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可而止》拾月寒

24、瓶颈期12

　　南华的秋冬天湿气很重，尤其在接二连三阴雨绵绵的下雨天气，马路上走走停停的行人也不免抱怨骤然降温的天气。

　　顾华安忙着带着公司一行人走团建行程，顾清槐也没有什么闲情雅玩。

　　临近年关，星耀传媒还有一堆项目和策划没批。自从上次和白薏仁聊了几句后对方也一直没给个回信。

　　两人之间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却像是被平行线分隔在两个世界。

　　顾清槐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条消息。
　　cr:“在吗？”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几秒，随后消息状态像是一颗碎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掀起一阵涟漪后重新回归平静。

　　明显是看到了消息。但是没有回复。

　　顾清槐望着窗外骤起的风突然对她这两天的充耳不闻有些烦躁。

　　良久后他端起身边的一杯武夷山大红茶，小口抿了口，思考良久后还是打字道。

　　cr:“你是在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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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一墙之隔的白薏仁看着对方发来的两条信息。

　　刚打了两个字后又匆匆忙忙删掉。

　　总感觉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直到看到那句“你是在躲我吗？”的信息。

　　白薏仁打字的动作稍稍愣了愣。

　　莫名有种被戳破了少女心事的羞愧感。

　　她这两天确确实实是在躲顾清槐。

　　因为不知道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他。

　　白薏仁移开视线，在键盘上打字道。

　　红豆薏米粥:“没有。”

　　红豆薏米粥:“就是不知道怎样面对你。”

　　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化，前一秒还是公司里被下属们穿八卦的舆论中心，拘谨地保持着上下级的职场关系，下一秒表象之下的秘密就显露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槐那边才回消息。

　　cr:“就像以前一样。”

　　cr:“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是我单方面的陈述。”

　　cr:“决定权在你。”

　　决定权在她。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如何继续和顾清槐回归以前的相处模式。

　　甚至对方质问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白薏仁都有想过要不要把曾经那说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全盘托出。

　　可对方只是淡淡说了句决定权在她。

　　而且白薏仁似乎一直搞错了对方说这话的侧重点。

　　——顾清槐喜欢她。

　　白薏仁大脑思绪周转良久，发现自己这两天一直沉浸在自我情绪里。

　　根本忘了这个点。

　　习惯了躲避问题，习惯了在自以为单相思的视角里看着对方的身影。在对方说出“喜欢”的那一刻白薏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印象竟然是不可能。

　　白薏仁眼皮耷拉，望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出神。

　　良久之后对方发来了一条语音。

　　“我听吴清织说你这两天都没出门。”

　　对方声音很低沉，鼻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有些浓厚。

　　白薏仁忽然想起天气预报说的最近冷空气南下，空气湿度百分之七十。

　　顾清槐不会感冒了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清槐接着又发了一段几秒的语音。

　　白薏仁点开那段绿色起泡的语音条。
　　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开门，我在你门口。”

　　“给你带了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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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槐在门口等了两分钟，手里拿着刚刚去金花街刚买回来的午餐，头发被细细麻麻的小雨淋得有些湿。

　　白薏仁刚打开门就看见对方这一副有点惨的模样。

　　顾清槐这幅模样莫名其妙想起让她联想起了她小时候老家外婆养的那条淋雨的小狗。

　　见白薏仁出来，顾清槐伸手把手上的餐盒递过去。

　　“上次聚餐看你挺喜欢吃这家菜，提早出去订的。”顾清槐道。

　　白薏仁确实挺喜欢吃那家菜馆的。

　　她老家在湘城，高中的时候被白瓷拉扯着办了转学手续来到南华，后面奔波在大大小小地城市。

　　已经很少能吃到正宗的湘城菜了。

　　所以上次偶然之间吃到熟悉的味道有些恍惚。

　　不过……顾清槐怎么知道她喜欢这家菜的口味的。

　　似乎是看穿了白薏仁的心思。顾清槐轻咳一声，恰似不经意间解释道。

　　“上次聚餐我看你吃了两碗，就想着你应该挺喜欢这家湘菜馆的口味的。”

　　“这家店人特别多，我都是提前三小时预订才排到的。”

　　想起方才在店里人来人往的人潮，身后的大妈差点把他鞋踩掉，顾清槐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悸。

　　他说得平淡。

　　白薏仁接过餐盒，塑料袋上沾了一点点雨珠，但不多。温热的温度顺着包装传导到手上。

　　“你没带伞吗？”白薏仁看着他忽然问道。

　　顾清槐一愣，道:“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

　　“餐盒上确实沾了点水……”

　　白薏仁顺手从门口柜子里拿了个没拆封的毛巾。

　　闻言打断他。

　　“我不是说这个。”

　　她把毛巾拆开递过去，示意道:“你头发湿了。”

　　刚才打电话听他语音就有点沙哑，应该是淋了雨。

　　“谢谢。”顾清槐接过那条凯蒂猫的粉色毛巾，唇角微微勾起。

　　刚刚淋了雨心情莫名有些变好了一点。

　　“你怎么没和顾华安他们去团建?”

　　些许是觉得两人之间莫名沉默的安静氛围有些怪异，白薏仁率先打破沉默。
　　“公司有文件，更何况我一个领导去的话他们还得看着我也玩不开。”顾清槐道。

　　白薏仁闻言后长长“哦”了声，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顾华安不也是领导吗？”

　　此话一出，白薏仁后知后觉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哦——

　　忘了星耀传媒总裁在员工心中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超绝压迫感了。

　　“顾华安平时和他们聊八卦吃饭多，没我这么严肃。”顾清槐似乎没在意她的话，淡淡解释道。

　　“你平时很严肃吗？”白薏仁又问道。

　　她和顾清槐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顾清槐找话题，她也只是随口附和两句。

　　在她的印象里顾清槐实在不像是网上说的那些不苟言笑，严厉声色的模样。

　　“也不算吧。”顾清槐道。

　　“我只是比较公私分明。”

　　“比如说对你就没有。”

　　白薏仁面对这话忽然有些接不上话头。
　　顾清槐那边还在继续说，良久之后见她沉默半晌后也没说话。

　　他在酝酿着怎么开口。

　　顾清槐看了一会儿，视线停顿在她脸上，关键时候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角，刚刚淋过雨的碎发发梢还有些潮湿，看上去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两天我总在想你对我的态度。”

　　盘想这段时间他和白薏仁之间的相处。

　　顾清槐本来也不想这么快打破破冰的局面。毕竟爱情这种东西不是靠时间决定一切。

　　可在对方说出对他也有那么一点好感的时候。

　　联想到之前相处时对方总是下意识低着头沉默的样子。

　　和七年前坐在身边的女孩如出一辙。

　　但顾清槐觉得两人现在的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他率先打破僵持的局面逼白薏仁一把。

　　这段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爱恋估计只能周旋。

　　“之前我总想着慢慢一步步来。”

　　“以至于后来我总说我们之间可以存在另一种关系，不论是朋友还是其他。”

　　“可你似乎总是有意无意间规避我们的关系。”

　　他说得平淡。

　　倒是对面的白薏仁沉默着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原来顾清槐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觉得……”

　　顾清槐顿了顿，目光直视她的眼睛，神色很认真。

　　让白薏仁想起了方才两人之间的话题。
　　顾清槐严厉时的样子。

　　同样相似的场景，之前那些追求者也有说过类似的话。

　　在一段感情中，白薏仁几乎永远不会主动。

　　不是因为不喜欢，没有对方在意得多。
　　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太喜欢，太在意。才会权衡利弊，才会下意识自我怀疑。害怕短暂灿烂后的流星骤然坠落毁灭。

　　对白薏仁来说，没有确定的坚定的感情，就像是风雨里飘摇的纸张一样不堪一击。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她喜欢了七年的人。

　　顾清槐的声音一字一顿传入耳朵里。

　　“所以我觉得两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打破这段僵局。”

　　像是有预兆一般，白薏仁刚抬眼就和对面的人视线对上。

　　与上次不同的是，看着他的眼睛。

　　白薏仁忽然觉得没有那么想逃避了。

　　短短几秒的时间，白薏仁却有种时光流逝的感觉。

　　她这些年改变了很多，变化大到曾经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都认不出。

　　她下意识以为七年的时间足够重塑一个人的性格和气度。

　　却还是在面对顾清槐时像曾经一样胆怯害怕。

　　还是会自我否定，会逃避问题。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的顾清槐，永远都是她心目中温柔的存在。

　　无论是在她最煎熬最难堪的时候伸出援手，还是现在弃暗投明的时刻勇敢迈向她的步伐。

　　就像现在。

　　顾清槐站在她的面前。

　　面容声音成熟了很多，但眉目间那股少年气始终如一。

　　他定定站在她面前，慎重的模样和以往大不相同。

　　白薏仁莫名被他的目光带起抬头看，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