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蛊》山尽

10、Chapter10

　　“笑笑说，今天我们几个去聚会，你去不去？”赵欣说出她的来意，期待的看着何念薇。
　　“聚会？我不去了吧。”何念薇实在没那个心情。
　　“去吧去吧。”这些老师中，赵欣也就和何念薇关系好一点，但她又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所以别人一邀请她，赵欣就答应了。可是一想去到哪里没熟悉的朋友，该有多尴尬，于是跑来搬救兵。

　　赵欣挽住何念薇的胳膊，可怜巴巴的说：“去吧，好多老师都去呢，听说林老师也去。”赵欣眨眨眼睛。
　　何念薇秒懂她的意思，调侃道：“你是为了林老师去的吧？”
　　这位林老师是教书法的，人有一米八，长相也足以进入娱乐圈，或许是因为从小学习书法，他身上还有一种淡然的气质，见到他，心情就不自觉的平静下来。人交对象，一是相亲，而是自己找，自己找则会从身边的人开始接触，所以何念薇不觉得意外。
　　赵欣害羞的递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何念薇还是没有立即答应。她微微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赵欣，这样亲密的动作，以前张悦常常这样做。一想到她，巨大的悲伤便像海浪般拍打过来，心情顿时沉重下去。
　　赵欣加大筹码，继续说：“晚上去清吧，唱歌玩游戏，喝点酒，放松一下，反正明天周一，咱们放假，喝醉了也没有关系，说不定，你还能在聚会上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她知道何念薇也没有对象。
　　何念薇确实心动了，不过不是为了真命天子而心动，而是想要去喝酒买醉。

　　“行吧，那等我打扫完教室就走。”
　　何念薇刚说了个行字，赵欣就连忙接话：“就知道你最好了。”她拿起一个扫把，帮何念薇打扫起来。
　　何念薇是那种干活就认真的干，其他事情都不做的人，赵欣却不是，她一边刷着抖音，一边扫地，不时的发出笑声。
　　“天呐，念薇，你快来看！”忽然，赵欣大叫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不等何念薇走过去，她就自己跑了过来，拿着手机让何念薇看。

　　这是一段在晚上的视频，赵欣把视频拉到开头，从头开始播放。这是一个行车记录仪拍摄的视频，车主正在等红绿灯，一辆电动车在绿灯中通行，可一辆拐弯的黑色轿车以高速从画面外闯进来，直直的朝电动车撞去——
　　“砰！”
　　赵欣再看一遍，不禁还是抖了一下，身子靠在何念薇身后，只敢躲在她背后看。
　　那辆黑色轿车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电动车当场四分五裂，而驾驶电动车的车主，则像一个破旧玩偶般先是腾空，以一个抛物线的曲线重重摔在地上。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电动车车主并没有第一时间死亡，并且还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但因为刚才撞击力太大，她的手脚似乎都已经断了，像只丧尸一样诡异的往前走了两步，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赵欣手指向屏幕:“你看评论！”
　　除了谴责司机的评论，还有一波人在说“我的天撞成这样还能站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爬出来了”，“我也看到了！天呐好恐怖！”，“只是影子吧，别瞎猜了”，还有说“她其实是蜥蜴人的”，“已经变丧尸了”，总之各种离谱的猜测都有。

　　赵欣重新播放视频，拉到最后，在电动车车主爬起来又倒下之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了。赵欣放大屏幕，看的更清楚一点，像是老鼠，一连串的窜进一旁的草坪里。
　　但因为这也不是高清镜头，加上晚上光线昏暗的缘故，是其他东西，比方说影子、纸团也说不定。而且也并不能确定是从电动车车主的身体钻出来的。

　　人们对于这种诡异的事情总是抱有极大的好奇与联想，“车祸”像是被人忘记了，只是又看一眼视频，评论区关于有什么东西从车主身体爬出来的评论全被顶到了前排。
　　赵欣的兴奋大于害怕，在何念薇身边说:“薇，你说那是什么东西啊，好可怕，就在咱们这儿发生的，还是我回家的路上，你说我以后要不要坐公交车回去……”她看的是同城视频，刷到了这一条，如果只是普通的车祸，她恐怕没这么强的分享欲，看了评论区，她才迫不及待的分享给何念薇看。

　　“别瞎想了，那么黑能看清什么？就是影子罢了。几点钟去，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何念薇打开发视频的主页，记下他的名字和id账号，把手机还给赵欣。
　　赵欣看了看时间:“确实该出发了，我们走吧。”她并没有注意到何念薇的神色不对劲。

　　——

　　清吧比酒吧要静，没有蹦迪和绚丽的灯光，轻柔的音乐让人心情舒缓。何念薇和赵欣进到这里，往角落的位置走去，其他四个人已经到了，算上他们俩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何念薇和他们的关系平平，只是点头之交，坐下后便不发一言。
　　桌上放着扑克牌、骰子、大富翁、瓜子，还有几瓶果酒。

　　徐笑笑开朗活泼，活跃气氛不在话下，代表女生给他们介绍:“这是赵欣，这是何念薇，跟我一样都是教美术的。”文化宫一共开设了八个美术班，一个人带两个班，还有一个美术老师年龄比她们大一轮，与她们没有共同话题，加上这次来的都是年轻人，就没有叫她。
　　坐在何念薇对面的是林舟远，在徐笑笑介绍完之后他就跟着开口:“我是林舟远，这位是陈浩。”
　　最后一个男生不用林舟远开口，就笑嘻嘻的自我介绍:“我叫高晨，是教吉他的，你们要是想学可以来找我。”他长着一副娃娃脸，像是一个大学生，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赵欣在桌子底下轻轻抓了抓何念薇的手，略带羞涩的看了一眼高晨。他也很帅，是和林舟远不同的帅，如果说高晨是学校里活力四射的学生，林舟远则就是学校里沉稳平和的老师。
　　高晨起了个头，和她们聊了起来。何念薇不发一言，低着头看手机。赵欣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那个视频的电动车车主，分明就是张悦！
　　虽然脸很模糊，但看她的身形以及视频标注的地点时间，不难猜出那就是张悦。其实视频不清晰也好，如果清晰的把张悦的遭遇拍摄下来，何念薇恐怕会心绞的无法呼吸。

　　　何念薇在心里痛骂了几遍那个司机，找到发视频的那个博主，想让他把这条视频删了。并非人人都有同理心，甚至还有人在评论里说张悦的不对，何念薇怕张悦的姑姑爸爸也刷到这个视频，看到评论该有多伤心。
　　但是没等她找那个博主，这条视频大概就因为血腥给封禁了。何念薇扫了一眼这个博主的其他视频，都是一些安合市发生的小事，流量也不高，每条视频平均几个赞，能发到现在还挺有毅力。这条被封的视频快有一万个赞了，是他所有视频中流量最高的。

　　何念薇才不管这个视频消失博主会不会生气，见目的已经达成，就没去找他私聊。闷闷的喝了一杯果酒，这酒度数低，味道也符合她的口味，不一会儿她就喝了两瓶。
　　至于他们聊天的内容，何念薇完全没听。大概是找不到继续聊下去的话题了，高晨提议他们打扑克牌，玩的是最简单的抽鬼牌。

　　这个游戏简单，何念薇架不住他们的央求，也跟着参与其中。为了增加乐趣性，谁输了，就要接受大冒险或者真心话。
　　何念薇倒霉的第一把输了。

　　他们几个坐在角落的位置，这里隐蔽，附近也没有人，不会吵到其他人。
　　徐笑笑道:“选吧，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何念薇自然是选真心话。她没那个胆量去做大冒险，万一是上台唱首歌或是找人搭讪，她都不敢做。

　　“我选真心话，但是要问几个问题，不会是五个吧？”何念薇瞅了一眼她。
　　徐笑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五个啊，我们五个一人问你一个！”
　　何念薇无奈的说:“好吧。”

　　赵欣说道:“我的问题是，念薇你有男朋友吗？”
　　赵欣不愧和她是朋友，问的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何念薇道:“没有。”
　　徐笑笑紧跟着这个问题说:“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何念薇摇头。两个女生问完，就该男生问了，她们三个一同把目光看向对面。
　　高晨弯了弯眼角，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何念薇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没有固定的类型，长得帅，对我好就行。”
　　高晨似是叹气的说:“你这前半句就要击倒不少人了。”
　　赵欣忍不住道:“你长得很帅啊。”
　　高晨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冲她笑了一下，赵欣这个情感小白被他这一笑给逗得红了脸，何念薇觉得赵欣要在栽进去了……

　　林舟远扭头对陈浩说：“你先问吧。”
　　陈浩大概也是被拉过来的人，比较内向，刚才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陈浩的脸瞬间红了，像是开了特效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最后他憋出一句：“那你不喜欢什么类型？”
　　这个问题和高晨问的问题相反，应该是想不出问什么了。
　　这个问题对于何念薇来说很好回答：“我不喜欢不忠诚的人。”
　　受家庭缘故的影响，她对于那些出轨的人深恶痛绝，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当然，这些话都是在脑子里想想，面上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不喜欢不忠诚的人。

　　林舟远大概也是想了许久，最好问了一个问题：“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这个问题其他人都很有兴趣知道，目光灼灼的看着何念薇。
　　“我，还没有谈过对象。”也就是零个。何念薇没有骗人，她确实没有谈过交往的对象，她上学的时候是个慢热的人，需要接触很久才能放开自己，当初也是张悦性格开朗，总是找她聊天，她们的关系才慢慢变好，逐渐熟悉起来。这样的性格有些在其他人看来有些高冷，但只要认识久了，就会发现她也是个很逗的人。
　　众人怀疑的看着她。
　　徐笑笑说：“真的吗？你这么漂亮，还没有谈过对象？”
　　何念薇重复道：“真的，我发誓，没有骗人。”

　　接着又玩了几把抽鬼牌，何念薇有输有赢，一边玩着，一边喝桌上的果酒。她是在场的人中喝得最多的，到了最后，就有些醉意。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但胆子却比以前大了，她觉得现在让她上台唱歌，她也丝毫不惧。
　　起身去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酒瓶，滚落到她的脚边，摔得粉身碎骨，在清净的清吧里，这一声噪音很是明显。何念薇脑袋昏昏的想蹲下清理，林舟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一边。
　　“我去给服务员说一声，让他们拿扫把来清理，你要去洗手间吗？你去吧。”林舟远体贴的举动又是让赵欣心花怒放。
　　“好，谢谢。”何念薇被安排的妥妥帖帖，走进了洗手间。

　　这里的洗手间环境也很好，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何念薇洗了把脸，感觉腿上微微的疼，她朝腿上看去，这才发现刚才酒瓶摔破，玻璃渣子溅在了她的腿上。她抽出一张纸巾，蹲下身将腿上的玻璃渣取下，包住扔进了垃圾桶。随后用清水冲洗自己的腿，又用纸擦掉腿上的血迹，当她做完这一切后，她惊愕的发现，光洁的腿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就好像玻璃渣并没有刺进她皮肤里一样。
　　她不信邪的摸了摸腿，朝垃圾桶里看了一眼，那团带血的纸还丢在里面。难道不是她的血？可是刚才的座位玻璃渣只能溅到她身上才对，所以这个可能性并不成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可是这可能吗？即便是小伤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如初，一点疤痕都没有。她还能感受到刚才腿上的刺痛，这绝对不是幻觉。

　　何念薇走出洗手间，并没有回去，而是来到店外。凉风吹在她脸上，让她想要睡在这里。
　　“怎么没有回去？”
　　她扭过头，看到出现的林舟远。刚才在清吧里，还不那么明显，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她闻到林舟远身上散发的墨香。何念薇在网上看到过有墨水味的香水，但买回来后闻起来都有些太香了，林舟远身上的明显不是，是很自然的墨水香味，很淡，不会让何念薇觉得刺鼻。
　　“有点闷，出来吹吹风，你怎么也出来了？”
　　林舟远微微一笑：“和你一样的原因。”

　　气愤沉默下去，何念薇不是那种能活跃气氛的人，她上课的时候面对小朋友可以大方开朗，但是面对同龄人，她就拘谨起来了。
　　“你的脸怎么了？”林舟远问道。
　　何念薇愣了一下，或许是喝的有点多了，她都忘了自己脸上贴了创口贴。
　　“不小心划伤了。”何念薇突然想到什么，匆匆往清吧里走，“我要再去一下洗手间。”
　　不等他回话，何念薇就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清吧里。一路以竞走的速度来到镜子前，她将脸上的创口贴撕下，有些意料之中的看到自己光滑的脸，没有半点被抓伤的迹象。
　　这太奇怪了......张悦妈虽然没把她的脸抓破流血，但也是红肿了，得花上两天才能消退，这才半天的功夫，怎么就彻底没有了呢？如果说只是消退，何念薇不会这么惊讶，可脸上看不出半点被抓伤过的迹象，这就让她匪夷所思了。她脸上和腿上的伤口，是怎么跳过结痂结疤的步骤的？

　　卫生间的冷气开的很足，何念薇摸了摸手臂，忽然觉得有些冷。她失神落魄的走出卫生间，回到座位上，摔碎的酒瓶已经处理好了。不知道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他们聊了什么，高晨在台上拿着一把吉他，唱一首民谣，还吸引过来其他桌上的人，赵欣和徐笑笑在台下给他拍摄，桌边只剩下了她和林舟远、陈浩两人。
　　从清吧出去，他们又去吃了烧烤，在十点半左右的时候今天聚会结束。何念薇一晚上处于一个心神不宁的状态，给她们道了声别，就骑上电动车回家了。
　　这一晚，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并且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把包放到桌上，何念薇走到厨房，将桌子里的一把水果刀拿起。水果刀锋利无比，刀身倒映着她模糊的面孔，心里想着只是在手指上简单划一下，但实际做起来，需要下定决心。为了验证她心里的猜测，何念薇闭上眼睛，把手指狠心的朝水果刀上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