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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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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铭看着陆骞冷冷的脸庞,他不信,他还是不信。
晏铭仍然只把他的话当做玩笑,怎么有人会为了其他人而出生入死呢?
晏铭:“你要什么?我说了,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陆骞横剑在身前,黄沙从他脸庞拂过,他面无表情,神色冷冽:“我为太子肃清前路!我为天下寒门要一个轮转!我为把天下不公变为公正,你能许我吗?!”
他把剑刺出,雪亮的剑在他手上迅速回旋,剑尖直指晏铭:“你不能,因为你就是那个乱象!你心狠手辣,薄情寡义,为臣不忠,为官不仁!”
晏铭被指在自己喉前的剑吓了一跳,他看祁舟面上冰冷不似作假,是真的想要杀他。
他顿时有些怕了,他惜命,可他是谁,天潢贵胄,怎么能向一个身份低微的人低头,不,他不能!
晏铭看向他身后:“只要你们今日当做没看见我,加官进爵,美人财宝,任你们挑选。”
陆骞身后士兵神色冰冷,听到他说话却无一人动弹,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们都仿佛看一个死人。
他们怎么还不来?
晏铭看着前面的那座他没能翻过去的山,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他就能过去了。
陆骞没再和他说什么。
这里位于大燕与蛮夷的交界处,眼看快入冬了,也到了蛮夷们为了粮食跨过边疆的时候。
若是他们在打起来的中途正好碰上蛮夷,或者晏铭就是为了逃到草原,那就大事不妙了。
陆骞一甩马鞭,一马当先的朝晏铭冲了过去:“抓活的!”
身后的士兵们浩浩荡荡的动了起来,黄沙被溅起,他们神色冷峻的从尘土上踏过,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在做一件怀心已久的事。
晏铭立刻调转马头,往边界处冲着,他现在也顾不上想着祁舟会知道他的行踪,会对他不利,他现在只要或者,只要能活着,一切都好说。
晏铭吩咐传讯兵:“让步兵殿后,绊住他们,骑兵加速前进。”
队伍很快调整了,头部被重点保护着全速前进着,他踩着所有人的血往前走着。
陆骞原本只是设想,当他看到晏铭缩减队伍时已经确切了他的目的。
还好,边疆三军和他都没有关系,若只是勾结蛮夷,陆骞有信心今日将他斩落马下。
陆骞对身边副将道:“我带一队人马快速饶到他们身后去追,你带一队人加速追,让剩下大部队稳步前进。”
副将:“是!”
然后副将扯着马绳,马蹄声立刻快了些。
陆骞刻意隐入紧跟在身后的人马,在中间时拉了个百人小队,骑马从左边上了黄土坡,准备绕路到最前。
马蹄声阵阵,卷起滚滚尘土,沙被吹的扬了起来,吐在这只百人小队的每个人的面上,每个人带着盔甲,神情冷峻,连眼都未眨一下。
他们踏上黄土坡,隐在黄土坡后,借着坡的遮挡,看见了那队往这边跑着的队伍。
还有五六百人!
陆骞咬牙道:“将士们,一雪前耻的机会,就在眼前,杀出去!”
陆骞从腰间缓缓抽出刀,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身后那队百人小队立刻跟着他冲了出去。
他们皆抽出腰间长刀,像猎豹一样疾飞了出去。
晏铭带着人在路上狂飞,本来他以为过了两地交界线就好了。
毕竟大燕的官员都注重所谓的盟约,对于不遵守合约,时时南下入侵的蛮夷们,他们也只是以未教化的蛮子形容他们,并不敢多言,毕竟他们也只有这些自我安慰能告诉自己了。
蛮夷曾经是因为各自为政,各个部落在冬天来时就慌张抢,南下入燕抢,在内部自己人那里抢。
可自从五年前陆远死后,蛮夷那个冬天就开始停下南下的脚步,整理内政。
到现在的他们,已经是大燕不可小觑的力量,大燕的人们看着这条界,几乎到了恪守的地步。
哪知祁舟带领的队伍就像一只咬着骨头的狗,死追着他不放,为了更快一些,他都不知道让多少人殿后了。
乍一看见这么个不守规矩的,晏铭还真的懵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士兵已经寥寥无几。
他骑着马疾驰,到了一狭窄地,他的右眼皮突然一跳,他抬头一看,只见两边黄土高高垒起,把路挤成只容三匹马过的窄道。
这里是伏击的好位置,他脑中莫名其妙的浮现这么一句话。
他立刻心道不好,即刻勒马转头:“快走!”
身后将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马往前走了几步才停。
晏铭正往旁走时,两侧山坡的黄土突然在往下抖,往下震落。
他下意识抬头一看,紧接着,他瞳孔骤缩。
只见两侧高坡上接着高坡站了一排将士,他们勒马而下,逆光而来,所有人的脸都看不清,最鲜明的只有他们那身黑色盔甲。
他们如神兵天下,一举进入士兵们内部。
将士们一阵骚动,惊慌的失措的不知该往何处去。
往前走,路堵了人,往后走,后有追兵。
怎么办?!
晏铭慌忙呵道:“别乱,从侧面突围!”
他妄图把这批他训练了几年,满寄希望的军队呵止住,让他们重新再冲锋陷阵。
但是已经迟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索命的剑已经架在喉口,冰凉的东西从脖间过,他们只是感觉到一阵剧痛,然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
宁安军们跟切菜一样,一倒一大片。
陆骞把旁边一侧人的一只手削住,那人发出痛呼,而后被他甩落下马。
陆骞在乱中立住脚步,看了一眼晏铭的位置。
他被人包裹在最中间,正悄悄的被那些人带着往旁边突围。
十里外。
这些人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层的黄土,但是他们还是静静站在这里,观望着远处的厮杀。
为首那人身材皮肤黝黑,明明现在已经快入冬,但是他腰腹处与手臂处的肌肉都露在外面,他的左手上穿着三只臂环。
此人看起来身份尊贵,但他往远处眺望一会后毕恭毕敬回头用生涩的汉话问道:“先生,我们该出手吗?”
那先生穿着交襟的大燕服饰,心安理得的享受大块头的恭敬,眯着眼睛看了远处好一会,他道:“不急。”
大块头疑惑道:“可是我们不是已经和那个燕人约好了?”
那先生微笑摇头:“乌而王子,我们燕人讲究穷徒末路,死地后生,若是轻易就带着他回去的话,他怕是不会对我们太多真心,只有在绝望处伸出的援手,才是最令人铭记的。”
乌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但不需要他作何想法,只要他照着先生说的做就行了。
他如是想到。
简单的很。
先生是夷族中对身份尊贵人的一种特称,之前单指族中学识渊博的老人们,现在里面的人还包括外族人。
乌而也不知道这人是时,他是五年前突然出现夷族土地上的,他说他与大燕有着血海深仇,他可为他们拿下大燕添一臂之力。
一个缺口被冲开了,新月伴在晏铭身侧,扯着马就和他一起往外冲,那些试图围堵他们的人,要么被士兵以身填住,要么被新月用刀割喉。
新月的十把短刃使的极好,在贴身时她从袖间抽出一只贴身藏着的断刃,架住对面舞来的长剑,力量的劣势使她一个下腰,钻到那人身后,随后她头也不回的回刺,那人瞬间倒地。
晏铭剑上刚刚落下的血还没有干,立刻又有新血往上浇灌,就这样回返往复,他的剑上已经开始往下滴落着血,他的双眼血红。
脑中只有厮杀。
看见缺口时,他的脑中终于清明了一刻,他拽着马就往前冲,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岂知下一刻,他刚冲出缺口策马狂奔,就又数十人从四面八方奔来,正好将他围困。
那数十人骑着马,打着转从他二人身边过,他们一击即中,一击即走,他与新月紧靠在一块,手上剑未停过,不一会功夫就与那几人过了数十招。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力的疯狂流失,汗水顺着他的发梢落下。
最后有一人执着一把重剑过时,新月一个脱力,没有抵挡住,被人甩下马。
晏铭连忙伸左手去拉他,结果右边又冲来一人,他又用右手拿剑抵挡,结果那人力大无比,又接着马踏来的力气,汹汹把他打落下马。
新月缓缓把她那血未干过的剑横在身前。
她的脸上还有两道血痕,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的地方全部沾着血。
晏铭与他背对背站着。
两人靠中间那点温度依偎生存。
晏铭紧紧盯着前面:“新月,等下我引开他们,你先走吧。”
新月斩钉截铁:“要走一起走!”
晏铭暴怒呵道:“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停了吗?!”
新月也回斥他:“我就不听,那就怎样,你又不是我哥!”
晏铭的怒火为这一句话烟消云散,他不吭声的往外站了站。
他没有立场在呵斥新月了。
陆骞停在他们面前,四周数十士兵把两人紧紧围在了里面,他的口鼻拿布遮着,这里沙太大,一个不注意眼睛就看不清,嘴里就全是沙,他的衣裳抖抖都能抖出一堆沙来。
他把蒙面上的布拿开,露出白皙的脸来。
缓缓呼出一口气,空气中就起了白雾。
这里已经深入蛮夷地界了,必须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