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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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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月已过。
和煦春风拂过繁盛的潋京城,夭夭桃花开遍关内关外,而西南也传来了瑞王大军凯旋的消息。
瑞王麾下谋士许臻只身赴险,潜伏敌营半年余,与武将李承宪设计夺了西南边陲重镇湛城,破西南联军五万精兵,大败大将董元弼。
如今湛城易主,原城守郭耽下落不明,西南军大将董元弼率残部溃逃,西南联军元气大伤,其首领邝胜与戎王辛太昌内斗,而瑞王大军已得胜凯旋,班师回朝。
金銮殿上,瑞王带着麾下众将向皇座上的少年皇帝三跪九叩,众臣山呼万岁。
那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喜不自胜,竟撩起龙袍从御阶上跑了下来,亲手扶起瑞王:“皇叔快请起!皇叔出外征战,为朕攻城略地,扫平叛乱,皇叔辛苦了!”
瑞王不敢居功,连忙又要下跪,却被皇帝一把扶住,接着便是厚厚封赏,金银珠宝,古董珍玩,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只可惜湛城之战两位首功之人均不在殿上,谋士许臻留在湛城总理西南局势,而战将李承宪因伤修养,已先回了瑞王府,无法面圣。
如此一来,小皇帝对殿上众人更是着意嘉奖,一时高兴,甚至直接将自己腰上系着的玉佩解了下来,亲手系在瑞王腰上。
瑞王连忙谢恩,抬头却不经意间看到御座旁侍立的人,不由身子一震。
那人身着正二品服色,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修眉入鬓,器宇轩昂。正是新科状元郎,如今已升了翰林院大学士,皇帝尊之若师、片刻不能离的柳青函。
殿旁的张冀长暗暗咬牙,瑞王回京后片刻不歇便入朝面圣,自己尚无机会事先告诉他当年的柳青函今日竟成了堂堂新科状元,伴君之侧。不由又在心中暗骂那无耻的三姓家奴。
乍见故人,瑞王也是一愣,但随即便掩去情绪,向皇上叩谢皇恩。
那侍立于御座旁的俊美状元郎却只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为所动。
退了朝,瑞王一行人一齐向外走去,张冀长与简潼也赶过去向瑞王行礼。
正待叙上几句,却听一旁有人朗声道:“九弟此番拿下湛城,真是立了大功了。”
正是衮王踱着步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童公公,木着一张绝美脸蛋,目不斜视,冷冰冰的不看人。
瑞王慌忙迎上去,唤声:“七哥。”
瑞王一行人也纷纷上前行礼。
待众人礼毕,衮王这才轻笑着,道:“九弟这次夺了湛城,又破了西南五万精兵,大获全胜,得胜班师,又得皇上厚意嘉奖,真是威风的紧啊!”
瑞王连忙谦辞:“七哥哪里话……”
话未说完,却被衮王打断:“小九儿这次真是风光,麾下众将均加官进爵,又得了皇上这么多的赏……”说着目光落在瑞王腰间,道:“这便是皇上亲赐的玉佩么?”
瑞王默默不语,不知如何回答。
衮王又笑道:“九弟怎如此小气,即便是皇上御赐之物,本王便看不得么?”
瑞王无奈,解下腰间玉佩,恭恭敬敬递上去,赔笑道:“七哥哪里话?七哥若要看,拿去便是。”
衮王并不答言,接过那玉佩细细看着。只见那玉佩果不是凡品,用整块翡翠雕成一只蝙蝠形状,口中衔着枚铜钱,寓意“福在眼前”,玉质莹润,翠色鲜亮,无论玉质还是雕工,都是上上之品。
衮王拿着把玩了一会儿,不言不语,看得一旁的瑞王心里没底,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突听衮王嗤笑一声:“小九儿啊,这玉果是不凡,不愧是宫中之物,皇上出手好阔绰。”然而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倒记得,童大总管也有块相似的玉佩?”说着便转头望向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的童公公。
童公公眉头都没抬一下,伸手摘下腰间悬着的玉佩,递到衮王手上。
衮王接过来看看,又将两块玉佩放在一起比较了一番,忍俊不禁:“看来我倒是没记错。小九儿你也来看看。”说着把两块玉佩递给瑞王。
瑞王不解地接过,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只见两块玉佩样式花纹,竟是一模一样!
然而细看下,童公公那块玉质竟更为清亮,翠色浓艳,整块玉佩莹润剔透,浓翠欲滴,更胜一筹。
若说皇上所赐为珍品,那童公公这块便是无价极品了。
瑞王握着两块玉佩,脸上阴晴不定。
衮王看在眼中,又笑道:“怎么,小九儿,怎么不说话?”瑞王紧抿着唇,脸色难看,衮王又道:“不知这块玉佩可入得了九弟法眼?”
半晌,瑞王才勉强开口:“七哥哪里话,这块玉佩玉质极佳,雕工细致,实为无价之宝。若连这块都瞧不上,这世上还有何物能当极品二字?弟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衮王闻言大笑:“九弟喜欢便是。”顿了顿,又道:“即如此,我便替童大总管做了主,借花献佛,将这块玉佩也赠于九弟,如何?”
瑞王慌忙推辞,衮王笑笑:“这又何妨?又不是什么金贵之物。九弟收着便是。”
又看了看众人,均是一脸严肃,衮王又笑道:“九弟刚刚归来,旅途劳累,本王就不打扰各位了,先行告辞。”
瑞王等人又是行礼,恭送衮王带着童公公走了。
瑞王手中握着两块玉佩,望着两人背影,心中波涛汹涌。
众人也均是心事重重。
简潼上前道:“殿下,衮王此番做作,有意示威,打压殿下。皇上刚赐殿下玉佩,衮王便也来赠玉。而所赠之物竟比皇上御赐之物更为珍稀名贵,衮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且此物是童公公所有,衮王手下一名宦官,所戴之物竟比天子所戴更为华贵,而又轻易转手送人,其家财之巨,不可想象,更遑论衮王宦囊之丰,在京势力之盛。”
“殿下此去西南两月余,衮王已蠢蠢欲动,处处针对殿下。现下西南形势动荡,戎王随时会揭竿而反,衮王又在京中与殿下为敌,此番又公然示威,正是向殿下宣战。”
“内外皆忧,殿下,宜早作打算。”
瑞王但立无言,若有所思。
众人皆道简潼之言有理,各自打算今后行动。
而张冀长望着那两人背影,心中恨恨,自知从今时起,这潋京城中定是翻云覆雨,争斗不休。
然而心中又有一丝压抑不住的隐隐遗憾和不甘。
那个人,一脸冰冷,从头到尾,未发一言。
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