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川垚

4、再续前缘4

　　宋天应熟练地在药店挑选保健品，李星皓看着宋天应由于一排一排仔细挑选着而逐渐弯低的脊背，恍惚之间想到了初次遇到宋天应的那一天...
　　那是在06年冬季的某一天，此时的他和李星然刚从虎口脱险不久，但两个人看起来早就和乞丐并无两样，刺骨的寒风从裤腿灌入，一路无情放肆的侵占他们的身体，最终从已经开裂的领口飞出，李星皓哆哆嗦嗦一只手拉紧领口，另一只手把李星然的右手包裹紧，哪怕是一点点的余热，也希望都传递给李星然。李星皓带着妹妹走进一个封死的小道里，想着坐下小歇后等风小些再继续走，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的蜷缩在墙角处，紧紧拉着对方的手，他们都知道，现在在这个星球上，他们只有彼此了。
　　李星皓起身拍拍妹妹的头开口道：“我去找点吃的，今天圣诞节，许会有好心人分我些吃的，你在这里等我..我”打断了哥哥没说完的话，星然抬眼看向哥哥，哥哥背对着尽头的路灯，影子全部盖在自己身上，看不清哥哥的表情，李星然心里痒痒的，伸出布满了冻疮的手捏住哥哥的裤脚说：“哥，你别管了，你快走吧，你带着我只是带着累赘，你一个人跑走还有可能。”李星皓蹲下身和妹妹平视说：“我答应了爸妈会永远照顾你的，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许说丧气话了...你一定也是饿傻了...等我找到吃的回来我们吃饱就好了...”李星然鼻尖一酸，眼泪紧接着就夺眶而出，李星然哭喊着说：“哥哥！我想妈妈了...我想爸爸了..”。
　　李星皓半跪在地上，抱紧李星然，一只手轻拍着李星然的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也想他们了”李星然的哭声逐渐变小，到最后只是呜咽着，眼泪鼻涕早就就混合在一起粘在了李星皓的肩膀上，李星皓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松开李星然然后用破裂到快掉下来的衣袖擦了擦李星然红红的脸蛋，坚定地开口说：“李星然，我李星皓发誓，我一定会报仇的，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们，如果我做不到我就去...”李星然赶忙捂住了李星皓的嘴巴嘟囔道：“谁让你不带我一个人发誓了，我，李星然，也一定会亲手杀了仇人，为爸爸妈妈报仇雪恨！”两个还有婴儿肥的半大孩子看向彼此坚定的宣誓，这比任何誓言都更加真诚、都更加铿锵有力。
　　正在两个人小孩沉浸在痛苦的气氛中时，从李星皓身后的不远处穿来声音：“喂，就你们两个人吗？”李星皓猛然回头起身，以战斗姿势保护在李星然前面，发出声音的女孩穿着宽大的巫师袍，帽子盖住了几乎整个脸，只有一缕银发随着风飘荡在身前。女孩继续发声说：“别误会，我和你们一样都无家可归，可以的话不如结伴而行，我可以和你们分享食物和住处。”躲在李星皓身后的李星然探出半个脑袋大声说：“我们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凭什么和你走！”语毕又趴在李星然耳边小声说：“李星皓，得探探她的底细。”李星皓微微点头，他明白，这一路逃亡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所谓的好心人，只是每次当他们以为得到了帮助，却没有想到他们差点又再次跌下悬崖，兄妹两人逃亡的这几个月里学会的第一课就是不要轻信他人，即使是年龄和他们相当的小孩。银发女孩向前走了几步后压低声音说：“我可以摘下帽子，但你们不可以发出声音。”李星皓点点头。
　　随着银发女孩摘下帽子，李星皓和李星然兄妹两人才得以看见女孩满头的银发在路灯的照射下发出淡淡的光泽，和绸缎一般的直发顺从的垂落在女孩胸前，但当兄妹两人看向女孩的脸时，赫然发现从鼻尖往上到额头都布满了很明显的烧伤痕迹，暗红色的皮肤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皱痕，眼睛周围的血管在皮肤下面有力地跳动着，女孩的瞳仁是红色的，和血月一般的红色中没有一丝杂色，女孩往前又走了两步，兄妹两人被女孩脸上的伤疤震惊到不由得坐回了地上，比李星皓还高一个头的女孩俯身紧盯着两人开口道：“这是坏人做的...所以你们打算和我走吗，我保证你们的温饱，但你们必须为我做事，我不会抛弃你们，但你们也不能背叛我。”依旧是压低的声音，但却是充满诱惑的眼神和语句撞击着兄妹两人的心，妹妹率先开口道：“那我们怎么相信你？”女孩愣了愣又笑了出来说：“我叫宋天应，你们可以不急着把自己交给我...我”此时不合时宜的一长串连续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李星皓肚子里发出来，宋天应随即发笑，本来就弯着的腰因为大笑更弯了许多，几乎快跪倒在地，李星然也忍不住憋笑了许久，李星皓脸上少见的出现了羞红，但男孩脸上早已被连日的风雪吹出了些许冻疮，由于总是发痒，脸蛋也被挠出来了红印，也早已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个才更红了。
　　宋天应说道：“我可以先带你们回家吃饭，你们不急着决定，如果吃完饭你们还想离开，那就离开吧。”李星然和李星皓对视一眼又在彼此的眼神中从犹豫转变为肯定，李星皓心想，先活下去，只有先活下去才可以报仇，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处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