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长姐重生了》枳垠

4、第 4 章

　　很遗憾，无论常老太再怎么小心翼翼，筷子也没在碗里立起来。

　　再尝试了一次，常老太解释道：“可能是时间不对。”

　　“奶，你是自己吓自己，我们老师常说封建迷信要不得。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哪还会允许成精啊。”常梦泽撇嘴。

　　“招娣，你少说两句。”王桂芬板着脸，制止了自己嘴快的小女儿。

　　“我又没有说错，姐姐只是做噩梦被吓到了。”常梦泽拉过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常引娣，指着她，“你看，姐姐不是和之前一样能干吗？”

　　王桂芬：“这就是你偷懒不干活的理由吗！”

　　常老太的表情很是不好，她敲了下桌子，振振有词，“你都说晚上做噩梦了，肯定是被家里谁拿住了。晚上我再试试看。”

　　常梦泽还想说什么，就被常引娣捂住了嘴，她表情淡淡道：“那就辛苦奶奶了。”

　　常老太和王桂芬面面相觑。

　　“妈，要不试试三婆婆的办法？”王桂芬询问。

　　“随你吧。”常老太叹了口气，“家里没有黄裱纸了，你让为国等会去你甘姨那边赊一些。”

　　“你说这离中元节也有好几天呢，怎么就……”

　　出了房间之后，常引娣才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姐，我说的又没有错。奶奶这就是迷信！”

　　“好啦，别管奶奶了，你暑假作业写完没？”

　　“没……没有。”常梦泽抓着常引娣的胳膊，冲她嘿嘿一笑，“姐，现在不是离开学还早嘛。”

　　“再说了，日记真的好难写。每天都是吃饭刷牙洗脸睡觉的，要不就去谁家玩。我开学前一天绝对补的完。”

　　常梦泽郁闷不已，一提起日记她就头大。她不像常引娣，她很不喜欢写日记和作文。

　　偏偏他们班主任最爱布置日记了，还要每天不间断的写。要是不写的话，开学可是要打手心的。

　　常引娣自然知道自己妹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揉了一下妹妹的脑袋，“你刚才不是还帮我一起摘椒叶了吗？三婆婆还来家里，你还说她和奶奶是老封建。中午了你不得帮我一起洗菜？”

　　“对哦！”常梦泽双眼亮晶晶的，“我这就去写。”

　　常兴华蹭了过来，他的双手很脏，左手里握着一把杏核，“大姐，快跟我一起玩抓杏核。”

　　“等你二姐写完作业，让她陪你好不好？”常引娣拉着她，走到了脸盆架的跟前，非常细心的给他洗手。

　　“二姐总是作弊。”常兴华乖乖的任她给自己洗手。端着凳子出来的常梦泽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谁作弊了！明明每次都是你在耍赖！”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常引娣眼前则是浮现出了自己两个孩子的身影。

　　她的两个孩子年龄相差很大，可以说她儿子是被女儿看大的。说是半个妈也不为过。

　　那时的她，在拼命的为了一分钱拼命工作着，希望能改善生活，孩子们能吃饱穿暖。

　　她常说自己的两个孩子好养活，只要给口吃的，就能养大。她忽略了两个孩子的心情，忽略了她们对亲情的渴望与关心。

　　结果生活倒也没有改善多少，她和两个孩子的关系也变得极为糟糕。

　　而她的丈夫，婚后第三年开始就变了。

　　抽烟酗酒也就罢了，还非常的懒。家里的里里外外都要靠她一个人打理，两人经常因为一些琐事和钱财问题吵架，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丈夫会直接动手。

　　刚结婚时那个对她好的人，疼爱孩子的人，消失不见了。

　　除了对她动手外，也没少对孩子撒气。两个孩子小时候，不知道被她那个不知道轻重的丈夫，打了多少次。

　　脾气差的让她感到害怕。

　　每次她想要离婚的时候，周围人都是各种劝解。说夫妻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没必要往心里去。就算不看在夫妻的份上，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的云云。

　　她提出了无数次离婚，也都做好了准备，却奇怪的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离掉。

　　好像是有什么控制着她一样，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是她是个可悲的书里的人物的缘故。

　　被写好的命运，她再怎么都无法挣脱。

　　多年过去，她已经遗忘了这些事情，却没有想到被自己女儿翻了出来。那时的她，还为自己早亡的丈夫所辩解。

　　因为她的周围，几乎每一家都会出现这种家庭不合的问题。除了她那位远亲表妹。

　　她丈夫的反常，她家人的反常，她的反常，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她不知道剧情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她只知道在自己的噩梦之后，却为了周围人的眼光，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再次送进噩梦之中。

　　她责怪自己的女儿，根本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现在看来，原来是她根本不懂自己的孩子。

　　常引娣的低落情绪肉眼可见，常梦泽也不闹了，乖乖坐在门口的阴凉处写着日记和单词。

　　见状，常兴华也搬了个小凳子，拿着半截烧过的木柴，在地上乱画。

　　王桂芬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喊了一声，常引娣才茫然地抬起头。

　　“你这是怎么了？”

　　“对了，妈，户口本在哪里。”常引娣问道。

　　“你要户口本做什么？”王桂芬一边问，一边将青草晾在台阶上。

　　趁着日头，又将刚摘的新鲜花椒平铺在地面上。常引娣跟在她后面，“我想改名。”

　　王桂芬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我就说这名字很难听吧。”常梦泽大声道，“要是当年姐姐出生的时候，让爷爷的老领导起个名字，肯定比现在的名字有水平。”

　　“写你的作业去！”王桂芬拾起身，“我送你去上学，不是让你学这些歪理的。”

　　常梦泽扭回头，看向了自己写了一行字的日记。

　　“引娣啊，你怎么突然间想起改名字了？”王桂芬问道。

　　在她眼中，她大女儿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会做这种叛逆的事情。

　　“这毕竟是你奶奶给你取的名，也喊了这么多年了。”王桂芬有些为难。

　　门帘后面，正好站着将这些话全部听了个明白的常老太。她挑开门帘，走了出来，“还说没有被人拿住，居然都说出要改名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听听，这是引娣能说出来的话吗？”

　　“奶奶，咱们讲究的是八字，我前两天碰到了我的教书先生，他说我命里缺木，得改个五行属木的名字，才能给咱们家带来好运。”

　　常老太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这句话。见有戏，常引娣乘胜追击，“奶奶你也不希望咱家一辈子这么穷，铁蛋将来连亲都娶不上吧？”

　　这话简直是打到了常老太的命脉上，她大手一挥，“改！马上就改！我现在就去找你舅老爷让他给你算个名字。”

　　“不用麻烦舅老爷了，先生已经给我算好了。”

　　王桂芬还在犹豫，“要不等你爸回来了再说？”

　　常老太：“再等黄花菜就凉了！老婆子我还没死呢，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桂芬，你快去拿户口本，跟我一起去村长家。”

　　常引娣本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常兴华扔下了手里的那截木棒，跑到了跟前，嚷嚷道：“奶，我也想改名字。铁蛋也很难听。”

　　“改什么改，铁蛋是你的小名。”常老太拉下了脸，“贱名才好养活哩。”

　　“对啊，铁蛋，你就听奶奶的吧。铁蛋可比是什么大傻、二狗、丑娃好听多了。”常梦泽也凑了过来。

　　常兴华被哄高兴了，他也嚷嚷着要一起去。

　　“姐，你要改什么名字啊？”常梦泽小声道。

　　“常嘉贇。”

　　“家云？好普通的名字啊。”常梦泽顿时失去了兴趣，“还是我的名字最好听了。”

　　常为国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坐在门口写字的常梦泽。他疑惑道：“家里人都去哪里了？”

　　“去村长和书‘记家了，姐姐要改名字，明天大概要跑一趟派出所。”常梦泽头也不抬道。

　　“哦，改名字啊。”常为国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刚喝了一口，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将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尽数喷了出来，常为国擦了下脸，“改名字？”

　　“对啊！”常梦泽点头，她对常为国刚才喷水的行为感到奇怪。

　　改名字的事情在她家很常见，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为什么没有人跟我商量！”常为国将水瓢扔回了水缸，在院内来回踱着步。

　　“奶奶说这个家是她做主的，她同意了就行。”常梦泽说回答道，“爸！小心脚下，不然我妈回来肯定要骂你。”

　　常为国看了一眼自己脚下，差点被自己踩到的西红柿，挪开了脚，“不是，你说你奶她同意了？”

　　“对啊。”常梦泽点头，“一听我姐要改名字，我奶可高兴坏了。明明我改名字那会，全家都逮着我骂。”

　　另一边的村长家，戴着老花镜的老村长手拿一张纸，看的极为认真。这是常引娣写的书面申请。

　　常老太等的有些焦急，“他大爷，这行吗？还能改吗？”

　　“当然行。我就说你们这些当家长的，孩子可是新一代的希望，名字得好好起。你们到好，随口喊一个，什么大毛二毛大狗二狗的。”

　　老村长签了字，又开了个证明，给上面盖了章。

　　这种事情出现了不止一两次了，村里很多人老一辈很多人都没有文化，自然不能怪他们。

　　“都说儿子好，明明闺女也不差。这两天抓紧去镇里派出所，把手续办一下。”

　　道完谢，常引娣，不，现在应该叫常嘉贇了，从村长家走了出来。

　　晌午的日头最盛，比日头更盛的，是她现在的心情。

　　手里的纸，并不是普通的纸，而是她全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