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阑珊》依普

12、第十二章

　　瞿郴扭着脖子活动筋骨，却没想一抬头看到夏树森朝自己走过来。夏树森也还没想好自己会突然出现的借口，就被老友伸手一把抓住。
　　“快，帮我顶一下。”
　　“啊？”
　　“我一个小时前就想上厕所了。你行行好！”
　　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地完成交接，留夏树森坐在椅子上紧张得一动不敢动。你说像不像初中时喜欢的那个女生在后面拍了拍自己的背，你连头都回得不自然了。
　　坐在对面的病人家属好心提醒，“小伙子，姑娘的点滴快完了，赶快去叫护士才行。”
　　夏树森侧头去看，可不是吗。这瞿郴，去了多久了还没回来。
　　那位大叔也发现他的难处，自告奋勇，“别急，小伙子，我帮你叫去。”
　　过来的还是刚才那位护士，瞧见换了个人，咯咯咯地笑出了声。这大概就是那个混蛋男友本尊了吧，还算有点良心。
　　夏树森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多想，已经听见护士吩咐：“我要取针头出来，你等下好好压着。”他点头。
　　护士熟练地将针头取出，但林蓦阑还是惊醒。她下意识地抽出手，没等夏树森反应过来，血已经汩汩涌出。她可完全没有注意到，但已经足够把夏树森急坏。他赶紧抓住蓦阑的手，低吼一声“别动”。护士见没什么大问题暗笑着走开，留下一脸严肃的夏树森和尚未清醒过来的林蓦阑并肩坐着。
　　林蓦阑有些不置信地看着老板，她紧闭一下眼睛又睁开，不是梦也没眼花啊。
　　她伸手去拍拍夏树森的手背，“夏总，我自己来。”
　　“等百分百确定止住了我再松开。”是，不然又像刚才一样血溅一地吗？这夸张了，弄到了夏树森袖口倒是真。
　　林蓦阑无奈地笑起来，“为什么我的老板总是在我刚睡醒的时候出现？好丢脸。”
　　夏树森也想问，你林蓦阑明明一副要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可又为何偏偏让自己不断看到不设防的样子。夏树森不会爱上一个美艳动人的机器人，但有血有肉的优秀助理就说不好了。
　　他突然松了手。
　　瞿郴到这时才回来，又惊又怕地看着林蓦阑那一手的血，怎么，连夏树森也是。
　　“我错过了什么？我不过就打了个电话啊！”他问，“林蓦阑，你不是说要四五个小时吗？”
　　“我是为了赶你走才故事夸张了剧情。再说我有偷偷调快点滴。”
　　夏树森瞥一眼自己的助理，她到底有没有作为一个女人普遍该有的自觉。
　　“那手上又怎么了？”瞿郴捂住脸，“夏树森你不会这时候还欺负她吧？”
　　夏总呼地一下从座位上起来，没好气地说了声“我去洗手”。
　　他们都忘了问一个重要的问题，即是夏树森为什么会出现。
　　他们很快离开了医院，夏树森坐瞿郴的车走，而林蓦阑则由老徐送回家。林蓦阑为自己在吵吵闹闹的过道睡死过去的事儿懊恼不已，而夏树森坐在开往城市另一边的车上，手指扣着袖口几块血迹。
　　老徐把车稳稳地停在路边，“林小姐，到了。”
　　蓦阑刚要下车又听见说：“林小姐，夏总让你后面两天先不必去公司了。老夫人让你周四去帮她的忙，让你务必要把病给养好了。”

　　林蓦阑推开家门就闻到番茄炖牛肉的味道，然后下一秒，却看到前额贴着纱布斜靠在沙发上的林蓦潇。她愣一秒，一个箭步冲到哥哥面前，几乎要把提包摔到他身上。
　　她俯身抓起林蓦潇的衣领，眼眶中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噙满泪水。她想问他到底懂不懂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他弄出来，浅様又伤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明不明白这个哥哥对她林蓦阑来说就是一个家，家，明白吗？
　　可是因为感冒和哽咽，她一个字都没说出。她只是那么紧紧地拽着林蓦潇的衣领，用力到双手开始颤抖。
　　“蓦阑，你别激动。”林蓦潇显然被妹妹吓得不轻，“蓦阑，你先坐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浅様听到动静端着汤碗从厨房里走出，赶紧过来拉开蓦阑。
　　原来这两天林蓦潇带着浅様跑去隔壁县城讨债了，但林蓦潇再已不是当年让小喽啰闻风丧胆的潇哥，残酷善忘的江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给败者机会和面子？
　　浅様去冰箱把蛋糕拿出来，“蓦阑，当时事情太急了我们都没顾上你的生日，现在给你补上，你别生气。”
　　蓦阑拍了拍额头，“哥，你知道的，我跟浅様只要你人好好地在我们身边。”
　　林蓦潇切下一块蛋糕递给妹妹，“我明白，只是我不希望你们受苦。再说，我们三个总得生存下去，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哥，我俩长这么大该受的不该受的苦一个都没落下，别担心了。”
　　蓦阑去洗澡换衣，透过洗手间镜面的雾气还隐约能看见一张美丽的脸庞。蓦阑伸手去勾画出自己的轮廓，又给自己加上一个大大的微笑。
　　把董事会的几位老先生送回酒店已经将近十一点。为了谢谢母亲对这事儿的付出，夏树森特意赶回家住上一晚，就算不能帮老太太做些什么，但吃早餐时帮忙盛碗粥这事儿还是能做到的。他在门口换好鞋，一转身却被自己的母亲吓一跳。
　　夏树森慌忙后退一步，“我可是好心好意回来陪你！”
　　老太太也不理他，一把抓住儿子的左手，把袖口往上挽，翻来覆去地查看。
　　夏树森始终不解，“老太太您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老太太也看得找得差不多，啪得松了手，“我看你换下来的衬衫袖口有血迹，还以为你小子这么大了还跟人打架挂了彩。那血是怎么回事，手上也没见伤口啊！”
　　“没什么，蹭到了别人的伤口。”夏树森一笔带过。
　　“还有，我跟你借林助理这事儿你跟她说了吧，她可一定要到！”
　　“放心放心，您别闹我了，我累一天了！”
　　“你这孩子你妈我难道不是累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