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 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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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隐，你让我去找别人。”
梁少谦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了，“是这个意思吗？”
他很少有连名带姓叫陆明隐的时候，但事实证明，他每次一这么叫，都证明他是真的动怒了。
陆明隐偏着头，一言不发，紧绷的下颌线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梁少谦望着他的侧脸，觉得他简直像一座连太阳都照不到的冰山。
“你倒是挺大方。” 梁少谦冷笑道。
“我怎么能不大方？”
陆明隐低笑了一下，转过头来反唇相讥，“我们是什么要互相不大方的关系吗？”
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殷红的颜色在苍白的面皮上覆着，显得他愈发脆弱起来。
似只惹人怜爱的兔子，明明看起来那么脆弱，却还要瞪着通红的眼睛企图吓退别人。
梁少谦见他用这张脸跟自己对峙，忽然就又泄了气。
跟一个身体这么虚弱的人置什么气呢。
半晌——
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梁少谦半眯的眸子突然睁开，“别告诉我。”
他玩味地勾勾唇角，抬手按上陆明隐的肩膀，表情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声音沙哑，“你现在是在吃醋。”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明隐的耳畔。
陆明隐的身子一僵，脸上的血色尽失。
他明明并未作答，梁少谦满腔的怒火却诡异地消散了。
他的瞳孔闪烁了几下，在幽暗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许的不正常。
“好啊。”
他抱着臂，夸张地笑了两声，似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跟陆明隐说，“既然你让我去找别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便果真推开车门，下了车。
车门哐当一声关上，震得陆明隐的睫毛都颤了颤。
他下意识猛地转过头，隔着玻璃去找寻梁少谦的身影。
只见窗外的梁少谦沉着脸，看都没往车里看一眼，漠然地招呼司机，"送他回去。"
“好的，梁总。”
轿车很快发动，平稳驶离停车场。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陆明隐才动作僵硬地转过头来，面朝前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至于梁少谦——
他当然没像他嘴里说的那样，去找了别人。
那只是故意刺激陆明隐的话。
他承认，他的心胸就是像外人评价的那样不怎么宽阔。
很狭窄。
狭窄得只够装得下陆明隐一个人。
他无法判定刚才陆明隐一系列的行为和言语是否在吃醋。
可至少能证明，陆明隐看见他跟别人接触的时候，也并非像表面展现出来的那样全然不在意的。
他不在乎现在的陆明隐对他有没有爱。
因为仅仅只是这一点。
这显露出来的一点点。
陆明隐对他产生并显露出来的一点点的占有欲，也令他感到异常的兴奋和激动。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在陆明隐潮湿的、夹杂着几分怒气和惹怜的眼神下逐渐飙升。
于是，他只能用残存的理智强制自己下车，以免做出什么不可控的行为吓到对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外人面前，他是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的梁氏掌门人。
私下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个擅长病态单恋的病人，阴暗且贪婪地渴盼着，祈祷着他单方面认定的爱人能够大发慈悲再多赏赐给他一些占有欲、和在意他的痕迹。
如果他那样说，能够刺激到陆明隐的话。
“陆明隐。”
梁少谦望着远去的车辆，因为兴奋而产生的刺激性泪水倏然从眼角滚落下来。
他病入膏肓似的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快要抓住你了。”
*
那天的慈善晚宴过后，一直到除夕夜，陆明隐再没跟梁少谦见过面。
陆明隐表面跟没事人一样，在刘阿姨的监督下，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甚至还罕见的主动邀请刘阿姨留下来一起吃饺子、看令人尴尬的春节联欢晚会。
只是，在刘阿姨下班走后，整间公寓里只剩他一个人，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烟花声的时候，他也会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这个时候，梁少谦会不会在跟其他人上床。
梁少谦跟别人上床的时候什么样。
会不会亲吻其他人的睫毛和嘴唇，会不会凑到别人的耳边说一些床笫间的情话。
他甚至病态的想，那天他是不是该答应对方的求欢...
他明白自己产生的此种心态是绝对错误的，甚至是扭曲的。
可明知没意义，他却无法自控。
他想，他还是病得太严重了。
“陆先生，陆先生...”
耳边响起柔和又夹杂着小心翼翼的女声。
陆明隐倏然回神。
他转过头来，才后知后觉是刘阿姨在叫他。
“怎么了？”
陆明隐开口询问，声音干涩。
刘阿姨却一脸吓坏了的模样，觉得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指陆明隐眼睛，“您，怎么了？”
陆明隐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扬起手摸了摸眼睛。
冰凉的湿润感刹那间由手心传至体感神经。
原来他流眼泪了。
“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刘阿姨放下手中的果盘，有些担心地问，“您可以跟我说说。”
陆明隐却好像听不见一样，只管垂着头，盯着手心的泪珠，良久之后皱起眉头。
他为什么会哭呢？
什么时候哭的？
他都不知道。
这也太丢脸了。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陆明隐沉浸在浓浓的自我厌弃中，仿佛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号。
刘阿姨见状，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这么温润的一个人，跟她的儿子几乎一般大，还这么年轻，怎么就病了呢。
她叹了口气，只能故意找其他的话题，试图转移陆明隐的注意力，“听说，您之前是名老师。”
听见“老师”这两个字，陆明隐一怔，才终于肯抬起头来。
对啊，他...是老师。
可他现在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哎，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我儿子比您小几岁，在大学读的也是教育专业。”
刘阿姨见自己话有效，连忙趁热打铁，笑着问道：“陆先生，您是教哪一科的？”
陆明隐闻言，只是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摇摇头。
他总觉得距离他上次给别人上课，好像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而且——
“我也算不上老师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都没站过讲台。”
刘阿姨知道他之前是做家庭教师的，点了点头，本想继续问他为什么现在不去教书了，结果对上陆明隐略显惆怅的目光后，就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她忽然有点心疼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了。
陆明隐每天就待在这间公寓里，一个人吃饭、睡觉、看电视...
几乎不出门。
就算出门，周围还会有三五个保镖跟着，去哪儿都不自在。
简直像只被强行折断了翅膀囚禁在笼子里的鸟——不，他长得太出尘，比起鸟，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白天鹅。
那位梁先生更是鲜少回来。
白天有她在还好，可到了晚上呢？他得多孤独啊。
就连除夕夜也是自己孤零零过的。
就这种环境下，好人也得闷出病来啊。
她要是再问他为什么不出去工作，不是明摆着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刘阿姨看着陆明隐，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心酸极了。
她清了清嗓子，刚欲说几句活跃气氛的话，陆明隐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陆先生，您的手机响了。”
刘阿姨连忙将手机放到陆明隐手里。
“谢谢。” 陆明隐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牵起唇角，同刘阿姨道谢。
“您客气了，我先去给您洗水果。”
“好。”
陆明隐点点头，然后按下了接通键。
这通视频电话是杜夕照打来的。
一接通，杜夕照的声音就传过来，“新年快乐啊哥们。”
陆明隐看着屏幕，这么多天来总算真心实意地笑了下，“新年快乐。”
那头的杜夕照拧开水龙头，一边稀里哗啦地洗菜，一边问他：“今年过年在哪儿过的？回老家了？”
陆明隐蓦地攥紧手机，扯了扯嘴角，然后摇头。
“啊？”杜夕照狐疑道：“那你在哪儿过的年？总不能是宋家吧，宋家不是已经不行了吗？”
“在——”陆明隐斟酌着用词，“一个朋友家。”
“朋友家？？”
杜夕照更觉得匪夷所思了，干脆直接将手中洗好的青菜叶扔在盘子里，然后拿着手机，坐回沙发上，“不是，你在海港市，除了我，竟然还有其他朋友吗？”
结果还未等陆明隐回答，裴梦华就出现在了镜头里，没好气地往杜夕照的嘴里塞了根黄瓜，“不会说话别说。”
说罢，又转过头来，“明隐，别听他胡说八道啊。”
与上次见面比起来，裴梦华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像是塞了个气球。
陆明隐倒是没恼，只是轻笑出了声，叫了声嫂子好。
杜夕照则笑嘻嘻地咬了一口黄瓜，将裴梦华按回沙发上坐好，又转头对着陆明隐说：“看见你兄弟我的家庭地位了吧？等过几个月你嫂子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一出来，我就彻底排老三了。”
“那不一定。”陆明隐笑了笑，有条不紊地回敬杜夕照先前的话，“家里不还有只猫呢吗。”
“好好好。”杜夕照举手投降，“我是说不过你。”
“说不说得过我不重要。”
陆明隐扫了眼裴梦华因为怀孕而略显笨拙的身子，难得严肃道，“你把嫂子照顾好才是正经事。”
“那必须的，用你小子说。”杜夕照一脸得意，“我现在就给我老婆洗葡萄去。”
说罢，便起身朝冰箱的方向走去。
物以类聚，人与群分，杜夕照和裴梦华本质都是得体有礼的人，是那种宁可委屈自己也绝不会让别人冷场。
杜夕照一起身，裴梦华便立即接上话茬，笑眯眯地问他：“明隐，我最近在给肚子里的小东西做胎教呢，你觉得，是给他读博尔赫斯的诗集好，还是洛尔迦的更好一些？”
陆明隐闻言，瞬间哑然失笑。
真要依他之见，给小东西读这两位中的哪个，都有点为时尚早了。
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兴趣爱好，他不会扫人家的兴。
他还真冥思苦想了一番，最后认真地给出建议，“那还是博尔赫斯吧。”
“有品位。” 裴梦华给他竖大拇指，“我也是这么想，咱们美人所见略同了哈。”
恰逢杜夕照端着一盘葡萄回来，刚好听见，便又开始调侃起陆明隐的这张脸，在大学期间有多少人喜欢。
陆明隐也没同他争，只是脸上带着笑意，默默听他们讲话。
......
一旁的刘阿姨默默观察了好一会儿，见他的状态是真的好多了，才堪堪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走出去，拨通了梁少谦的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Chapter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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