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阑珊》依普

71、第七十一章

　　乔氏的项目尘埃落定，乔竟支付了八千万把那债权买了回去。虽然花的是大价钱，但怎么也比落到竞争对手手里好。
　　乔竟攒了一局，不能叫庆功宴，但还是叫上了国融这边的几个项目负责人，林蓦阑在受邀行列，按照老板要求，盛装出席。
　　舒乐一身裤装，先下车然后伸手去牵林蓦阑下来。林蓦阑踩着细高跟鞋，一袭黑裙，乍看保守，但一道岔直接开到了腰，后背全露在了外边。得亏她头发还算长，勉强遮住了风光。
　　乔竟见林蓦阑进来，吹了声口哨，“穿这么漂亮我想揍你都下不去手。”
　　林蓦阑突然想起瞿郴想揍她，夏树森想揍她，乔竟也想揍她，不过确实，她真的欠揍。
　　她伸出手，“恭喜乔总，这局势算稳住了。”
　　乔竟用鼻子冷哼一声，把她的手打到一边。
　　这局除了跟进这个项目的双方人员，还有乔慕，乔竟的堂哥。乔慕从林蓦阑踏进来眼睛就没瞧过别处，这到了吃饭落座的时候，就一屁股坐到了林蓦阑边上。乔竟明说暗说让他别打林蓦阑主意，但总有听不懂话和不要命的人。
　　“林小姐从海牙回来？”乔慕搭话。
　　“乔总怎么知道？”林蓦阑把手机放下，侧头答了一句。
　　“跟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油腔滑调的二世祖，林蓦阑心里骂个不停，但老板亲自交代她盛装出席，估计也就是让她来应付这些个人。妈的，她心里接着骂。
　　“蓦阑，这个面子都不给啊？”
　　这声蓦阑叫得林蓦阑鸡皮疙瘩掉一地，她举起杯，懒懒地碰一下，“乔总的面子我当然给。”
　　说着把杯子送到嘴边，小啜一口。
　　乔竟在桌子对面瞧着自己堂哥已经把手搭到了林蓦阑椅背上，心急却不敢发作。乔慕什么德行他太知道了，他又不听劝，这要闹出什么事情，乔氏说不定都得换名字。
　　他举起手机，拍了几张乍看之下谈笑甚欢的照片发给夏树森。
　　包间厕所有人，林蓦阑借上厕所的理由走了出去。可没走两步就感觉肩上一沉，一件亮灰色西装落在她身上。不用回头，她闻得出味道。
　　“夏总，巧了。”林蓦阑笑着，眼睛弯弯的。
　　“上次露腿，这次露背，这国外是真没白呆。”夏树森语气和面色都不友好。
　　乔慕见林蓦阑一直没回来，就走出包间找她。他快走到走廊尽头，看见林蓦阑抱着手站在，对面是一位高大的男士。林蓦阑冲他笑笑，那男士回过头。他惊得脚尖踢了下地毯，打着招呼，“夏总您好。”
　　林蓦阑眼珠子一转，“原来你认识乔总啊，老公。”
　　乔慕表情管理失控，嘴巴微张着，他脑内快速回忆自己刚才干了些啥，还好还好，也没有太逾矩的。
　　乔慕很快离开，夏树森把林蓦阑抵到玻璃窗前。林蓦阑余光瞟一眼楼下，脸色有点变。
　　“可不可以不站在这里？”
　　“哟，天不怕地不怕怕高？”
　　“麻烦您挪挪步。”求饶的意味非常明显。
　　“什么时候开始怕高了？”夏树森嘲讽。
　　林蓦阑连呼吸都变急了，“我不是怕高，我是站窗前就想跳楼。”
　　夏树森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动作有点大，肩上的西装滑落下去。林蓦阑弯腰去捡，把衣服递还给夏树森，“真好骗。”
　　林蓦阑进包间的时候乔慕已经不在了，乔竟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远远地看着林蓦阑轻笑一声，妖精。
　　这局结束了林蓦阑还担心夏树森会像上次一样堵她。但并没有。
　　都到半路上了，她听见司机嘟囔着说一句，“后面那车怎么跟了我们一路？”
　　舒乐回头，这车连她都认得。她拿肩膀撞一下林蓦阑，“你男人也真够可以的。”
　　林蓦阑头都没回，对着舒乐谄媚地笑，“要不今晚您收留收留我？”
　　舒乐把她往一边推，“大姐，我弯的。我才求了婚，收留你合适吗！”
　　“别啊，我直，特别直！”
　　司机先送的林蓦阑，到了小区门口，舒乐就差屁股上一脚把她踹下去了。最后她乖乖坐上夏树森的副驾，跟守门的大爷打了招呼。
　　到了楼下，夏树森熄了火，但没有下车。
　　“你上不上去？”林蓦阑问，“你不上去我可就上去了。”
　　夏树森搂过她的脖子，把她整个头都按在自己胸口。他突然想明白了，林蓦阑想跳楼是真，想离婚也是真，离了她才能同意自己好好活着。对他夏树森来说，林蓦阑是自私的，他已经理解这种自私，他甚至鼓励她这种自私。
　　但他还是说不出离婚二字，他没法同意。
　　他从后排座位上拎起西装外套，“穿着上楼。”
　　“别，您一件外套比我一个月工资都贵。”
　　夏树森反应过来这是他说过的话，心想这丫头真记仇。他叫住已经打开车门的林蓦阑，“我看见你丢的那些化妆品了。”
　　“过期了。”
　　“我不会过期，你别丢我。”
　　林蓦阑牵牵嘴角，不敢回头看他。
　　夏树森在车里又坐了会儿，最终没有上楼。
　　不长眼的除了乔慕，还有国融的一个资方的公子。舒乐每天没事儿就插着腰看戏，时不时调侃两句。
　　“你说这人是不是瞎啊，是不是看不到你手上这大钻戒啊！”
　　“我记得出国之前大家打探八卦的雷达都特厉害，怎么这几年过去了大家敏感度降低了？”
　　“妈的，我跟他说了你结婚了他还坚持说我唬他，这人怎么回事儿？”
　　这人虽然难缠，但林蓦阑一直也没把这人这事放在心上，直到七夕，那人死活要跟林蓦阑吃饭。林蓦阑拗不过，结果一打开车门就是一串串花束铺下来，还挺阵仗的那种。
　　国融的办公大楼在市中心，旁边是很繁华的商业区。再加上这天本来就是七夕，人声鼎沸的。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她被围在人群里脱不了身，连本来直播街景的摄像机都转向了她这头。隔壁那栋楼的大屏幕上正直播着她的尴尬。
　　为了结束这尴尬，她选择了上车。这当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夏树森被堵在路上，老徐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屏幕，“夏总，好像是太太。”
　　林蓦阑想着这接人就搞成这样了，要是待会儿真跟他吃饭还不得被吓死。但对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的太令人抓狂，没办法，她拨通夏树森的电话。靠，还被挂断了。再拨一个，又被摁了。她硬着头皮打给老徐。
　　老徐开着车本来是不接电话的，但他知道这一会儿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他接通电话，按下免提，先开口，“太太，夏总在车上。”
　　林蓦阑松口气，“老公。”
　　这俩字儿一出老徐赶紧把手机扔给了夏树森。太太也太会点火了，一会儿点炮仗，一会儿点导弹的，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生命安全。
　　夏树森取消了免提，调到听筒模式，“林蓦阑，你爱不爱我？”
　　“老公，今天不加班吧？”
　　“林蓦阑，你爱不爱我？”
　　“晚上在哪里吃饭？我让朋友送我过去。”
　　“林蓦阑，说你爱我。”
　　“那去吃松鼠桂鱼好不好，爱你哟。”妈的，趁火打劫。
　　老徐从后视镜看到夏树森一脸坏笑，总算松了口气。
　　夏树森到的时候林蓦阑已经把鱼扒拉开了，两人也没对话，就沉默着吃。吃完了开始玩手机，也没说啥时候走。还是夏树森忍不了了一把把人拎起来，林蓦阑也没什么反抗的立场，脚步紧跟着往外走。
　　林蓦阑站在车前，有点犹豫上不上车。
　　“怎么？没花就不上车了？”
　　林蓦阑惊得挑眉，暗呼自己点儿背，“我吃多了，散散步走回去。”
　　“用不上我的时候跟我谈离婚，用得上我的时候就叫我老公，真当我召之即来呢？”
　　“那我也不能给你付费吧。”林蓦阑口不择言，她也成功把夏树森激怒，一脚油门开了老远。
　　等到她打开自己家门发现夏树森就坐在沙发上，惊讶的反应在楼下已经做过了，夏树森的车就停在楼下，她看见了。
　　“对不起。”她主动道歉，走过去站在一边。
　　这软软的态度夏树森还万万没想到，他抬头，斜眼看着林蓦阑。
　　她继续解释，“除了你我真不知道打给谁了，我这才回来不久，跟别人也没什么交情，不是故意利用你。”
　　“这么说还真考虑过打给别人？谁？江原？”夏树森往烟灰缸里弹一下烟灰，把本来盯着林蓦阑的目光收回来。
　　“没考虑他。”夏树森对这个答案满意，但林蓦阑紧接着说，“他出国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哦，没出国你准备一打通电话就叫他老公？”
　　“是，我就这么随便。”林蓦阑有点恼，本来是想着诚心诚意道歉并致谢，但现在这架势是在审问她批斗她。他夏树森本来就是她老公，就算要离婚，现在也还是她老公。她不找他找谁！
　　林蓦阑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摔得房门砰砰响。夏树森也随即起身离开，防盗门被摔上的声音更大。她辗转反侧，过了凌晨还是睡不着。她起身把戒指摘下扔进抽屉，然后吞了片安眠药下去
　　舒乐知道林蓦阑上了那位公子的车，但昨天她自己也忙着过节，就没来得及跟进和关心。早上开了会，她一把抓起林蓦阑的手，“什么意思？要换新人了？”
　　“想杀人。”
　　“杀哪一个？”
　　“你认不认识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林蓦阑问到。
　　“有倒是有。但你以前不就是法学院的，你会没有资源？”舒乐奇怪。
　　“不想交给熟人，太尴尬了。”林蓦阑直摇头。
　　“这种肥差还不交给熟人，你那些律师朋友该唾弃你致死。来，先给我说说，财产标的多少？上亿了吧？”舒乐把头凑到林蓦阑跟前。
　　“不是什么肥差，我净身出户。”
　　“你是过错方？”
　　“嗯，是。”
　　舒乐将信将疑地看着林蓦阑，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自顾自忙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