傍晚,晚风渐起,吹得凉亭的纱幔轻轻飘动,祁穆和卢湛正在亭子里下棋。
      “公主走了?”这话是祁穆问的,阿琢就有点奇怪,大哥以前一般是不会主动问起司马凌的事的,今天倒是破了天荒。
      “宫门晚上要下钥了,再不回去赶不上时辰了。”
      祁穆点点头,放了棋子道:“安遇你来下吧,我去办点事。”说着跟卢湛打了招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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