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怀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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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
男孩脚尖一点，躲开向他射来的小刀，凌空展开双臂，白色狩衣在空中轻盈飘逸，紧接着轻松地在空中向后翻转一圈，险之又险地从四周向他穿刺而来的小刀中脱身。
西宫寺介就如同在茶室内闲谈般，自然地与面前的长发男人交谈。
完全看不出他们此时正在激烈地交手中，稍一疏忽，被拜恩术式控制的小刀就会穿透男孩的身体。
“是啊，既然想要加入我们「Q」，你也要拿出你的诚意才对。”
穿着与科昆如出一辙的雪白军服，长发男人被黑色面罩遮盖下的表情却不如他说出的话那样轻松。
这个小鬼！果然科昆就是载在他身上的。
废弃工厂的墙壁上被飞刀劈划出深深的伤痕，地上散落着几把卷刃废掉的小刀，足以看出这场单方面的战斗持续了多久，长发男人狼狈地双手撑膝，咒力快耗尽了。
拜恩的眼睛染上跟他身后的斗篷一样的血色，看着在空中自如翻飞躲避飞刀的西宫寺介，胃里充斥着如鲠在喉的厌恶。
“立下［背叛即死］的束缚，我就让你加入。”
长发男人抬头看向只躲避完全不攻击的西宫寺介满含恶意地挑衅道：“如何啊。”
束缚是这种恶心的东西吗？
这个世界的规则体系还真是古怪。
西宫寺介叹口气，一蹬墙面，向后急退，原本所在的地面马上被十几把飞刀刺穿，击飞的碎石向没预料到的拜恩飞去。
脑海里的百無隐玩偶也蹬着小短腿四处逃窜，显然他那边也被麻烦缠上了，暂时没时间帮西宫寺介确认束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拜恩扯过身后的斗篷抵挡碎石，刚要继续控制飞刀向西宫寺介攻击，却在斗篷放下的瞬间瞳孔紧缩。
人呢？消失了！
“真是头疼。”带着倦意的稚嫩声音从背后传来。
作为「Q」的最高战力，拜恩的反应极快，几乎在同时就凭借战斗本能向侧方极速闪避，同时借斗篷的掩护，三把蕴含了爆破咒力的小刀向声音的方向发射。
可再快的速度也比不上【魔术一刻】的瞬移。
就在拜恩黑色面罩下的嘴唇向上勾起的那一刻，他的身侧空气中突兀地显现出穿着狩衣的小小身影。
下一秒，拜恩被抓着衣领重重砸进地面。
“长这么大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骗小孩吗？”
叮铃桄榔的金属掉地声从四周传来。
战斗员·拜恩失去战斗能力，术式效果消失，被他控制的小刀都掉在了地上。
【滴——！恐惧值增加2点】
被砸得陷入水泥地十几厘米的长发男人没了动静。
西宫寺介看了看自己的手，自从用漫画书跳转时间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好像变大了。
他低头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拜恩，死了吗。
“轰！”
那三把蕴含爆破咒力的小刀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绕道西宫寺介的背后，在靠近引起他的注意之前就引爆。
拜恩爬起来，透支咒力后没力气再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坑中，扯下面罩，充血的双眼快意地看着爆炸后的烟雾。
去给科昆陪葬吧。
“拜恩先生！”
长发男人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小子的声音，从那个雨天相遇开始，科昆就只会一直跟在他后面叫他拜恩先生。
不管是作为辅助监督带着他出任务，还是带着他叛逃做诅咒师，他一直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相信新世界的到来。
拜恩摘下军帽，上面绣着的「Q」在打斗中被磨损脏污。
新世界，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拜恩先生！”
这一声更加清晰，简直是在耳边响起的。
拜恩瞳孔剧震，捏着军帽的手颤抖起来，他缓缓转头看去。
“砰！”
在拜恩还没来得及转头时，一只熟悉的小手突然出现，摁在他的头上，再次向下按去。
地上又多了裂痕。
这次西宫寺介收了力，拜恩的头撞在地上只撞出裂痕而已。
“怎么都这么喜欢偷袭。”西宫寺介想起了之前那个用断肢来偷袭的咒灵，摸摸下巴不解道。
刚刚在那三把小刀爆炸前，西宫寺介就从原地消失了，把角落里的障眼法解除，让被他藏起来的科昆出来。
科昆还以为西宫寺介是把他从其他地方瞬移来的，一看到拜恩就激动地喊起来。
“拜恩先生你没事吧！”
这一次拜恩很快就爬了起来，嘴角抽搐了一下，直直盯着“死而复生”的科昆。
确认眼前的是活人，不是什么术式傀儡后，拜恩猛地向站在旁边的男孩看去。
在场的人无不狼狈负伤，废弃工厂更是像被什么恐怖组织袭击过一样，满地狼藉。
可身着白色狩衣的男孩却纤尘不染，从容不迫地站在一边微笑着看着他们。
“你竟然骗我……！”
“是你见到我就砍诶。”男孩状似无辜地摇摇头。
科昆夹在当中一句话也不敢说，把拜恩扶了起来。
拜恩捂头，被摁头往地上撞后本就重伤，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孩，更是头痛欲裂。
“你难道只是想要加入我们组织吗？！”
男孩又摇头，光看外表完全是天使一般的面容，可在场的两个人都是被他打得嵌入地面的伤者，半点没有被他无害的样子迷惑，也不敢再把他看作可以轻松收入囊中的肥羊。
“不是哦，我是来做你们的boss的。”西宫寺介包容地笑着，“事不过三，再让我重复的话，就把你们埋在这里哦。”
“好了，先从束缚是怎么一回事说起吧。”
———
“砰！砰！砰！”
百無隐急速奔跑着，脚下刚刚踏过的地面转眼就被击碎。
绿色土拨鼠咒骸变大了不止十倍，都已经比制作它的夜蛾正道还高了，此时正挥舞着拳头满操场追着百無隐打。
灰原雄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狗咒骸，张大嘴呆滞地看着尘土飞扬的操场上的那两道身影。
这节课的咒力测试就是要用足够咒力击败咒骸，然后输入平稳咒力就能让玩具咒骸安静下来。
虽然有些困难，但夜蛾正道是在对新生们的咒力水平做出预估后给咒骸输入的咒力。
在被小狗玩偶骑上脑袋揍了几拳后，灰原雄就掌握了方法，抓住机会积蓄咒力然后一击命中。
七海健人也在更早前就抓住黄色企鹅咒骸向他扑来的时机，直接解决。
唯独百無隐面对的咒骸，从一开始就非同一般。
突然间变大了体型不说，还似乎陷入了狂暴模式，每跑一步操场地面都在隐隐震动，绿色的豆豆眼锁定着面前的黑发少年，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就冲了上去。
正在慌慌张张按着小狗咒骸输入咒力的灰原雄感觉耳边一痛，僵硬地向旁边看去，才发现是那只绿色土拨鼠咒骸的拳头擦着他的耳边打去。
就连拳风都这么可怕，可想而知这一拳落在身上可不仅仅是被可爱玩偶锤几拳那么简单了。
百無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向后翻折，下腰躲过这记重拳，指尖触及地面时，以此为支撑，整个人再向后翻去，紧接着弹跳而起，躲过贴地的一击扫击。
“百無学长好厉害！连咒骸都跟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不愧是学长啊。”
灰原雄眼神闪闪崇拜地看着灵活躲避咒骸攻击的百無隐。
是这样吗？
七海健人目光移向一边的夜蛾正道，他的脸已经笼罩在一片黑雾里，满含煞气的眼神直直射向操场另一边的两个学长。
五条悟躲在夏油杰身后，抵挡夜蛾正道的死亡视线。
明明背对着众人，却像就在他们身边似的，对现在场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是猴子吗？怎么会连下腰的时候刘海都没有翻下去，好狡猾！”
跟重点歪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狭长的眼睛里专注地看着那道满场逃窜的身影。
“他的体术相当厉害，不仅是能躲过每一击，幅度也恰好在刚刚能躲开又不多费一丝体力的程度。”夏油杰自己也是在体术上下了很大功夫的人，自然对百無隐的看法不是那种凭运气狼狈逃窜的菜鸟。
但他不解地皱眉，“不过，他为什么不反击？”
“是不反击还是……”靠在他背后的五条悟惬意地抬头看天，狡黠地笑了，“不能反击？”
———
“原来如此，所谓束缚不就是等价交换吗。”
西宫寺介坐在椅子上，对面地上坐着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拜恩屈膝靠在打斗过程中被打碎了一半岌岌可危的柱子上，科昆盘腿坐在他身边。
“我说你，连束缚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家没给你讲过课吗？”拜恩是做过正经辅助监督的诅咒师，几句话就把束缚讲得清清楚楚。
这小鬼战斗能力这么强，却对理论知识一窍不通。
拜恩心中的那个猜想渐渐清晰。
“他们说，这种事我不需要知道。”西宫寺介在确认情报后一边在脑海里开始了布局，一边淡淡将已经准备好的借口抛了出去。
西宫寺介只说了语意不明的“他们”，可他知道，像拜恩这种喜欢自己脑补的聪明人知道他的意思。
跟这种人交流，倘若全盘托出，他们会踌躇怀疑他的居心。
但要是说几句模凌两可的话，他们反而会自己脑补出合理的解释，然后顺着这条思路一路狂奔。
这就是西宫寺介发布那条可疑悬赏的原因，能被它引诱而来的，只会是这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拜恩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孩坐在缺了一角的椅子上，还是脚都无法触及到地面的年龄，却就这么穿着带着明显御三家印记的狩衣跑到了普通人的聚集区。
就算没有遇到他们，诸如孔时雨那样的情报贩子也已经将他的信息散布了出去。
即使这个小鬼的实力不弱，可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总有疲累的时候，任何一个因为饥饿乏累放松警惕的时刻，都可能会成为他的灭顶之灾。
这样敏锐的孩子，不可能没有发现家里对待他的态度的怪异之处。
战斗能力被培养得这么充分，却对咒术界几乎一无所知。
像他这样的天才，几乎没有籍籍无名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是被当作人形咒具培养的杀器！
只有咒具才需要隐瞒名姓，不被任何人知道它的效果威力。
【滴——！同步率增加10%，马甲「阴阳师·西宫寺介」同步率目前为10%】
同步率比预想中增加的低啊。
西宫寺介把目光移向拜恩身边满脸迷惑变成了豆豆眼的科昆，是他拉低了同步率吧。
拜恩满脸沉重，握紧了手中的军帽，自言自语，“所以，你才会逃出来吧。”
黑发男孩的听觉十分敏锐，摇摇头，“不是哦，是家里突然没人了，我就自己出来了。”
这反而印证了拜恩之前跟科昆说的分析。
科昆恍然大悟，“原来你家真的像拜恩先生说的那样，故意让你走丢，好推卸责任借刀杀人，让你被诅咒师干掉啊。”
拜恩额头一阵疼痛，给了科昆一肘击。
【滴——！同步率增加20%，马甲「阴阳师·西宫寺介」同步率目前为30%】
男孩却仍保持着挑不错的仪态端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下后像解开了什么难题似的放松地笑了。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他们跪在祠堂里祈祷让我能快点死掉。”
“可惜我没办法预言自己的死期，真是辛苦他们了。”
科昆愣愣地看着西宫寺介此时略带天真的笑容，浑身打了个冷颤，拉了拉拜恩的斗篷。
他低声说：“拜恩先生，我们带他走吧，反正他们家已经当他死了吧。就算他说什么要当我们的boss这种话，他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就当哄哄他好了。”
拜恩嘴角无语地抽了下，一把把斗篷扯了回来，不慎牵扯到伤口，龇牙咧嘴地又瞪了一下一脸祈求的科昆。
这个傻子。
也不看看就是这个他同情的小羊羔把他们打成这样的。
拜恩生硬地转移话题，“之前我说的是骗你的，加入我们「Q」不用立下束缚。束缚这个东西通常只能是自己给自己设下，想要连他人一起束缚，付出数倍的代价也有失败的可能。”
拜恩没有放松下来，还有一个疑点没有解开。
“你为什么要悬赏五条悟的信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能自己给自己设下束缚吗……
西宫寺介的手指轻点膝盖，马甲也能算自己的一部分吧。
何况百無隐几乎跟他的双胞胎一样的长相。
啊呀，想到了。
剧本里最后一环，已经有了。
黑发男孩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终于像个孩子一样晃了晃腿。
可拜恩看到这一幕却浑身紧绷，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撑地，另一只手时刻准备发动术式。
拜恩坐在地上看上去是已经无力起身，实际上示弱的同时也在抓紧时间恢复咒力，一旦谈话有崩裂的迹象，即刻就能抓住机会逃走。
“只是想知道新世界的他究竟是谁而已。”
西宫寺介在面前无人可见的［百無隐］马甲设置页面加了一行字，心情很好地顺口答道：“不过，现在的他好像对新世界的到来……”
“还一无所知啊。”
———
“轰！”又是擦着黑发少年身体的一记重拳。
众人已经退到操场边缘，把场地留给已经成了残影的两道身影。
操场到处是坑洞，就像是有上百只土拨鼠在这里安了家一样。
“还没结束吗？”家入硝子接过灰原雄递来的大麦茶，坐在了一年级这边，避开正在被夜蛾正道揪着耳朵训话的五条悟几人。
把百無隐带到操场后，她就回宿舍整理东西，下节课是夜蛾正道来介绍分析下个外出任务。
虽然她不能出高专，但是只是听任务介绍也算有趣。
可是等了半天，教室空无一人。
那两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同期迟到是正常的事，但连看起来乖乖牌的百無隐和夜蛾正道也没有来教室。
这可就不正常了。
家入硝子推开门，来到走廊窗口，果然还都在操场。
只是她来之前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种情况。
“是的学姐……百無学长已经跟这个咒骸决斗一个小时了。”灰原雄也意识到了不对，有些担心地看着操场的那个身影
“什么决斗啊，明明他一直在逃跑吧。”五条悟揉揉被夜蛾正道揪疼的耳朵，嘴里还在嘟囔。
“停下来的办法老师你明明更清楚吧。第一个办法，他像七海灰原那样用咒力打败咒骸再输入自己的咒力。”五条悟戴上墨镜，叉着腰看向侧身闪避开一击刁钻左勾拳的百無隐。
“第二个办法嘛，等到咒骸耗尽咒力不就行啦。”
家入硝子拧开大麦茶，已经不那么冰了，瓶身上许多冷凝的水珠划落。
她抿了一口，看着操场那个灵活的身影似乎动作开始变慢。
是累了吧，体术再怎么厉害的咒术师在这样高强度的追逐战中体力也会被剧烈消耗。
不过看上去没有受伤，应该用不上她治疗。
放下大麦茶的时候，家入硝子听到五条悟又补了一句：“以这样的攻击强度再过个八九个小时也就可以停下了。”
栗发少女睁大了眼，身边两个一年级新生也震惊地看向了五条悟，再齐刷刷看向操场上的百無隐。
“胡闹！”夜蛾正道站起身要向操场走去，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下了。
“夏油？”
“夜蛾老师，悟虽然做事偶尔会凭性而为，但他不会因为个人喜恶故意欺负同学的。”
夏油杰伸出手臂拦在夜蛾正道身前，身后的五条悟得意地做鬼脸。
家入硝子&七海健人：……
“咒术师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存在的，可是，要是他本身面对危险没有可以解决的能力呢？”
夏油杰把目光从百無隐身上移开，对夜蛾正道认真道：“等百無同学面对咒灵的时候也没办法祓除，只顾着逃跑，又怎么能去保护别人？”
他垂下眼，想起上节课辅助监督的话。
［“他们中有不少是误入歧途的野生术师，但也有从高专毕业的学生，因为惧怕执行任务会受到的伤亡选择了叛逃。”］
夏油杰说：“连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道路都没有准备的话，百無同学也无法长久地在咒术师的道路上走下去吧。”
“就是就是，这么弱的话，与其在某天听到他被咒灵杀死的报告，还不如让老子先让他……诶？”
五条悟突然摘下了墨镜，越过夏油杰和夜蛾正道，看向操场上那个身影。
百無隐停下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时间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绿色土拨鼠咒骸的绿色豆豆眼中闪过一丝不祥的红光，紧紧锁定着面前的黑发少年，它感受到了猎物瞬间的迟疑，于是，积蓄起全身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般高高跃起，拳头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向黑发少年那张被发丝半遮半掩的脸庞猛冲而去。
“学长快闪开！”
灰原雄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他猛地站起，手中的小狗咒骸因失去了咒力输入，瞬间变得暴躁起来，几记无差别的重锤落在了他的手臂上，痛得他眉头紧锁，却无暇顾及。
七海健人双手紧握成拳，企鹅咒骸在他掌心不安地扭动着，感受到了咒力输入的不稳。
七海健人本想通过加大咒力来控制这只不安分的咒骸，却不慎用力过猛，企鹅咒骸的喙猛地啄向他的手指，不像百無隐面对的咒骸那样恐怖，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也让他心头一紧，目光更加专注地投向了操场中心。
黑发遮住双眼的少年就站在原地不动，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塑，眼睁睁地看着绿色土拨鼠咒骸加大威力的一拳直直向他的脸锤来。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为了你动用咒力。”他轻声道，“不过，‘他’说让我快点解决，不要迟到缺课。”
……什么？
操场中心爆发出一阵无声的巨大震动。
绿色土拨鼠咒骸的拳头，在距离少年鼻尖仅毫厘之处骤然停滞，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法再向前分毫。
一股邪恶的波动以黑发少年的身体为裂缝，源源不断地泄露出来。
好似有双恶魔的独眼从黑发少年背后悄然睁开，呼啸着向咒骸吞噬而去。
咒骸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发出阵阵哀嚎，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操场上，一片死寂之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股邪恶的力量在空中交织、碰撞，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旋涡，将整个操场都笼罩在内。
不仅是操场上的植物、地皮颤抖着向空中的漩涡飞去。连空气也被迅速卷走，空间震动着，四周的景物隐隐扭曲。
灰原雄张大了嘴，整个人僵立在原地，被小狗咒骸连锤好几下都没回过神。
高专响起了刺耳的警报，操场边的几人都猛地站了起来。
“真的假的……这阵仗是特级咒灵袭击高专了吗？”
“喂！快让他停下，再继续下去不止是操场，学校都要被卷进去了！”
大家手忙脚乱，就在他们要赶紧远离那些不断扩张的黑色漩涡时，一切突然静止了。
刚刚还浓稠得几乎像潮水那样汹涌的咒力以一种反常的方式突兀地消失了，操场上空的黑色漩涡也不见了。
就在一瞬间，好似电影院里的胶卷被切了一段一样，一切都回到了上课前的样子。
简直就像开学交作业时突然发现自己写完的卷子全部一片空白一样荒诞诡异。
“老师，我听到上课铃声了，是要开始下一节课了对吧。”
百無隐走到了操场边，他的手里拿着恢复了原本体型的绿色土拨鼠咒骸，完好无损。
夜蛾正道接过咒骸，低头检查。
咒力核心被过量的咒力撑裂了。
让咒骸停止攻击的第三个办法
——破坏咒骸的咒力核心。
其他几人眨着豆豆眼站得笔直，看着百無隐，他看起来一如之前一样乖巧腼腆，还是那个无害的乖乖牌学生。
“呜哇——！百無学长好厉害！之前都是在隐藏实力吗，不愧是学长，最后一击什么的超——帅啊！”灰原雄星星眼崇拜地大喊，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七海健人松了口气，眼神悄悄向旁边从刚才开始就安静下来的两个学长看去。
夏油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操场上那一个个坑洞，那是这场波折不断的训练测试唯一留下的痕迹。
“你的咒力，是怎么回事。”
百無隐扭头，看到的却是整齐扣着漩涡金色纽扣的衣领，再仰头，才能看到那双如同燃烧的深海寒冰似的眼睛。
五条悟没有低头，就这么垂眼盯着面前的黑发少年。
这是他第一次在百無隐面前摘下墨镜。
“明明之前的你，是完全没有咒力的吧。”五条悟没了笑容，安静下来的他具有一种蛰伏的庞然巨物般的恐怖压迫感。
“不，这次不可能看错了，现在的你，还是一点咒力都没有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句话投向了五条悟面前的黑发少年。
上课铃声又响了第二遍。
百無隐侧头看向夜蛾正道，完全忽略了他的话，“老师，我们回教室上课吧。”
“轰！”
百無隐刚刚站着的地面像被什么可怖力量撕裂一样，生生被啃去一块。
五条悟兴奋地睁大眼，还保持着瞬发［苍］时的咒印。
“果然，你的速度不止刚刚那样慢啊，还能更快吗？”
“来打一架吧，百無。”
灰原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脖子咔咔地向右转，百無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在［苍］释放的瞬间就离开了原地。
要是他没能及时躲开，此时已经跟地面一样被撕裂了。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早在五条悟瞬移到百無隐面前时，她就想要熟练地离开现场了。
栗发学姐伸手，一边一个，把两个第一次见这个场面炸毛僵立在原地的学弟扯到身后。
这一幕简直不能太熟悉，家入硝子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夏油杰。
“来打一架吧，夏油。” “好啊，如果这就是你骚扰我一整个上午的原因的话，奉陪到底。”
不过，她又转头看回那个额发遮眼的少年，感觉这次会不一样呢。
“不。”
从入学起就没有回应过五条悟任何字句的黑发少年终于开口了。
他额发下隐藏着的眼睛直视着五条悟，平静地拒绝：“我不想浪费咒力。况且，我们都迟到了吧。”
上课铃响起了第三次。
可在场的人都没有动。
“浪费？”五条悟敏锐地抓住字眼，不会把它当作傲慢的借口。
五条悟紧盯着百無隐，“六眼”将大量信息传递给他的大脑，终于，他抓住了那一丝违和感。
“你身上那是什么恶心的束缚？”五条悟难得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紧皱眉头。
并非寻常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束缚那样融合自洽难以察觉，百無隐身上分明有一股察觉到后就无法忽视的扭曲枷锁。
这是所有咒术师察觉到后都会胆寒的恶毒束缚。
其上伸出无数触手，牢牢将百無隐的咒力核心束缚、紧锁，还在不断贪婪吸取外溢的咒力，让百無隐看上去就跟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一样。
可百無隐却像被人窥探到珍宝一般，捂住腹部，脸上是如梦似幻的幸福微笑。
“啊，原来你能看到。”
他露出了尖尖的虎牙，笑道：“这是我的‘天与咒缚’，将我的灵魂锁在人间的至宝。”
“我来到高专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这道束缚，获得我期待已久的……
死亡。”
———
【滴——！同步率增加40%，马甲「殉道者·百無隐」同步率目前为40%】
自百無隐进入高专以来的第一声系统播报终于响起。
西宫寺介躺在诅咒师集团「Q」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啃着拜恩翻出来的牛奶饼干，懒懒地捧着一本漫画书看。
听到这声播报，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笑了。
旁边敲着键盘的科昆也笑了，“看到什么有趣的剧情了吗？”
男孩点点头，“主角遇到反派了嘛，是值得开心的重要节点啊。”
科昆摇摇头，现在的小孩果然越来越三观不正了。
在“六眼”无法看到的地方，男孩的心脏处，也闪烁着与百無隐一模一样的束缚。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怀玉（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