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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心仪 ...

  •   阿琢告了假说出去走走,冷风吹在脑门上,让她混浊的脑子清晰了一点,仔细地想了想和他的交集。
      从巍州回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裴峋,只听大哥说陛下又给裴峋破格连升,加了从三品御史中丞的职官。虽然只是从三品,但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一直出缺,御史中丞已经实际掌握了御史台的所有职权。御史台是独立于二府三司之外的天子之鞭,御史中丞已经可以直接密奏天子。所辖的台、殿、察三院,统领的侍御史和监察御史监察天子百官,是二府三司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如今他手握京畿府和御史台两大利器,已经是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登阁拜相指日可待。
      但他真的是太子的人?
      阿琢还是觉得有点恍惚,卢家二姐是太子的身边人,她说的必然不假。但如果他是东宫的人,之前郗相为什么也保举他呢?还是说郗幸也被蒙在鼓里?
      正信步闲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连接宫室的廊桥,再往前就是陛下议事的议事堂。
      阿琢知道不能再往前,正准备掉头回去,忽然耳边听到內监唱名,宣诸御史觐见。
      这是朝堂贺岁的形式之一,每个部门按照顺序组团依次觐见,总结一年来的功绩,陛下赐下封赏,大家都欢喜过年。
      阿琢听到诸御史,忍不住停下来朝来人的方向眺望。只看到在一排绿色和绯色的御史最前面,一个身着紫色官服的挺拔身姿尤其显眼。
      她忽然又想到那个被他拥在怀里纵马疾驰的深夜……
      阿琢转身往回走,祈愿啊祈愿,你脑子清醒一点,别胡思乱想的。
      裴峋支持太子?为什么呢?他们不管从哪方面看上去,都没有一点儿交集啊。
      宫宴一直都是枯燥乏味,好在司马凌也来了,总算解了一点儿闷。她鬼鬼祟祟地同阿琢说:“我听说今日前朝朝觐,陛下龙颜大悦,说晚上过来内宫一起守岁。”
      一直传说陛下的身体违和,之前的几次宫宴都没有参加,今晚过来,想必确实是大悦了。
      不过,“前几年陛下不是也来守过么?有什么好稀奇的。”
      “高兴啊!陛下一高兴,又逢上过年,肯定会大肆恩赏。你说,”司马凌扭扭捏捏地说,“我要是请陛下赏我一个驸马都尉,他会不会答应呢?”
      阿琢无语地把头转过去,一点儿都不想理她。
      宫宴过后就该围炉了,清辉殿前的戏台上早就点好了几出吉祥的戏码。太后也很难得地过来同乐,小孩们挨个到太后面前去拜年,再挨个领红包,看得阿琢眼馋地很,她也想领红包,看着那一封一封的,好像挺重呢。
      不过戏才开了两幕,陛下就过来了。太子、晋王和诸皇子都跟在他身后,一群人果然兴致高昂,谈笑风生。陛下给太后拜了年,太子也领众皇子为太后和众妃贺岁,整个清辉殿一片祥乐荣和,热闹非凡。
      阿琢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她现在这个年纪不上不下,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也没生小孩子,啥也轮不上,只能就地观看。
      忽然太子妃身边的宫人靠近阿琢悄声道:“祁小姐,太子妃娘娘请您移步。”
      阿琢顿时全身寒毛都快竖起来了,不是吧,这么快,就要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保持镇定地和司马凌交换了一个眼神,司马凌嘴里无声地说着“自求多福”。阿琢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行。
      太子妃驾前倒是没有什么人,太子的两个孩子都被带到太后跟前承欢去了。
      太子妃见她过来,起身相迎。阿琢慌忙就地下拜,开玩笑,君臣有别,她可不想做什么僭越的事。
      太子妃低下身段把阿琢扶起来,脸上盈盈地带着笑:“好妹妹,我们许久未见,今日又是好日子,不用这样拘礼的。”
      “娘娘宽厚,但臣女拜见君主,礼不可废。”
      “都是多年的姐妹,客气什么,说不得改日我还要向你行礼呢!”太子妃拉着阿琢的手,一边走一边道,“年前若不是殿下拦着,我早想请你进宫叙一叙的。”
      阿琢感觉自己冷汗都快流下来了,怎么会向我行礼?又干嘛进宫叙话?除了太后陛下和宫里那几位娘娘,谁能让你一个太子妃行礼?
      你不会是为了保住自己太子妃的位置,把我推给陛下吧?不可能!陛下看着自己长大,为了父亲的脸面也断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所以还是以为祁家真的想要太子妃的位置,故意出言挑衅,想要敲打自己?
      “臣女一向散漫惯了,每次进宫都闹笑话,幸得娘娘们不怪罪,但是心里还是惶恐得很。”
      太子妃正还要说什么,宫人来报说贵妃娘娘也请祁小姐觐见。
      太子妃的脸顿时一片青一片红的,阿琢都不敢抬头看她的脸色,虽然知道一定很精彩,但是她现在该操心的应该是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审判。
      贵妃作为晋王生母,必然是不愿祁家和东宫有什么联系的。即使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变成自家的敌人。也不知道她会出什么招。
      阿琢一路上都在思索,怎么样才能两边都不得罪呢?万一有一边不满,以后的隐患估计得层出不穷。有没有一个办法,会让两边都觉得自己占到了便宜还挺满意的呢?
      贵妃陪坐在陛下左侧,看见阿琢来了笑着指点给陛下看。阿琢郑重其事行了全套大礼依次拜见了陛下太后和贵妃。
      “你从小就顽皮,今日怎么这样守礼?可是你爹从严约束了?”皇帝心情大好,笑眯眯地问她。
      “启禀陛下,臣女从边关探亲回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市井说书人说成了五大三粗的鄙人,心里非常不忿,是以告诫自己今后都要严守礼教,洗刷冤名。”
      这不是标准答案,但是阿琢知道这是今日与大家同乐的陛下喜欢听到的回答,果然陛下听到之后哈哈大笑,手指头连指了她几次,笑的停不下来。
      大家看到陛下喜爱,也都哄堂大笑。阿琢笑眯眯地跪在地上道:“臣女今日引得陛下高兴,陛下何不也赏臣女一包红包。臣女刚坐那眼红半天了。”
      皇帝闻言更是笑得开心:“你居然没拿到红包?那不行,谁都可以没有,你怎么能没有?”
      贵妃连忙指挥宫人给阿琢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阿琢拿了红包笑嘻嘻地掂了掂,仿佛挺满意地给陛下磕了个头,正准备起身,就听到陛下道:“安遇过了年多大啦?”
      “臣女过了年17了。”
      “那不小了,可定了婆家?”
      阿琢脑子里警铃大作,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祖母起身回禀:“启禀陛下,孙女年幼失母,蒙化太晚,他父亲也不愿她早嫁,想留过了18再做打算。”
      太后接着腔说:“不过17也可以议起来了,下了定到成亲也有一段时间呢。”
      皇帝点头表示赞同,例行地询问阿琢:“那你可有心仪之人啊?”
      这种例行公事般的询问一般发生在正式赐婚之前,为表示形式上的重视,总得问上这么一句,一般的女孩子必然娇羞地表示全凭陛下做主。听到陛下问了这一句,贵妃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刚准备插话。
      不过阿琢等的就是这一句,怎么可能让贵妃有机可乘。她立刻抓住机会,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有的有的。”
      全场哄堂大笑,祖母也是一脸错愕,满脸地不可置信。阿琢什么时候竟有了这个心思?旁边的老姐妹打趣道:“孩子大了,我们倒也不必事事操心了!”
      皇帝也是惊讶,连忙问:“是哪位青年才俊?”
      那边贵妃和太子妃都捏紧了衣袖,盯着阿琢,只怕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阿琢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说八道:“臣女其实不好意思讲,只是实在不敢欺瞒陛下,陛下还是别问了,不然出了宫,人家又不要我,我脸就没地方放了。”
      这话一说皇帝哈哈大笑:“谁还敢看不上你?那是想尚公主吗?”司马凌顿时一个寒颤上身,哆嗦了一下,这个笑话那是一点儿都不好笑。
      阿琢知道今天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她咬了下嘴唇,磕了一个头道:“那臣女说了,陛下可别当场赐婚呀,臣女也不愿强人所难的。”
      一时间大殿里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连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都停了。
      阿琢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正是御史中丞裴峋裴大人。”
      阿琢思来想起,也只有裴峋最合适,在彬州大墓里,他自己说自己“父母早逝,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加上他看上去是郗幸的学生,又暗地里暗戳戳地进言太子,两边都以为他是自己这一边的,是一个最合适的骑墙者。他这墙骑得可比卢暄高明多了。
      阿琢此言一出,太子妃和贵妃都舒了一口气,一个庆幸既不是太子也不是晋王党,一个庆幸是郗相学生,必然无虞,气氛明显轻松起来。
      皇帝也是思索了一番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阿琢在兖州姜家代嫂平乱的英勇事迹早就传遍朝野,裴峋当时孤身潜入姜家冒死把她救出来,据说还受了伤,你说小姑娘就此种下情根也确实合情合理。
      阿琢破罐子破摔继续造自己的谣:“裴大人舍命相救,臣女仰慕地不行,但也知道自己才德浅薄,难以匹配,也不敢和父兄说,就只好独自伤神……”说着还掉了两颗小泪珠。
      司马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精彩!真是精彩!
      你不敢和父兄说,倒是敢和皇帝说。
      可惜了裴峋竟然不在现场,这掉的哪里是眼泪,掉的的明明是能烹了裴峋的热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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