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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校园暴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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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漫漫是个留守儿童,家在农村,父母为了多挣几个钱,都去大城市打工了。
因大城市的物价太高,外地学生入学又要择校费,就把她留在了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虽然父母每月都会寄钱回来,每年也会按时寄回两学期的学杂费。但老人家节俭惯了,手里有钱也舍不得用,总是念叨着要防备急用钱的时候。
因此,于漫漫身上的衣服总是很破旧,鞋子也时常不合脚。
有时候写作业用的铅笔或本子用完了,找奶奶要钱买时,奶奶总会先让她把旧的笔头或本子拿出来,确定真的不能用了,才会絮絮叨叨地给她一毛或两毛钱。
——她小时候的物价,不带橡皮的铅笔一毛钱一根,作业本两毛。虽然辣条或冰棒也是一毛钱一个,但她却很少有机会能吃到嘴里。
常年的生活拮据,让她变得自卑畏缩,总是低着头,不太敢和人对视,也不好意思和那些衣服比她干净、零食比她多的同学们说话。
脏兮兮的孩子不得老师喜欢,哪怕她的成绩其实还不错,代表过年级参加过竞赛,老师依旧不把她看在眼里。
有时候老师讲课时随口问出的问题,如果是老师喜欢的孩子回答出来,会被老师点名表扬;可若是像她这样不得老师喜欢的答了出来,哪怕是全班唯一一个答出来的,老师也只会含糊地夸一句“某些同学说得对,说明大家认真听讲了”。
这导致她越来越自卑,渐渐地不愿意主动回答问题。
等到她上初中的时候,父母似乎是每个月挣得钱更多了,又觉得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照顾她力不从心,就把她送到了县里的私立学校。
一个农村孩子,骤然进入到处光鲜亮丽的县城,和刘姥姥进大观园没有任何区别。
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地方,还有这么多衣着靓丽、笑容自信的人。
因为学校是寄宿制,每两周有一天半的假期,所以她第一次拥有了可以供自己支配的金钱。
她放肆地吃零食,甚至不惜省下吃饭的钱也要吃零食。
她想融入那些看起来格外不一样的同学中间,不想再回到小学时那种可有可无的状态。
初中的孩子已经学会了掩饰,纵然有些同学心里看不起她,也不会当面表现出来。
也有同学不计较贫富,不拿有色眼光看人的,愿意带她一起玩。可自幼养成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对周遭存着防备,和任何人的关系,都能被她处得不冷不热。
课间时能凑在一起玩的同学多了起来,可真正交心的朋友或闺蜜,根本就没有。
不过于漫漫对此已经很满意了,她觉得自己摆脱了小学时的阴影,开始慢慢变成得城里的同学们越来越像了。
初二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打碎了她可笑的自我认知。
起因是同宿舍一位女同学的钱包丢了,搜遍了整个宿舍也没有找到。
原本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可私底下却有人传是她偷的,传闲话的人非常理直气壮:“全班就她最穷,不是她是谁?”
没有人说到她脸上,但她后天养成的敏感,还是让她察觉到了同学们态度的异样。
这种异样,让她坐卧不安。
忽然有一天,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里,劈头盖脸就问她:“张晓的钱包是你偷的吧?”
她当时就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辩解:“我没有。”
“别装了,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这几天一直躲躲闪闪的,态度也很不自然。如果不是你偷的,你干嘛不问心无愧呢?”
老师武断地定了她的罪,还打了她爸妈的电话,叫她爸妈把同学丢的钱还上。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句语重心长的风凉话,从她最敬爱的老师嘴里说了出来。
在那个老师代表劝慰的年代,父母理所当然地信了老师的话,不但点头哈腰地给老师道歉,还狠狠打了她一顿。
更糟糕的是,因为有老师的“盖章认证”,同学们更加认定是她偷了钱,原本暗地里的议论摆到了明面上,当着她的面就肆无忌惮,甚至专门到她面前来说。
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她的成绩迅速下滑,原本还不错的成绩,却连像样的高中都没有考上。
父母说愿意出钱,让她复读一年,但她拒绝了。
她只想尽快逃离学校,逃离这个从来没有给她带来过快乐和安全感的地方。
她宁愿进厂打工,自己挣钱自己花。
哪怕是工厂的宿舍,也比家庭和学校更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