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换受文》绿色啵啵糖

8、8

　　贺安之单手支着下巴，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后悔那天的冲动，一时口快就提出能不能亲禇意行一口，结果就是自那之后，禇意行一直用提防的目光看着他，好像生怕他猛扑过去亲自己一口似的。

　　太令人伤心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何在？

　　贺安之换了只手，继续支着下巴叹气，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玄关的位置，回想起那一天，他和禇意行双双跌倒在地，两唇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在黑暗中他看不到禇意行的表情，唯有唇瓣上传来的触感异常清晰，柔软而娇嫩，而等到灯光亮起的那一瞬，贺安之下意识地看向了禇意行的唇，那是一双很标准的花瓣唇，沾染着水光的下唇有着一道凹弧，微微张着，好像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攻破城池，尝到更多美味。

　　贺安之再次叹息，顺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半个小时前发给禇意行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他用力攥紧了手机。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朋友约禇意行出去吃饭？！

　　突然间，一则微信通话拨了过来，来电人正是他和禇意行的租房中介人——禇意行的同班同学，江时烨。

　　江时烨只简明扼要地和贺安之说了一句话，“定位发你，禇意行喝醉了，在闹。”

　　听到这话，贺安之赶忙拿上钥匙就要出门，末了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头把玄关处衣帽架上的围巾取下。江时烨发来的定位，距离家里并不是很远，贺安之下了楼，就直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目的地跑去。
　　不到十分钟，他就来到了江时烨所说的便利店，他注意到禇意行正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任凭江时烨怎么劝说，都不肯起来。
　　贺安之将围巾抖开，当成披肩在禇意行的肩上绕了一圈，外面天这么冷，再这么坐下去，贺安之担心他会感冒。

　　“他为什么喝酒？他……”贺安之的喉咙泛起一阵酸涩感，“心情不好吗？”
　　“那倒没有，他心情应该挺好的。”江时烨双手抱臂，站在一旁，颇为无语地说道，“我失恋了，让他出来陪我喝个酒，听我诉诉苦。然后看见他手边的那个易拉罐了吗？没错，他就只喝了那么一点！！”

　　禇意行歪倒在贺安之的身上，他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弱弱道：“我……被扫地出门了吗？”

　　“你没有被扫地出门，你有家，我现在就带你回家。”贺安之小心地将禇意行扶着站了起来，后者在冷风里摇摇欲坠，贺安之担忧地将他抱紧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对着江时烨说，“我先带他回去了。”

　　“行。”江时烨咂咂舌。

　　要不是他清楚地知道禇意行的性格，知道对方做不来这样的事，否则一定会将眼前的一幕，定义为蓄意勾引。
　　他没眼再看，心里怀疑禇意行到底知不知道，像只小猫一样在男人的怀里蹭来蹭去，是件特别危险的事？

　　贺安之将禇意行背起，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江时烨的视线里。

　　*

　　一路上，贺安之都能感觉到禇意行并没有睡着，任由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他的头发。禇意行身上的酒味并不重，相反地，这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白桃味，贺安之记得，禇意行的洗衣液和沐浴露都是白桃味的。

　　一颗又白又嫩又甜的桃子。

　　“冷吗？”贺安之问道。

　　禇意行不再拨弄他的头发，改而双手环住他的肩膀，柔软而带着一丝凉意的脸颊贴在贺安之的颈侧，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奇怪的是，贺安之居然听懂了。
　　他于是加快脚步，回到小区，等他们进到楼道里时，寒意被驱散不少。家里的灯没有关，空调也没有关，暖意和明亮迎接着他们回家。

　　贺安之将禇意行放到沙发上，“我去给你倒一杯蜂蜜水。”

　　然而他没预料到的是，禇意行会忽然拽住他的衣角，起身就要跟着他一起走，醉酒的禇意行根本站不稳，措不及防之下，两人一起摔倒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贺安之背靠着沙发坐倒，禇意行就趴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贺安之的错觉，他感觉禇意行的唇不小心擦过了他的脖子，就像是……像是吻了他一下。

　　贺安之克制地抓着沙发的扶手，他不想把禇意行推开，心脏狂跳不停，就差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期盼着禇意行能再做点什么越界的举动，那样的话，他才有理由“反击”且确保禇意行不会生他的气。

　　“贺安之……”

　　趴在他身上的人坐了起来，贺安之因此而紧张了一瞬，生怕禇意行就这样坐到别处去，他不动声色地攥住禇意行的手腕，表现出一副很担扰禇意行摔倒的样子，同时另一只手环住禇意行的腰不让对方乱动。
　　好在禇意行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的姿势上。
　　贺安之看到，禇意行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浮上了一层水雾，睫毛被打湿了一些，后者神情里流露出来的难过，给了贺安之当头一盆冷水。

　　——禇意行该不会……还爱着萧寅吧？

　　在那滴眼泪滑落的瞬间，贺安之松开了禇意行的手腕，替对方擦掉眼泪，他很害怕听到禇意行说出那个答案，但人有时候就是很犯贱，明知道结果可能会不好，还非要问出来。

　　“学长，你为什么难过？”

　　禇意行张口想说话，又忽地委屈起来，抿紧了唇，几番挣扎之后，他小声道：“我……把老板的发财树浇死了。”

　　贺安之：“？？？”

　　死发财树还敢惹禇意行不高兴？！

　　明天他要把它的坟都掘了。

　　禇意行泄了气，整个人蔫头耷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再一次盈满了晶莹的泪光，“……他会辞退我的。”

　　“他吃了雄心豹子胆？！”贺安之心里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说起话来都有力不少。
　　那人要是敢辞了禇意行，他就敢撤资！
　　见禇意行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贺安之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我是说，你那么优秀，他辞退谁也不会辞退你。再说了，一盆发财树而已，一会我拼夕夕全款给他拿下。”
　　“我们都知道的，你给发财树浇水是好意，他不会怪你。而且，你偷偷摸摸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禇意行震惊地睁圆了眼，红意从耳尖蔓延开来，“偷……偷偷摸摸的……”

　　毫不夸张地说，贺安之看到禇意行白皙光滑的脸颊上迅速地透出淡淡的粉色，让人看了心里直发痒。他发现醉酒后的禇意行思维变得很迟钝，说话也变得比平时慢了很多。

　　说实在的，禇意行就不能莫名其妙地亲他一口吗？

　　“你们……”禇意行卡壳了一下，挣扎着想从贺安之的腿上离开，他需要找到一个隐蔽的场所，好把自己藏起来。
　　可是那双大手牢牢地禁锢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
　　禇意行的思维再一次混乱了起来，脑袋又晕又沉，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嗝。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贺安之是他的房东，给他安排的房间，有一张又大又软的床，自从搬进来以后，他就没怎么做过噩梦了，每晚都睡得很香。

　　顺带一提的是，贺安之对他也挺好的。

　　禇意行不再挣扎，他乖乖地坐着，礼貌询问贺安之道：“如果有一天……我把你的芦荟也浇死了，你把我扫地出门的时候，那张床……可不可以便宜一点卖给我？”

　　贺安之险些没绷住，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他的反问使禇意行的声音变得更弱了，“……原价也行。”

　　贺安之咬咬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株芦荟永远也不会死，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你……”

　　他这话没能说完，脑袋晕晕乎乎、坐不稳的禇意行就直接栽进了他的怀里，这次，贺安之感受得很清楚，禇意行的唇瓣擦过了他的嘴角。
　　他们的位置倏然交换，贺安之再也忍不住，一手揽着禇意行的腰，一手托着禇意行的后颈，用力地吻了下去。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禇意行的牙关，就像他设想的那样，他笨拙又胡乱地吻着，夺走了禇意行的呼吸，只恨不得将人揉自己的血肉里。

　　禇意行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要是禇意行和萧寅始终恩爱就算了，可偏偏那人拥有了却不知道珍惜，让禇意行一次又一次受伤。六年，萧寅整整浪费了禇意行六年的青春，要换作是他和禇意行在一起，他们这会说不定都已经结婚、猫狗双全了！

　　贺安之被承受不住的禇意行推开了些，这个和原始野兽乱啃没什么区别的吻被迫结束。他低着头看着身下的人，饱满水润的唇瓣被亲肿了，还嗑破了一个小口子，嘴唇微张着，不停地汲取新鲜的空气，眼泪顺着禇意行的脸颊向两侧落下，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责怪也没有厌恶，只有不解。

　　再亲下去要出事的……

　　但贺安之忍不住再一次吻了下去，这次，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心上人发出的呜咽声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贺安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

　　第二天清早，禇意行是被热醒的，他感觉自己被一条体温很高的八爪鱼死死缠住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什么八爪鱼，而是贺安之。

　　禇意行的大脑宕机了好几秒，昨晚发生的一幕幕断断续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喝醉了酒，在便利店的门口“安家流浪”，然后被贺安之带走。
　　他缠着贺安之说了一大通胡话，然后……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地亲起来了，从客厅亲到卧室，最后，贺安之半跪在他的面前……

　　在这漫长的一分钟内，禇意行已经在心里比较起“跳楼”和“跳河”哪种死法更体面些。

　　恰是这时，贺安之也睁开了眼睛，他们的视线倏然在半空中交汇。在禇意行要转过脸去逃避的时候，贺安之的手掌抚上的脸颊，迫使他转了回来。
　　他听见贺安之轻声对他说道：“禇意行，我喜欢你。”

　　禇意行怔然。

　　“六年，我喜欢了你六年。给你写过情书，但是无疾而终……”贺安之松开手，坐了起来，他面前的禇意行也跟着坐起，后者用眼神偷偷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衣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贺安之继续说道：“昨天晚上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经不住诱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还把你欺负哭了很多次。”

　　禇意行：“………………”

　　贺安之握住他的手，深情说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禇意行五指收拢，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了，他反手给了贺安之一巴掌，“不用负责，一笔勾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贺安之顿了顿，禇意行打他的力道并不重，一看就是早餐没吃，没什么力气，他一会儿得赶紧去煮点好吃的喂给禇意行。他定了定心神，接着说，“我亲你，和你打我一巴掌，可以抵消是吗？”

　　禇意行察觉到了某人的心思，“贺安之！”

　　“这床不卖。”

　　“……”

　　“但你可以一直住在这。”

　　“我没说要买！”禇意行开始装傻，事实上昨晚在睡着之前，他还缠着贺安之说了很久要买床的事情，请求贺安之给他打个八折。

　　太丢脸了。

　　“禇意行，我可以追你吗？”

　　“不可以。”

　　禇意行不想再理贺安之，转身下床，进了浴室，他将门反锁上，把贺安之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绝在外，他背靠着门，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走到镜子前面，注视着那张淡漠到仿佛不将一切事放在心上的脸。

　　人只犯一次错就够了。

　　片刻后，浴室的门从外面被轻轻叩响，贺安之的声音传了进来，听起来比刚才还要坚定。

　　“我只喜欢你，禇意行。”

　　“你听到了吗？禇意行，我喜欢你，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坚定不移地喜欢你，全世界我——”

　　浴室门被蓦地拉开，禇意行深呼吸一口气，“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出去！”

　　“好的，禇禇。”

　　“……”

　　禇意行面无表情地关上浴室门，双耳泛着可疑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