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拒绝赛博改造》狸尾豆沙

31、又见程漾

　　乔伊斯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已经沉浸在未来生活的幸福之中。

　　而李宴夏罕见的没有给他泼冷水，虽然也没有表示赞同，她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乔伊斯兴致勃勃地计划未来的生活。

　　但是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注定不可能持续太久。

　　因为，乔伊斯这次从新星球回到母星是为了接受帝国议会的授勋，而授勋的时间已经近在眼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本来应该今天才回到母星上的。”

　　李宴夏那天看见乔伊斯时就想问出的问题，眼下终于问出了口，“你究竟是为什么突然要回来？”

　　这一次没有李莫何的突然出现，也没有李宴夏的突然晕倒。

　　乔伊斯被迫直面这个问题，他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我看见了一些新闻报道。”

　　他没敢提程漾，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大概提这件事的话会激怒李宴夏。

　　毕竟以李宴夏的性格大概是无法理解，一个人冒险回到母星上只是因为一些过去已经存在、无法改变而且并没有那么重要的事情。

　　李宴夏一如既往平静地看着他，直到乔伊斯心里发虚才移开目光，“我以为，从什么帝国双姝的名头就足见帝国这些新闻媒体的不靠谱了。你居然到现在还相信他们吗？”

　　乔伊斯在心里默默反驳，“但是兰鉴生小姐也说你和程漾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算了，兰鉴生，领他去库房里面挑点东西，到时候授勋仪式上用。”

　　乔伊斯很有骨气的拒绝了，回应他的是李宴夏莫名其妙的眼神。

　　兰鉴生含笑解释道，“乔伊斯先生，是这样的。库房里面非古董珍品的东西会定期更换成最新型的，或者最新款式的。这些东西，留在库房里真的也只是积灰。”

　　积灰什么的，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槭舍是完全智能化的控制，不可能存在这种事情。

　　授勋的那一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乔伊斯一大早就一脸不舍的来和李宴夏辞别。

　　李宴夏脸上还是一直不变的平静淡然，只是在听到他的话时出现了几分耐人寻味。

　　等载着乔伊斯的车离开，兰鉴生才表情复杂的问道，“大小姐，乔伊斯先生他真的不知道您作为议长，也兼任帝国授勋委员会的委员长吗？”

　　“嗯，估计是不知道的。毕竟除了可能被授勋的贵族之外，也没几个人会去关注授勋委员会的人员组成。

　　他可能以为这种事情是由帝国皇室来做的吧。”

　　兰鉴生想想也觉得很正常，毕竟在一百多年前，帝国授勋仪式确实是由皇室成员来主持的。而且通常是皇帝陛下或者皇太子殿下。

　　而李宴夏怀抱着某种恶劣的心思，并没有提醒乔伊斯。

　　不多时，帝国授勋委员会的车停在了槭舍门口，李宴夏在警卫的簇拥下上车离开。

　　今日的这场授勋仪式在华丽繁复的希弥亚宫中举行。

　　希弥亚是帝国传说中的狩猎女神，象征着开拓与希望。和今天这些被授勋的新星球探索行动小组成员的特质很是相符。

　　仪式前是一段觥筹交错的午间酒宴。

　　李宴夏在耀星花运动失败之后尤为不喜欢这些交际的场合，故而姗姗来迟，拖到授勋仪式即将开始才到场。

　　“委员长，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去。”

　　果然，李宴夏把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她刚好在午间酒宴即将结束，授勋仪式准备妥当的时间点抵达。

　　“好，请带路。”

　　今日皇室贵族、政客高官、业内翘楚和新闻媒体都聚集一堂，围观这场罕见的平民授勋仪式。

　　有不少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讨论着今天的事情。

　　他们中有人惊讶于李宴夏的出席，有人对平民被授勋嗤之以鼻，有人在讨论施密特的下场，还有人在猜测海伍德皇帝微妙的态度。

　　当乔伊斯整肃的站在被授勋的队伍之前，抬头看见的却是温和微笑着走来的李宴夏。

　　乔伊斯的瞳孔瞬间地震，显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李宴夏也会出现在这里。

　　礼仪官适时开口，“今日在此举行授勋仪式……皇帝陛下……这些向帝国献上忠诚与热血的人们……致以最高礼节。”

　　拖拖拉拉的一长段话终于说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各新闻媒体的镜头闪个不停。

　　在这样的众人瞩目之下，李宴夏稳稳的从礼仪官的手中接过象征爵位的胸针佩戴在乔伊斯胸前。

　　她的身高比乔伊斯略矮一些，此刻乔伊斯可以近距离的看着她卷翘的睫羽在靠近自己时微微翕动，下一秒胸针已经稳稳地戴在了他的胸前。

　　“恭喜。”李宴夏用只有两个人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轻轻说道，而后退开一步距离。

　　其余授勋委员会的成员也为其他被授予爵位的候选人带上胸针，象征着他们从此获得帝国的爵位。

　　全体授勋委员会的成员转过身来，与被授予爵位的这些人一起面向台下的众人。

　　台下再度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乔伊斯却在这样欢庆荣耀的时刻，敏锐地看见了站在人群之中含笑鼓掌的程漾。

　　程漾今天是作为议会成员代表出席授勋仪式的。

　　这种重要的时刻，帝国的各个部门都会受到邀请，更不要说帝国会这种权力中枢。

　　仪式一结束，乔伊斯和其他被授予爵位的人身边就围上了一圈攀谈的人。

　　那群人嘴上说什么“不过是一群碰巧走了大运的平民罢了”，然而一个个身体却诚实得很，立刻就要和这些幸运儿攀上关系。

　　乔伊斯在人群的间隙里，看见了朝李宴夏走去的程漾。

　　而李宴夏似乎对于程漾的攀谈毫不意外，她自然的接过侍从地来的酒水和程漾轻轻碰了一下杯子，而后开始交谈。

　　乔伊斯离他们两人稍微有些距离，听不清楚他们交谈的具体内容，但是他从这些日子以来与李宴夏相处的经历敏锐地判断出李宴夏的状态平和而放松。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那样让副委员长代为出席。”

　　李宴夏没有解释原因，她想起乔伊斯错愕惊讶的神情就觉得有意思，唇边也浮起一缕淡淡的笑意。

　　“反正最近也是闲着，来希弥亚宫看看也好。”

　　程漾知道李宴夏这次出席的原因绝不是这么简单，毕竟李大小姐讨厌交际一事在帝都赫尔温的上流权贵圈子里面人尽皆知。

　　但是此刻人多眼杂，程漾也不方便追根究底，只能含笑带过此事。

　　李宴夏虽然说来希弥亚宫看看也好，但是两人略微聊了聊就表现出了意兴阑珊。她又略停了停，就和程漾告辞后离开了。

　　程漾看着李宴夏离开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直到下一个来攀谈的人打断他的思绪。

　　“程议员，真巧，今日难得碰上一面，不如一起去聊聊。”一个大贵族发出邀请，程漾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等乔伊斯勉强应付完那群来攀谈的人，他就失望的发现李宴夏已经离开希弥亚宫，而程漾此刻也在一群大贵族之中周旋。

　　乔伊斯有些失落的想，阿诺德不在，自己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次授勋，阿诺德虽然也得到了爵位，但是并没有回母星出席授勋仪式。

　　新星球上情况不稳，乔伊斯和阿诺德两个人又双双获封爵位，两人都担心基地里的其他人起了心思，破坏眼前稳定的局面。

　　两人便约定由乔伊斯回母星参加授勋仪式，而阿诺德留在新星球基地上稳定局势。

　　李宴夏今日不错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进入槭舍。

　　她一走进槭舍就敏锐的察觉到今日槭舍内的氛围与往日不同。

　　一直守在门边的兰鉴生，看见大小姐回来立刻快步上前，附在大小姐耳边说，“家主来了。”

　　李宴夏脸上的表情立刻楞了下来，她平静地道，“我知道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步入待客厅，李宴夏看见李莫何正坐在中央的沙发上懒洋洋的等待着自己的出现。

　　“夏夏回来啦，今天玩得开心吗？”那日暴怒的李莫何仿佛从未出现过，他今日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言笑晏晏。

　　“还可以。”李宴夏的回答惜字如金。

　　两人后续还聊了很多，但是坚持要守在待客厅门口的兰鉴生只能听见两人情绪激动之下爆发出的高声叫喊。

　　“李莫何，你以为你的那一套还能继续维系下去吗？就算新星球资源丰富，也不是为病入膏肓的帝国打了一针肾上腺素而已。你们这副框架早晚要倒塌。”

　　“李宴夏，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李家人。掀翻了这一套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帝国只是回光返照，我们在帝国里的处境也比你计划的运动中要强的多。”

　　“那就应该放任它继续腐朽下去吗？”

　　“那你以为，政治制度会按照你设想的方向去运行吗？试图去掌控人性，只会被人性吞噬的连渣都不剩下。”

　　“呵。”

　　兄妹俩又一次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