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咖啡馆》条纹猫

3、第 3 章

　　雪仔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趴在一个毕生也没有睡过的柔软地方，在森林里发了几天的高烧也退下来了。

　　“你醒了？”芙思嘉听到鹅二报告从厨房走出来。

　　森林之行没有钓成鱼，而是带了个会说人话的小狗回来。鹅大告诉自己这是小兽人。当然，她还割了四个熊掌，眼下两只冻在冰柜，两只炖在厨房的汤桶里，按照古法，这玩意要炖好几天。

　　收拾干净了，芙思嘉才发现这小兽人脸长得像个小孩，只是头上有毛耳朵，头发连着后背的皮毛，身后还有尾巴，手脚也接近狗爪子样，就是瘦骨嶙峋的。幸好当时没被熊砸实，这小狗身上最重的反而是背后几道血肉翻开的伤口。

　　“大人！是您救了我！”小兽人一个轱辘从沙发上坐起来，拉到后背的伤口才停住动作。

　　“你别动了，你后背的伤口太大，我撒了一整瓶云南白药，还把保险子给你喂了。你得休息。”芙思嘉拦住小兽人的动作。

　　“您给我医治过了！大人！”小兽人眼中涌出眼泪，“大人需要雪仔做什么都可以，雪仔愿意报答您！”

　　这小东西来时的样子太惨，醒来还一副单纯无害的表情，芙思嘉一时不确定怎么试探善恶了。作为现代成年人，她防人之心极重。虽说鹅大对小兽人的评价是，几乎没有武力。

　　“先吃点东西吧，你恢复需要体力。”芙思嘉给小兽人端来两个热可颂和一杯热牛奶，“不知你饿了多久，先吃点好消化的。”

　　从食物端来后，小兽人的眼睛就直了，扑鼻的黄油和牛奶的香味，连大人们平时吃的东西都没有这么香。

　　小兽人迟疑着不敢伸手，怯怯地抬眼看向芙思嘉。

　　妈的，这是什么可爱迪士尼小狗！小兽人的眼神让芙思嘉胸口中了一只小箭，忙点头催促：“快吃。”

　　等到小兽人吃饱喝足开始观察四周的时候，芙思嘉才坐下来盘问。

　　“这么说，你叫雪仔？”

　　“是的，大人。”

　　“你是兽人？”

　　“雪仔是小兽人族。”小兽人坐在沙发上，两脚都不能着地，乖乖回答。

　　“小兽人族？这么说还有大兽人族？”芙思嘉还以为小兽人是没长大的兽人。

　　“嗯...”,小兽人有点低落地说，“大兽人称自己为兽人族，不承认我们也是兽人，所以大人们就叫我们是小兽人族。”

　　芙思嘉挑了挑眉毛。具有种族矛盾和种族压迫的世界。

　　“但是阿妈说过，”小兽人抬起头，认真道，“雪仔身上拥有雪域森林狼的血统，雪域森林狼是神子芬里尔狼的后代，只要雪仔的血脉觉醒，多少兽人都不是雪仔的对手！”说着，还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芙思嘉眨眨眼，原来是狼，不是狗。看着这个很有志气的小东西，嗯，雪域森林狼的血统。人类都爱给自己找有名的祖宗，小兽人也不例外。

　　“那你是怎么搞成这幅样子的？”芙思嘉继续问道。

　　小兽人的眼睛里一瞬间蓄满了泪水。

　　接着，芙思嘉听到了一个无比惨烈的故事。

　　还没成年就被送至边境悬崖挖矿，被骗说是干满十年就能拿到报酬回去和母亲团聚。每天吃麦麸和石头做的黑面包还吃不饱，每天身边都有矿工奴隶累死、坠崖，或者被看守的士兵取乐打死......

　　森林边缘居然还有这样一处血泪魔窟？芙思嘉摩挲着下巴，眯了眯眼睛。

　　“你从什么地方被送到悬崖的？”芙思嘉觉得雪仔身上缺乏在正常的群体社会生活过的痕迹。

　　“在一个大院子里，”雪仔伸手比划着，“雪仔和阿妈还有弟弟妹妹住在一个笼子里。”

　　笼子？芙思嘉眉头一皱，“那你弟弟妹妹呢？”

　　“雪仔走的时候他们还在吃奶呢。”

　　“院子里有没有别人和你们一起住？”

　　“有啊！有好多小兽人阿姨们跟孩子一起也住在和雪仔家一样的笼子里。”

　　“你们靠什么生活？”芙思嘉语气变冷。

　　“有大人们会每天送到笼子里的，不过都是给阿妈吃的，因为阿妈要给弟弟妹妹们喂奶。阿妈总是趁大人们不注意悄悄给我留一些的。”雪仔看芙思嘉脸色严肃，声音低了很多。

　　芙思嘉调整面色，温和道：“所有断奶的小兽人都会被送到矿上吗？”

　　雪仔点点头，说：“大人们说，小兽人受奥古斯特公国养育，要报答大公殿下的仁慈。”

　　芙思嘉逼视着眼前的小兽人，想在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然而，小兽人还是一派天真。

　　“你先在这养伤吧。”芙思嘉没有多说。

　　*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

　　即便小兽人明显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很有限。雪仔说的出生地，怎么听怎么像一个繁育场。

　　按照这两天跟天鹅交流来的信息，这片大陆上不少国家还没有这片西尔瓦森林的面积大。国家类别有王国，有大公国，选帝侯国，还有单独拥有领地的伯爵和大小领主等等。这样分裂的状态，导致每年夏季都是战争季，各国之间互相混战，等到冬天再各自修养生息。

　　奥古斯特大公，鹰骑士，士兵，小兽人和人类奴隶，能炼武器的矿。

　　大公和选帝侯级别差不多，作为直接领地统治者，但是名义上需要服从更高一级的国王。

　　小国林立，战争不断，一切都是世袭制，这必然导致森严的等级制度。没有地位的平民和奴隶是没有人权的。

　　这片西尔瓦森林，临近奥古斯特大公的领地，但是听雪仔的意思，运送奴隶和矿石都是从森林外缘绕行的。这里有很多可怕的传说，不仅危险、阴森，还名声不佳，从来没有人进入过森林的核心地带。

　　这一点天鹅提到过，森林的核心区为了孕育芙思嘉的肉身一直是关闭的。

　　可是雪仔进来了。他只知道自己是在逃命，晕晕乎乎误打误撞进来，发着烧晕倒，被天降黑熊砸醒。

　　是否自己的到来，让森林的核心禁制自动解开了？

　　一个想法开始在芙思嘉脑中形成。

　　*

　　几天后的晚上。

　　芙思嘉开着巡逻车，带着天鹅和雪仔又去了湖边。

　　木质栈道已经修到了湖边，不仅如此，还连通了湖心的观景平台。平台旁，是一个矗立在湖心几层楼高的瞭望台。

　　芙思嘉和非要帮忙的雪仔来回几趟，把巡逻车上的烟花搬到了瞭望台上。烟花一部分是芙思嘉打算咖啡馆开业时放的，一部分是计划在园区办婚礼的朋友寄放的。

　　“好了，去下面和鹅大她们待在一起吧。”

　　“是的，芙思嘉夫人。”雪仔听话下了瞭望台，哆哆嗦嗦走到几鹅身前。鹅大看小垃圾般的扫了他一眼，任他坐在了身边。

　　夫人，是芙思嘉思索之后的称谓。

　　众神陨落之前的女武神其实是一个团队，通常是神或者人类国王的女儿。众神之王奥丁为了准备终极一战，要求女武神去人类世界收割人类勇士的灵魂引向奥丁的英灵殿，从而成为诸神之战中奥丁的战力。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女武神大概就是个助纣为虐的存在，替代奥丁承担了人类的仇恨和怒火。因为越是万夫不当的勇士，越是无所畏惧的英雄，就越会被选中灵魂从而被女武神收割。好比你辛辛苦苦奋斗到功成名就，然后被一道雷劈死了，一切心血和付出毁于一旦，留下嗷嗷待哺的妻儿和老娘。

　　况且这世界已经没有神很多年。自己这么一个光杆女武神，贸然公开身份跟作死没什么两样。

　　但是这样等级分明的封建大陆，身份是种很重要的东西。

　　“夫人”这个称呼进可攻、退可守，有爵位的女人都可以这样称呼，不容易让人轻视，芙思嘉决定暂时都这样自我介绍。

　　芙思嘉开始点火，随着引线燃尽和轰隆一响，绚烂的大师烟火在高空中炸开，又在天空中变幻了数次图形，一时之间整个湖面上方都被极尽华丽的烟花照亮。方圆十余公里的生物都被这石破天惊般的光亮和声响惊动。

　　芙思嘉抬头看天，不同色彩的光斑在芙思嘉脸上闪过。

　　原本，有咖啡馆，有设计软件，有森林的禁制，芙思嘉想着慢慢修栈道，慢慢熟悉森林再准备开业也没关系。

　　但是，雪仔的话提醒了她。森林边上就是野心勃勃的奥古斯特公国，还有鹰骑士看守的矿队。

　　雪仔已经进来了，其他人一定也能来。

　　大家早晚会知道，森林的禁制打开了。

　　再恐怖的森林传说也阻挡不了人类的好奇与野心。那么与其等着不知目的的人找上门，不如主动昭告天下，让所有对西尔瓦森林好奇的人都来看看。毕竟老祖宗早就说过，闭关锁国没有好下场。

　　掌握主动权绝对是很重要的。

　　芙思嘉还准备了几个射程几千米的户外强光射灯放在烟花之后，可以在夜色中照出通天的光柱。即便无法昭告大陆，森林核心区外的探险者，和附近的国家，还有雪仔口中的悬崖挖矿队，一定能发现。

　　芙思嘉眯着眼睛，边啃一根水果黄瓜边琢磨。

　　*

　　第一个察觉异象的人，完全不在芙思嘉的猜测范围之内。

　　“泽菲尔殿下！”红发女精灵压低声音对前面鬼鬼祟祟的精灵王子吼到。

　　“嘘——”金发的泽菲尔赶紧回头捂住侍女的嘴，“小声点，艾薇，别被人发现了。”

　　艾薇气得直翻白眼，这位挂在母树上几百年才出生的王子，如今也四百多岁了，然而不知是挂了太久还是怎么的，至今还像个脑子缺根弦的巨婴，平均十天要闯三个祸。

　　“瑟奥弗斯殿下的禁制是坚不可摧的，再说，自从母树和王沉睡之后，任何精灵外出都需要至少一位长老陪同才可以。”艾薇强行拉开泽菲尔的手说到。

　　泽菲尔闻言没有丝毫动摇，反是得意掏出一个泛着银光的宝石胸章，在侍女面前挥了挥。

　　“瑟奥弗斯殿下的胸章！”艾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只要拿着这个，禁制只会认为穿过去的是王叔本人。”

　　艾薇刚要张嘴，泽菲尔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道：“艾薇，我从出生起精灵之森就在禁制中，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我好可怜的！我都听到了，那天王叔和长老开会，说母树即将醒来，我们马上就要解除封禁了！而且，我也不走远，只去对面的西尔瓦森林看看，不会被更多人类发现的。那里不是和我们精灵之森颇有渊源吗？母树转醒似乎就有那里的原因呢。”

　　“可是......”

　　“别可是了！”泽菲尔突然眼泪一收转为恶狠狠的嘴脸，“我已经买通了南侧的守卫加德，他今晚就等在那里和我们一起走。你要不同意，咱们大不了一起去母树底下受罚！偷窃亲王信物，擅闯禁制，勾结守卫，咱们就守着母树直到老死吧！”

　　精灵之森的夜色也是轻柔美妙的，树影在月光下轻轻晃动，星星点点的萤火在空中飘来荡去，仔细看，是柔软枝条上细小的花苞。清风吹动，似有隐隐的乐音从耳边拂过。

　　泽菲尔和被半绑架的艾薇就在这样的夜色中从精灵之森躲过守卫，骗过禁制，悄悄潜逃了。

　　流光溢彩的亲王宫殿内。

　　“殿下？”侍卫长躬身请示。

　　“没事，让他去吧。”瑟奥弗斯亲王轻笑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