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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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大小的人形傀儡甫一接触地面，便猛然膨胀，身形与常人无异。
它周围散发的微弱灵力瞬间吸引了怨鬼的目光，将怨鬼引向山脚。
也就是这时，纪明容才看清，坡上原来还藏了两只中阶怨鬼，只是躲在暗处，她没有及时发现。
若贸然出手，他们二人怕早就成怨鬼的盘中餐、腹中食了。
长庭吞下口中腥甜，警惕地盯着远处情况，半刻之后，他侧头说道：
“傀儡已将怨鬼引至别处，此地暂时安全了。”
纪明容颔首，轻转手腕，视线落在长庭脸上。
长庭反应过来，猛然松手，面上故作镇静。
“事急从权，刚刚唐突了。”
话虽这样说，眼底的慌乱却始终遮掩不住。
纪明容说了句“无事”，翻身爬起，将不远处的天鹤草装进芥子空间。
“我已传讯祁叔，他待会儿来接我们。”
“你的傀儡……”
“长庭？”
纪明容回身，只见长庭瘫软在石块边，面色煞白，嘴唇血色尽褪。
“长庭！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长庭！”
女子嘶哑的嗓音回荡在长庭脑海。
他想回应，但意识像是一叶孤舟，在无边的黑暗中漂泊，找不到方向。
不远处亮起星火，摇晃的微光变为极细的银针，刺入长庭眉心，封闭的感官被阵痛惊醒。
“哟，醒啦！”
一道熟悉又慵懒的语调冲淡了痛意。
“你小子也太虚弱了，失血加灵力耗竭，就昏睡了足足三天。”
祁隐起身，将窗户打开。
曦光射入，细小的尘埃漂浮在光柱中。
一道身影在金色的光芒中若隐若现。
觉察到长庭的目光，纪明容在窗前抬头，脸上绽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你醒啦！”
二人视线相接，长庭握拳轻咳，率先移开目光。
“我此时身在何处？”
祁隐扯过竹椅，坐在长庭床前，“何处？当然是我的药庐。”
“不过比起这个，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自己体内多出来的那道魔气吗？”
“什么？”
长庭目光大震，藏在被下的手心冒出细汗。
“啧，看来你并不知情。”
祁隐扫兴地抿了口茶，“你丹田内藏有一道魔气，只可惜你为半魔体质，难以调动这浑厚的魔力。”
“可惜啊，全白瞎了。”
祁隐喟叹一声，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外走。
“前辈且慢！”长庭慌忙起身，扯住男人衣袖。
“还请前辈告知如何改善经脉，调动魔气，长庭感激不尽。”
他以为这辈子只能做个弱小的废物，没想到体内居然蕴藏着一股磅礴的力量。
也就是说，若能利用好这魔气，他以后也能变得强大？
强大到，可以为那人扫除障碍，帮她报仇雪恨。
见他如此急切，祁隐满意地勾起唇角，转头却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方法倒有，只是看你能不能受得了这苦。”
“在下可以！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祁隐沉吟片刻，抬手放出一个术法，将屋子与外院隔离开来。
院外，纪明容感受到灵力波动，回首望向竹窗，可惜挡板已被放下。
虽然好奇，但纪明容知道祁隐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遂不再关注，只是专心地研磨药草。
劲风吹过，抖落一院竹叶。细长的叶片掠过屋檐，在空中回转飘荡。
快要落地时，那叶片陡然调转方向，朝纪明容刺来。
她反应奇快，闪身躲过，往日薄脆的叶片如针如刃，将研钵撞得四分五裂。
“什么人？”
纪明容大喝，从芥子空间中召出本命灵剑，抬手挥出剑招。
【云隐三式·隐雾藏锋】
剑意轻而易举地消散了竹叶上的魔气。
纪明容持剑而立，足尖轻点，落于檐上。
“阁下来此处有何贵干？”
身穿银色甲胄的女子大手一挥，长枪稳稳立于地面。
她抬眼，黛色的眼瞳中带着几分玩味和戏谑。
“云隐剑法，你是仙洲剑君纪明容？”
纪明容看着女子身上未干的血迹，缓缓颔首。
她嗤笑一声，“听闻你死在了怨鬼潮中，没想到在这里。”
“你的盛名远扬魔域，正好，今天我来领教领教。”
话罢，长枪猛然挥出，直捣面门。
枪影如织，寒光闪闪，每一击都伴随着凌厉的破风声。
纪明容身形微侧，长剑轻抖，巧妙化解了对方势大力沉招式。
初步试探后，两人各退开一步。
对方见她未曾正面迎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剑君虚名，不过如此。”
纪明容将长剑背在身后，手腕处的酸麻让她心底沉重了几分。
现下她灵脉未复，拼死也只能达到七境巅峰，而对方可能在九境以上，如此悬殊，该如何应对？
她下意识地望向竹屋，但外围的术法仍旧没有解除。
“还敢分心！”
一声清啸，长枪划破空气，强大的魔气形成一股浓郁深沉的威压，直逼对手。
【破军五式·九幽月蚀】
纪明容呼吸微滞，长剑顺势而下，却不料正中对方下怀。
阴冷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升腾的魔气忽而化为一柄尖锐的长枪，直直刺向眉心。
电光火石间，只听竹屋内迸出一阵暴喝。
“燕丹栖！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听到这名字，纪明容怔愣了半晌。
燕丹栖，极东魔域领主。
燕氏，占领魔域半数领土的氏族。
下一瞬，魔气尽散，这狭窄的四方院子重见天日。
祁隐气冲冲地跑出来，衣袂带起一阵轻风。
“你不是在魔域打仗吗？来我这药庐做甚？”
谈到战事，燕丹栖只觉没劲，绕开众人，在正厅捡了个舒服的座位，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打完了，这不来你这里寻些凝息丸，犒劳一下我方魔军。”
祁隐双手环胸，“要多少？”
“三箱。”
祁隐气笑了，差点冲上去砍她，但碍于面子，只好冷静下来。
“可以啊，一万晶石。”
她要强买，他也只能强卖喽，谁怕谁啊。
燕氏因战事穷得叮当作响，怎么可能拿得出一万晶石。
燕丹栖早料到他这一套，深邃的目光落在纪明容身上，打量她半晌之后，向桌上扔出一块玉简。
“那我替你们解决秦家死士的酬劳，又该怎么算呢？”
纪明容神色一凛，将那块玉简翻了过来。熟悉赤鹰家徽映入眼帘，她不禁抿了抿唇。
“是甲等死士的玉简。”
秦家以豢养死士出名，甲等死士则由顶尖修士组成，每一位都在六境以上，且身怀绝技。
想来是她杀了项衡后处理得不够干净，秦牧川一路追查到了昆仑。
燕丹栖欣赏着纪明容脸上心力交瘁的表情，笑得有些残忍。
“所以我说啊，杀人灭迹，是种好习惯。”
“秦家极擅术法，你杀人时留下一丁点痕迹，他们也能闻着味寻到此处。”
见纪、祁二人沉默，燕丹栖趁机抛出自己的条件。
“死士已除，秦家线索已断。”
“一枚玉简，再加上我族十二名精锐护卫此地，这是我的出价。”
纪明容和祁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神色冷冽，袖口一翻，桌上的玉简瞬间化为齑粉。
“成交。”
燕丹栖拿起长枪，扛在肩上，笑嘻嘻的神色消散无影，只剩无端冷肃寂然。
“一个月后，我命人来拿，那十二个魔种，你们可随意吩咐。”
黛色的眸子微转，探寻的眼神落入纪明容沉静的目光之中。
“小姑娘，你的灵脉损了大半，即使祁隐有通天的本领将其修复，你也很难再登巅峰。”
好厉害。燕丹栖只和她过了几招，便能察觉出她的伤情。
纪明容垂下眼帘，神色莫辨。
燕丹栖对仙洲世族的恩怨颇为好奇，便多嘴问了句：
“秦氏为何杀你？”
纪明容扯出一个苦笑，坦言道：“我也不知，左不过为利为权，如此而已。”
燕丹栖轻哂，唇角带着讥诮的弧度。
“那些说出‘耿耿丹心在，谁能计死生’的人，也不过是佛口蛇心的伪君子罢了。”
深邃的黛色眼眸定定地瞧了纪明容一会儿，随后她转头对祁隐说道：
“为她疗伤时，若需魔域药草，尽管写信来要，我派人给你寻来。”
纪明容没想到这位魔域领主会对她展现出如此善意，刚想出言道谢，却被燕丹栖抬手止住话语。
“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什么老好人，帮你只因我想看看仙洲剑君的真正实力。”
长枪挑起竹帘，银色甲胄在天光下闪着冷色，燕丹栖回身望向那位曾经的剑君。
她已褪去世族华服，一袭素衣随风轻扬，出尘飘逸，宛如青松傲立于世。
或许是想到什么，燕丹栖眸光微敛，冷冽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苍凉。
“纪明容，别让我失望。”
竹帘骤然落下，燕丹栖大步流星地走出竹屋。
祁隐双手拢在袖中，走到台阶之上，音色如往常般慵懒。
“仙洲百晓生曾造访我这药庐，他说你弟弟在九年前便因病去世，尸骨不知埋在哪个山头，妻儿也不知所踪。”
身材颀长的女子倏然停步，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成拳。
“多谢告知，我自会去寻他。”
目送燕丹栖走后，祁隐踱步回屋，只见纪明容端详着桌上那堆齑粉，面色冷凝。
“怎么了？”
纪明容抬眸，“灵脉完全恢复后，我是否还能再修至八境？”
祁隐不慌不忙地从药瓶中倒出两粒凝息丸，伸手递给她。
“如果我说不能呢？”
她神色未变，接过药丸握于掌心。
“那我会想别的办法，纪家一百五十二名修士的性命，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那不就得了。”
祁隐没骨头地斜靠在扶手椅中，手指轻点膝头。
“燕丹栖那厮的浑话你也信？只管照我的法子来，如若不成，我‘竹林药宗’的名号倒过来写。”
听到这话，纪明容摇头轻笑。
“我并非不信你医术，只是秦家追得紧，我不想连累你。若查到嘉灵山，我就离……”
“离开药庐？这不可能！”
祁隐嗖地站起来，脸上褪去往日的随意轻佻，眸中一派肃然。
纪明容眸光微动，内心泛起暖意，暗叹往日冷言冷语的祁隐原来如此重情重义。
但感动总是结束得猝不及防。
她眼睁睁看着祁隐将一大摞医书和药材扔到桌上，气急败坏地说：
“是药庐活儿不够多吗？整天净想着离开，也不帮我多干点事！”
长庭撑着墙壁路过正厅，被祁隐的吼声吓得停住了脚步。
“还有你！你也别闲着！醒了就去把仓库里的草药拿出来晒晒。”
长庭&纪明容：……
距离药庐一百里的树林中，一只灰隼轻摆头颅，小而圆的眼睛中倒映出几个体格健壮、身着盔甲的魔种。
半晌，灰隼轻扇羽翅，越过昆仑，穿过泗水，最后飞入一处幽静的府邸。
利爪握住雕花的窗棂，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向来暴躁好斗的灰隼安静地盯着室内，如雕塑般木讷。
面若冠玉的男子将笔搁在一旁，望着桌上那副画像，神情颇为愉悦。
他抬手，训练有素的下属便将玉简呈到他面前，不敢有一点怠慢。
“派出的甲等死士全军覆没？”
语调上挑，嗓音温润如清泉撞石。
矜贵温雅的男子把玩着玉简，鲜红炽烈的戒指与白皙冷透的皮肤形成极度鲜明的对比。
“区区三境琴师，竟劳师动众至此。废物！”
月白衣袖稍一翻动，便带起一阵浓稠馥郁的零陵香。
下属汗如雨下，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浓郁的香气如绞命绳索，令他两股战战、脊背发寒。
“家……家主息怒！”
细密的眼睫投下阴影，向来温和的眉眼显得凉薄疏离。
“击杀甲等死士的人是谁，查到了吗？”
看着话都说不利索的下属，秦牧川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然耗尽。
指节轻扣桌面，可怖的威压侵袭而来，几乎要压断那人脊骨。
“或者我换种问法，出手那人，是不是纪明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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