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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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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冀长销了假,重回宫中当值。
一切如常。
只是……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自己未来宫中的这一个月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望着孤身一人站在大殿外的简潼,思忖着。
上朝前,众臣均在大殿外候着。众人均三三两两,分作一堆一堆。只有简潼一人,身周一个人没有。仿佛无人敢靠近他一般。
张冀长皱了皱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简潼似乎发觉了他的视线,回头看看他,对他报以微笑。
这让张冀长更加疑惑。
为什么没有人敢靠近简潼?
不及多想,早朝时候已到,众人一齐走入大殿,按品秩列齐候着。
不多时,童公公手持拂尘走出来,扬声道:“上——朝——!”
张冀长望着高高站在台阶上的那个人,只觉背上已经好了的伤口居然又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如同烙印一般,时时提醒着自己,这高台上站着的人曾经给与自己的耻辱和仇恨。
那人似乎用眼角余光扫过他站的地方,目光凛冽,满是鄙夷。
张冀长强迫自己低下头去,不去看那人。
随着众人跪下身去,口中山呼万岁。
双拳紧握。
绝不会再遂了那人心意,任那人宰割。
朝堂上,简潼跪在正中,恭恭敬敬,却分毫不让,据理力争。
衮王立在一旁,脸色铁青。
张冀长终于知道为什么无人敢靠近简潼。
自瑞王离京,衮王开始蠢蠢欲动。甚至开始翻出瑞王的政令,一一推翻。
瑞王发迹于南方,以扫寇立功,进而入京协助幼主掌政,根基在军中,另外执掌赟沛阁。至于在京里朝中,其实势力很薄弱。而衮王封府在京中,在朝中经营多年,朝中势力庞大。
从前瑞王在时还好,如今瑞王离了京城潋京去了西南湛城,衮王便开始发难,也无论好坏对错,对瑞王从前推出的政令一一指摘,甚至推翻。
此时朝中众人均知,这是衮王预备与瑞王争权,此番只是试探瑞王的势力如何反应。众臣均明哲保身,任衮王肆意妄为。
就在这时,只有简潼一人看不惯,挺身而出,对于衮王不合理的政议一一依法依理驳回。
衮王早对这不识相的新科探花郎怒气满怀。
朝中众臣看在眼里,知这简潼再这样下去,必讨不得好去,又为避衮王猜忌,均离简潼远远的,生怕与他沾上什么关系。
而今日朝上,衮王竟提出瑞王此次率兵前往西南湛城,劳师动众,劳民伤财,如今已逾一月,却仍未有寸功,反倒吃下去庞大的粮饷。故衮王要求皇上下令缩减瑞王粮饷,更限期一月,若瑞王军马再无甚功绩,即时班师回朝,瑞王麾下众将也均官降一级。
少年皇帝自是知道两位皇叔争斗得厉害,得罪了哪边都不是,而衮王步步紧逼,他又不好驳回,也是为难。
简潼身为户部侍郎,再次挺身而出,严词驳回衮王之议。
朝堂上一时僵持住,双方各不相让。
此时臣班中一人出列,正是吏部尚书刘仁风。
刘大人是三朝元老,清名远播,即使是衮王也要敬他三分。
此人素来主张君子不朋不党,从来不偏倚任何势力,对于瑞王与衮王之争也从不插手。
而当此时,他却出列替瑞王说话:“瑞王殿下自入京以来,兢兢业业,为陛下,为江山,夙兴夜寐,不敢丝毫懈怠。如今为皇上安定西南,又亲帅大军前往湛城,主持西南局势,如此忠良之臣,怎可因三言两语,便裁剪军饷,招其回京?况瑞王殿下大局在握,胸中自有丘壑,此时未有动作,定是对西南局势已有筹划,必谋定而后动,又怎能贪眼前之功,严令他轻启战端,速速立功回朝?”
简潼、张冀长一听此言,心中大安。有重臣刘尚书为瑞王说话,只怕这次衮王难以如愿了。
衮王听刘尚书竟替瑞王说话,脸色更是难看。
皇上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本来便觉得衮王此议实在不妥,此时有刘大人开口,他便忙顺势将衮王之议驳了回去,随即示意童公公宣退朝,领着一众宫人回了殿后。
衮王满面怒色,又无处发泄,狠狠瞪了缓缓起身的简潼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待众人走后,张冀长慌忙上前,拉了简潼便走。
简潼被他拉着,莫名其妙,又挣脱不开,只得随他去了。
来到殿外一处僻静处,看看附近无人,张冀长才斥道:“你犯傻了么?满朝大臣都不敢与衮王作对,你强出什么头?”
简潼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训,脸上挂不住,正欲答话,又听张冀长道:“这朝中也自有殿下的人,但是大家都明白,现如今殿下并没有打算与衮王撕破脸,这些小事上便没有人出面与衮王争什么。怎么你一个小小侍郎,入朝刚一个月,就出来揽这些事上身?还要不要命了?”
两人这边正说着,却听背后一个清冽的声音冷冷道:“还有心担心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吧!”
二人不知这边竟还有别人,慌忙停住话头,回头向那声音处望去。
只见童公公正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左右并无旁人,只他一人。
童公公踱着步子走了过来,一双凤目瞟过张冀长,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张副统领,这么快便回来当值了?不知你后背上的伤可好了没有?”
张冀长知他在嘲弄自己,气得双眼冒火,却暗自压抑,一拱手,道:“不劳童大总管费心,这点小伤,还要不了张某的性命!”
童公公又是一声嗤笑,便不再理他,又转过头来看向简潼。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简潼,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想来探花郎也必是要简大人这样的人物才当得起的。”
简潼脸色尴尬,生硬地应着:“童公公谬赞。”
“哪里是谬赞!”薄唇轻挑,童公公笑道:“简大人品貌不俗,学识渊博,更重要的是仗义执言,不畏权势。”他笑得更深,“甚至不顾自身安危……”
张冀长脸色大变,一把将简潼拉到身后,咬牙切齿道:“你又想干什么!?”
“张副统领紧张个什么?咱家又不会把探花郎给吃了?”童公公脸上笑容不减,也不在意张冀长的动作,掩口轻笑,动作间带着阉人特有的阴柔,竟极是妩媚。
然而张冀长看在眼里却只觉毛骨悚然,更警惕地瞪着童公公,如看一条毒蛇般紧紧盯着他,仿佛他下一刻便会吐出鲜红的信子暴起伤人。
童公公收了笑,面上又恢复冷然,眼神森森然,瞟了他们一眼,道:“咱家只是好心提醒简大人。”
“莫要只为呈一时之勇,图一时之名,将自己也陪了进去,可就不值了。”
感觉到身后简潼身子一颤,张冀长咬咬牙,道:“我们自会当心,不劳童大总管费心!”
童公公又是冷笑一声:“如此便好。到时候把身家性命都陪了进去,可莫要怪咱家没提醒你。”
他又看了看张冀长身后的简潼,道:“简大人,除早朝外,外臣不得擅留宫中,不知简大人怎么还在此间耽搁?生怕自己没把柄让人抓么?”
简潼脸色发白,抿紧嘴唇,向两人道了别,快步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