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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重新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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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阁下,少将就在前面的办公室等候。”棕发绿眸的副官一边走在军舰走廊上一边耐心地向身后的雄虫说明情况。
“呵。”英曼撩了撩散落肩头的金色卷发,冷笑嘲讽,“你们的少将架子可真大,不来接我们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让我们走那么远的路去见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帝国元帅呢。”
“额。”副官突然有些尴尬,他挠了挠脸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幸在这个时候,谢清珩善解虫意地为这名笨嘴拙舌的副官解了围。
“英曼,少将作为舰队指挥官,肯定有比来接我们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我们不过是一些无事闲虫,怎么能要求他抛下军务把时间浪费在接待我们身上呢?”
“切。”英曼双手抱臂,冷哼一声,“你还真会为他找借口,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接待雄虫更重要的军务吗?无礼的雌虫,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向雄保会告他一状。”
“抱歉抱歉,请您不要生气。”可怜的副官听到这话赶忙向英曼道歉,但英曼只是高傲地将头扭到一边并未理会,将一个娇纵蛮横、不知轻重的雄子表演得淋漓尽致。
而就在英曼扭头时,他与谢清珩对视了一眼,两虫同时默契地对对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有谢清珩在真的特别好,鲜花要有绿叶衬托,自己可以衬托谢清珩的善良大方,谢清珩也刚好可以突显自己的咄咄逼虫。
英曼这么想着,不由回忆起几十分钟前他与谢清珩在飞行器上的约定。
在登上军舰前,谢清珩突然告诉英曼他想在雌虫们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一些,英曼则在听到后好心地建议谢清珩最好不要这么做。
因为在英曼看来,谢清珩无论是长相还是经历、等级都足以引得雄保会的特别关注,倘若这个时候在性格方面又与主流雄虫产生分歧,那会更加让雄保会产生怀疑。
而且他认为一个正直的虫是不会做出为了荣华富贵抛下雌君独自跑到帝国来的事,谢清珩那么做实在有违虫设。
但当时的谢清珩并没有立刻反驳英曼,他只是扶了扶眼镜,随后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没关系的,英曼,我有我的计划,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么做不会引起雄保会的关注,再说了,你想过没有?其实这么做也对你有利。”
于是从登上军舰开始,英曼就一直在找茬,一会儿怪军部救援太慢,一会儿又抱怨来迎接他们的雌虫军衔太低,不能体现雄子的尊贵身份。
本来英曼还想吐槽军舰简陋的,但他一踏上军舰,就立刻把挑剔的话咽了回去。
出乎英曼意料的是,这艘军舰和英曼原先在光脑中无意间看到的由哥哥担任指挥官的第三军军舰一点都不一样。
它虽然整体保持着军舰一向的简约风格,但军舰内部随处可见的精致装饰与低调奢华的内部装潢都使其看起来比起军舰更像一艘供有钱虫出游的高级巡游舰。
不愧是贵雌云集的第一军,资金就是充足。
英曼在心中默默腹诽后又绞尽脑汁在其他方面挑刺,而谢清珩则在一旁为雌虫们解围。
最终,在英曼的衬托下,再加上谢清珩在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高等雄虫的身份,他成功惹得一路上护送着英曼三虫的军雌们蠢蠢欲动,甚至有几只胆大的已经红着脸轻声讨论着一会儿该怎么拿到谢清珩的联系方式了。
就连这个在英曼看来有点呆的副官也在谢清珩为自己说话后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感激地看着他。
“噔噔噔。”副官来到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门。
“进。”低沉清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随后副官推开门带着英曼三虫走了进去。
他神情严肃地向阿彻敬了个军礼,阿彻则轻轻点了点头后就示意副官站在一旁。
英曼抬头打量了办公室一番,发现这个办公室比起外面更夸张了,如果说军舰走廊是暗戳戳地装饰一下,那阿彻的办公室就是装都不装一下了。
里面铺了柔软精美带着繁复花纹的地毯,墙上挂着价值连城的油画,陈列架上摆放的不是军事文件、书籍而是各种昂贵的古玩珠宝,空气中还隐约传来淡淡的清香。
这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度假的?
英曼嘴角抽搐,这回他不是在找茬,他是真的被阿彻奢靡的贵族做派震撼到了,所以那句话他不仅在心里想想也说了出来。
而阿彻则在听到英曼的话后拿着表格的手顿了顿,他冰蓝色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英曼,不同于十年前阿彻冷淡语气中偶尔流露出的温柔,这一次,阿彻的言语中满是对周围虫物的漠然与毫不关心,甚至还隐隐约约带着上位者特有的高高在上。
“阁下,我并不觉得在不影响行军效率的情况下让自己和属下过得舒服一些有什么不对,而且这艘军舰的装修所用的星币全部出自我的私库,我没有花军部一分钱。”
英曼愣了愣,他皱着眉仔细打量着阿彻,此时的他突然感到有一些幻灭,为什么阿彻是这样的,他怎么和自己记忆中、想象里的不一样?
多年以来,英曼都以为阿彻是一只外冷内热、温柔善良、不像大多数贵族一样骄奢淫逸的虫,但实际上,阿彻似乎和首都星的贵族没有任何不同。
虽然英曼理智上觉得阿彻刚刚说的话也没错,有条件生活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但军雌在战斗期间还追求奢侈享受总让英曼感觉怪怪的。
阿彻见英曼不再出言嘲讽也不多做解释,他随后引着三只雄虫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在雄虫坐定后又直接坐在了英曼旁边。
阿彻的动作非常自然随意,但却仍然让英曼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阿彻手上的表格应该是用来初步填写谢清珩的基本信息的,既然如此,一般虫都会选择坐到谢清珩旁边以方便登记交流,阿彻又为什么会像这样舍近求远地坐到了自己身边?
而且据英曼所知,阿彻为虫冷淡,一向非必要不与他虫接触,可现在阿彻却离自己很近。
英曼在心里想着,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意识到这点后心底涌上了隐秘的欣喜,但理智又告诉英曼,他不能任由这份他注定无法回应的感情发展下去。
因而,英曼在见到阿彻坐在自己旁边后冷漠地瞪着阿彻,眼中满是不屑与嫌弃,他抬起脚踩在了阿彻一尘不染的军靴上,殷红的唇瓣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滚开。”
阿彻在英曼用力踩着自己时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站起身看了英曼一眼后就挑选了谢清珩旁边的位置重新坐下,脸上既没有失落也没有懊恼,仿佛并不在意英曼对他的排斥,这不由让英曼第一次开始怀疑他一向精准的直觉。
难道,刚刚是我多心了?阿彻真的是碰巧坐到我身边?
英曼啊英曼,你真是,怎么一碰到阿彻脑子就容易胡思乱想?
英曼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卷发。
“这位雄虫阁下。”阿彻的声音打断了英曼的浮想联翩,他不由抬起头看向端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阿彻。
“由于雄保会的信息网上缺乏您的信息,所以现在需要对您的情况进行一个简单的登记。”
“请问您现在是否愿意配合我做一个记录?”
“当然。”不同于许多雄虫在很多事情上的拒不配合,谢清珩显得格外有耐心,“配合雄保会和您的信息登记工作,是我即将作为一个帝国公民应该完成的义务。”
……
好装呀,见识过谢清珩真实面目的英曼无语地拿起了桌上早早准备好的草莓蛋糕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吐槽。
“非常感谢。”阿彻对着谢清珩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公事公办地完成雄保会派给自己的任务。
“姓名?”
“艾兰.维斯塔。”谢清珩微笑着翘起二郎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始胡说八道。
“咳咳!”英曼则在听到后一噎,随后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嗽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响亮,惹得其他三只虫都放下手头上的事看向英曼。
“咳咳,这蛋糕做得太烂了,差点把我呛死。”英曼将盛放着一半蛋糕的碟子重重摔回到桌子上,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这位长官,我对你很不满意,你真是太傲慢了,先是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等我们来见你,后又拿出这种垃圾来招待我们。”
“抱歉,阁下。”阿彻面无表情地向英曼道歉,“如果您对我的招待不满意的话,可以在到达海尔伯格后向当地的雄保会举报我。”
说完这句话,阿彻也没再有任何表示,他直接转过头继续向谢清珩询问登记信息,看起来一点都不惧怕雄保会可能的惩罚。
这让英曼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回忆着当初奥拉维尔对雄保会的态度再结合如今阿彻的表现,他猜测可能在首都星有着与海尔伯格完全不一样的社会运转体系。
不然,实在难以解释在海尔伯格令雌虫们胆寒的雄保会会对他遇到的两只首都星贵雌都毫无威慑力。
英曼端起放在桌面上的茶杯,思索着。
几十分钟后,阿彻将信息全部登记并上传完毕,他走到了办公桌的抽屉前拿出了三个光脑递给面前的三只雄虫。
“三位阁下,这是第一军给你们配备的临时光脑,你们一会儿录入个虫信息后就可以直接使用。”
“今天我想你们经历了那么多也应该累了,明天我再安排专虫带你们去做体检。”
“那么现在,晚安,阁下们。”
阿彻话音刚落,就回头用眼神示意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副官,副官在收到阿彻的暗示后走上前来,领着英曼三虫走出了办公室。
在门关上的一霎那,英曼又回过头悄悄地打量着阿彻,英曼看见阿彻重新坐回在办公桌前,黑色的华丽军装严丝合缝地包裹在他的身上,显得威严又禁欲。
只见阿彻随手从高高堆叠的文件中抽出一份,右手拿起钢笔将笔盖丢到一边后就低下头处理起公务。
英曼看着阿彻伏案工作的样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这只虫。
阿彻无疑是冷的,但那份冷漠并不来源于禁欲守礼,而是傲慢无情,只是这份傲慢不像英曼伪装出来的傲慢那么张扬轻浮,而是更为含蓄内敛,一般虫不一定能意识到。
但阿彻也应该是傲慢的,出生高贵,一路顺风顺水地坐到了第一军少将的位置,和他接触的虫都是帝国精英,他又这么年轻,有什么理由不傲慢。
那样更好。
英曼握紧了拳头。
傲慢冷漠的虫对另一半更为挑剔,无论如何献殷勤,阿彻恐怕都不会真的喜欢上自己。
那样,也可以减轻自己心中的内疚感。
英曼在副官的指引下打开了第一军给自己分配卧室的门。
没错,在英曼发觉来接应自己的军队是阿彻率领的第一军时已经重新调整了计划。
他不必等到去首都星后再宣称自己爱慕阿彻了,只要在军舰上的这几天他向阿彻献点殷勤,自然有绯闻传出,相信第一军会有虫认识英格丽并将消息传递出去。
那样,英曼参考了以往雄虫对待情敌的态度,恐怕开学的第一天自己就有机会和英格丽搭上话了。
……
几十分钟后,办公室内。
副官在接待完雄虫回到办公室后立刻像往常一样向阿彻吐苦水,当然,他吐槽的重点集中在英曼这个毫无礼仪修养的低等雄虫上。
副官和阿彻关系还不错,时不时会向阿彻分享一些工作上遇到的奇葩虫或事,阿彻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嫌副官啰嗦,他总会一边处理手头上的工作一边听副官抱怨,偶尔也会说几句话开导副官。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阿彻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语不发或是随声附和几句,他只是边慵懒地靠坐在转椅上边将钢笔放到眼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等副官吐槽完毕,他才抬起头。
“法伊达。”
“嗯?”副官靠近了阿彻,低着头等待阿彻的回复。
“不是每一只雄虫都像首都星的阁下一样有机会接受良好的贵族教育,能无忧无虑、不受到任何伤害地长大。”
“英曼阁下的成长经历特殊,所以在我眼里,他现在无论是虚荣贪婪还是刁蛮无礼都情有可原,而且我相信倘若他成长在首都星会比那些阁下做得更好。”
“还有。”阿彻手指轻敲了几下桌面,“雌虫不得在背后说雄虫阁下的坏话,这是法律我希望你记住。”
“念你这次是初犯,我不惩罚你。”
“倘若我再听到你说英曼阁下的坏话,那也不用我提醒了,你自己去惩戒室领二十军鞭。”
说完,阿彻重新翻开了放在自己面前的文件,继续低下头批阅起来。
而一旁的副官却瑟瑟发抖,他还是第一次见阿彻这么疾言厉色地对自己说话,看来下一次他确实需要注意一下,可千万别再对英曼的行为指指点点了。
至少,不能在长官面前或是被长官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