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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各事其主 ...

  •   第二日清晨,齐临渊是被伤口疼醒的,怕吵醒了扶渡,就连翻身都是小心翼翼的。而扶渡却因为担心齐临渊,所以整夜都没怎么睡踏实,齐临渊一动他便醒了。

      “怎么,是不是伤口又痛了?”扶渡紧张地问道。

      “不是,胳膊压麻了,我翻个身。”齐临渊扯了个谎。

      因为伤口痛,齐临渊现在也睡不着,于是问扶渡:“什么时辰了?”

      “还早呢,才卯时。”扶渡替齐临渊掖了掖被角,“今日好不容易不用上早朝,你再睡会吧。”

      “睡不着了。”齐临渊实话实说道,“我出去走走,你再睡会。”

      “我陪你一起吧。”扶渡下床去给齐临渊取衣服。

      齐临渊抓住了扶渡的手腕:“不用,你再睡会吧。”

      “没事,我不睡了。”扶渡还是去替齐临渊取了衣服,伺候他穿上。

      齐临渊知道扶渡倔,劝不住的,只能说:“那你午膳后再睡一会,我叫人别去打扰你。”

      “好。”扶渡应道。

      齐临渊说要去慎刑司瞧瞧阿福,却被扶渡制止:“慎刑司不干净,你受着伤还是别去了,叫人把阿福带出来审吧。”

      齐临渊一是习惯性的听扶渡的话,又想到扶渡以前在慎刑司的种种,怕他心里怵,所以同意了,吩咐前院的侍从去慎刑司带人来。

      阿福经过一晚上,已经快要不成人形了,甚至要比扶渡当年还要狼狈一些。毕竟扶渡当初毒害的是太子,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而阿福现在行刺的是当今圣上,还被当场抓获。

      齐临渊不想把人带去屋里,嫌血味重,便叫人把阿福丢在院里审。

      明明当初去慎刑司看扶渡的时候,也没嫌这嫌那的,就连扶渡身上的泥渍和血迹都不嫌弃,甚至能让他就这样睡到自己的床上。

      两个侍卫拖着阿福进来,把人丢在了地上。

      齐临渊示意道:“你们先退下吧,朕同他单独说几句话。”

      “是。”两个侍卫领了命令,便下去了,于是院子里只留了齐临渊、扶渡和地上的阿福三个人。

      齐临渊坐在石凳上,问面前跪着的人:“阿福,你的目标究竟是何人?”

      阿福冷哼一声,不愿回答。

      “你最好老实回答,毕竟刺杀旁人跟刺杀皇帝,性质可是不一样的,下场也很是不一样。”齐临渊威胁道。

      “呵,有什么差别吗?”阿福啐了一口,“您一向偏着扶渡,哪怕我要杀的是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阿福现如今已经无所顾忌,不再在齐临渊面前自称“奴才”,言语也强硬了许多。

      齐临渊虽是没得到确切的回答,但也从阿福的话中得知了他要杀的确实是扶渡,所以问他:“你与扶渡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阿福终于抬眼看了齐临渊一眼,确实满眼的怨怼:“无冤无仇?陛下又怎么知道我同他无冤无仇?”

      齐临渊眉尾轻挑,眼神却冷漠至极:“哦?那你同朕说说,你们俩之间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

      阿福当真讲了起来,语气满是埋怨:“奴才自幼跟着陛下,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那时同奴才一起入宫的,有一个同乡的兄弟,奴才在陛下面前提过几回,那是奴才在世上最亲的人了。”

      ——“您应当不记得了,奴才告诉过您,他后来去了慎刑司当职,就是那个您为了扶渡杀光了所有人的慎刑司。那时你可曾记得,那里有奴才一直挂在嘴边的兄弟?”

      齐临渊皱眉,他当初确实因为扶渡的事气疯了,还真忘了这一茬。而且这个兄弟齐临渊也只在阿福的嘴里听过几回,面也没见过,气急之下忘了倒也情有可原。

      阿福又继续说道:“不过贵人多忘事,奴才那时也不怪你。各事其主,他得罪了我的主子,活该掉了脑袋。”

      ——“再后来,您当了皇帝,住进了养心殿。奴才还是同往常一样住在前院的配房,跟一群人挤在一处,就像小顺子还是住在后院的耳房一样,这奴才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扶渡他一个才跟了你近两年的小太监,还是个勾引太皇太后未遂被您救下的有罪之人,甚至背弃了您,去了一趟东宫又回来。又是凭什么能住进后院的耳房?”

      ——“奴才想了好久,后来奴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在床上将陛下伺候得高兴了,陛下便赏他住进了后院耳房。他一个人住,却也便宜了陛下,不是吗?不然我昨晚半夜去的他房里,陛下怎么也在,还只穿了里衣,想来又是在做什么苟且之事吧。”

      齐临渊越听脸色越阴沉,却强忍着没有打断他,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了:“胡言乱语!这些都不过是你给自己的嫉妒心找的借口罢了!”

      “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哪句有错?!”阿福吼出声来,“陛下,您可以不承认,但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您心里清楚!”

      “正是因为朕心里清楚,昨夜才会留你一条命到今日来问话。”齐临渊目眦欲裂,“你背后有人指使你,是也不是?”

      “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没人指使。”阿福忽然急了眼,连“奴才”都不说了,但这态度却也暴露了自己。

      “你也说了,你自幼便服侍朕,朕了解你,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便要杀人,那第一个死的该是小顺子。”齐临渊说的没错,小顺子最初跟阿福都只是服侍自己的小太监之一,只不过因为比别的小太监都要伶俐些,在齐临渊开了宫之后便当了掌事太监,现在又做了从一品的御前太监。

      本是平起平坐的同僚,现在却一步一步地官压自己好几级,阿福若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善妒,最该遭他记恨的确实应该是小顺子。

      阿福却说:“小顺子比我有能力,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服他。可这扶渡,我不服!”

      “你是我祈元殿里出来的人,你不会不知道扶渡同扶我上位的龚将军是什么关系,又怎么会认为扶渡是平白无故的得了特权呢?”齐临渊目光如炬,像是要把阿福身上的伪装全都灼掉一般,“扶渡同我的皇位有着那么大的关联,想杀他的无非就是不想看我坐上皇位的人。这宫里最不愿让我坐上皇位的……是慈宁宫的那位吧?”

      “不是的!”阿福现在越是大喊大叫,就越是坐实了齐临渊的猜测。

      齐临渊垂着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阿福“说到底,朕同你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自以为同你有些情分,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恨朕。”

      阿福原是抱好了必死的决心,现在居然还会因为齐临渊的眼神而感到战栗:“爱之深,责之切。奴才也曾将陛下当做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主人,若不是实在寒了心,又怎会连性命都不顾了,只为了争一口气。”

      “可朕还是想不明白,杀了扶渡,对你有什么好处?”齐临渊摸着下巴,“杀了他,你也不能取代他,却还要搭上自己的命,值当吗?”

      阿福冷笑道:“不蒸馒头争口气,反正有他在一日,奴才便永无出头之日,干脆拉了他一起下地狱。”

      “现在朕倒是很好奇,你是何事成了慈宁宫的人?”齐临渊在提问时,已经将阿福是太后的人这个假设当了真。

      而阿福果不其然上了套:“陛下若是肯将您的偏心分给奴才一些,奴才也不会狠下心来易了主。”

      “看来你确实是慈宁宫的人了。”齐临渊得到了答案,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不过朕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搭上太后这条船的?”

      阿福知道自己说多错多,这下学了聪明,干脆一句话也不答了。

      一直没说话的扶渡却忽然插了嘴:“你倒是提醒我了,先帝在世是,奴才曾听闻宫中有嫔妃喜豢养男宠,当时受人蒙蔽以为那人是太皇太后,才会犯了错……现在看来,该不会是……”

      扶渡还没说完,就被阿福厉声打断:“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急什么?”扶渡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急眼了?看来咱们俩向上爬的方式没什么两样,你又有什么资格嫌我腌臜?”

      齐临渊听着听着便锁起了眉,他知道扶渡这是因为阿福的话生气了,才会如此折煞自己还要恶心对方。

      “我没有!”阿福大声反驳道。

      “呵。”扶渡冷哼一声,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倒是把阿福气了个彻底。

      其实扶渡哪里是真的知道什么,完全就是为了恶心阿福,气得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顾不上了。他既然嫌自己恶心,扶渡便要把他说成是自己一样的人,叫他骂人都要连带着自己一起骂了。

      “够了!”齐临渊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你既然时至今日还念着那个在慎刑司做活的、惨死的兄弟,那便成全你同他一个死法,到时候或许下了地狱还能碰见呢。”

      当初慎刑司死的太监,几乎是没有一个好下场的,齐临渊现在这么说,无非就是也要将阿福折磨致死。

      阿福有些慌了:“皇上!”

      “朕本想念着旧情,赐你一个痛快。可如今看来,你却是这般恨着朕,你都不念旧情,还要朕顾什么旧情。”齐临渊说完,便提高了音量喊道,“来人啊,把他带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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