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错愕见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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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醒来时已是夜色朦胧，乔伊斯眼前逐渐由混沌变得清晰，视野里模模糊糊得出现了一个穿白裙的少女。
脚边是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溪荷随意得坐在他的身旁，一见他醒来就收起了手上涂涂画画的图纸。
乔伊斯挣扎着坐起身，目光冷冷地看着溪荷，“你又想干什么？这一天下来捉弄我还不够？”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从始至终我可没有捉弄过你，紫叶果是你自己摘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至于这个让你中毒的珊瑚果，是你自己说要吃，我才给你的。你吃了我的果子，还要指责我，这是什么道理？”
溪荷的语气不疾不徐，平静地语气在乔伊斯的耳边响起，仿佛是一种指责。
乔伊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好像溪荷的话又很有道理，她从始至终就没有诱导过他做任何事，只是自己做任何事的时候也丝毫没有顾虑到身边的乔伊斯而已。
“放心好了，珊瑚果只有微毒，就你吃的这点剂量本来是不会起效的，会昏迷完全是因为你自己本来就受了伤又接受过赛博改造导致身体很难适应冰雪荒原上的磁场。”
溪荷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卷起图卷。
这就是她完全不提醒自己珊瑚果有毒的原因？乔伊斯更觉得一阵气闷，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冰雪荒原上的磁场会使接受过机械改造的人身体里的改造部件失灵甚至紊乱。这才是你真正会晕倒的原因。
不过你的运气不错，接受的改造大多是外源性改造，所以才能在冰雪荒原上保持头脑清醒。”
溪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冷淡且毫无起伏，眉眼凛冽地与树洞外冰雪荒原上终年不化的凛冽风雪有种微妙的一致。
从遇到溪荷开始，乔伊斯一直觉得溪荷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随意，而此刻终于正经了起来。
“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我会因为冰雪荒原上的磁场晕倒，所以才对我丝毫不防备，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
“我还以为星际文明社会的人都是文明人，不会随随便便把杀人这种事情挂在嘴边。
还是说你觉得冰雪荒原上的人都是无法适应社会才逃避社会的渣滓，随便遇到一个以前高攀不上的文明人就要大开杀戒？”
溪荷语气里的讥诮简直要溢了出来，完全没有半点以后回答乔伊斯问题的意思。
乔伊斯更加无法理解，但是溪荷似乎已经没了耐心不再解释，她提起灯走出树洞，只留下一个背影。
之后几天，溪荷都窝在树屋里不知忙些什么，再没有搭理过乔伊斯。
而不熟悉周围环境的乔伊斯也不敢到处走动，只能靠自己包裹里的压缩饼干度日，他每天观察着树屋的动静，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期盼着溪荷能在出门时带上他，又害怕溪荷再漫不经心地给他挖坑。
机会终于来了，大约三天之后。
溪荷再一次穿上的那件灰绿色的鹿皮作训服时，乔伊斯意识到这是她要出门了。
“那个，能麻烦你也带我一同出去吗？我的，嗯，压缩饼干快要吃完了。”
大概是人生第一次向明显表达出不友好态度的人提出这样的请求，向来热情开朗的乔伊斯局促的不知道把手该往哪里放。
出乎意料的是，溪荷似乎没什么兴趣捉弄他，只是摘下背篓扔进他怀里。“替我背着这些，我就带你一起出去。”
两人再次一前一后的在冰雪荒原上跋涉，只是这一次的方向与上次不同，似乎更接近冰雪荒原的中心地带。
乔伊斯发现冰雪荒原似乎与自己想象当中一望无际的雪原不同，中心地带这里似乎也有四季分明的山林。
现在似乎是秋天，是冰雪荒原上收获的季节。枝头的野果簇簇，有些散发着甜蜜的芬芳。
一连吃了好几天压缩饼干的乔伊斯有点心动，可是想起上次吃到有毒果子的经历又默默的放弃了摘果子的想法。
“这些果子没毒，你想吃可以摘一点。”溪荷没有回头，却好像洞悉了乔伊斯的心思。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跨过一道屏障似的荆棘，眼前豁然开朗。
高耸入云的高塔上方有滚滚的白烟，各种不同功能的屋舍排列井然有序，行走在整齐划一道路上的人们面色轻松，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偶尔会有野生的小动物探出脑袋又机警的跑开。
乔伊斯愕然。眼前场景仿佛冻结了时间，回到了人工智能和金属改造出现前的古蓝星文明时期。
现在的文明社会之中，富人区处处都是充满科技感的人工智能系设施，贫民区则是混乱的金属垃圾漫天，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看见这幅景象。
至于自然，在文明社会里已经是属于顶级权贵的专属特权之一了。
就连这里随处可见的稻谷蔬菜，在文明社会都能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星历文明社会里的大多数中产以下的家庭都是吃实验室出产的白色产业产品，即合成营养素和合成蛋白质，而非由土地出产的食物。
至于中产以下的人群，食不果腹都是常态。
大概是一旁的乔伊斯震惊得停下了太久，溪荷有些不耐烦，“虽然能源利用率确实低了点，但也不必如此惊讶吧。”
正说着，有过一面之缘的高挑女子遥遥冲着溪荷打招呼，溪荷微微颔首，就朝着她的方向而去。
至于乔伊斯，溪荷让他去兼职干活挣点物资。这个主意正中他下怀，一路走来他发现冰雪荒原上的一切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正想借机探查一下。
这也是他被军部派来冰雪荒原的真正目的。
而去他也确实不好意思靠着溪荷一个纤弱少女提供各种生活物资。
说是会议，但开会的高楼上仅有三人。
溪荷取出绘制好的工厂图纸，指着其中一处说道，“前段时间西南角上探测出了一部分地热资源，我计划用来供热，这样就不必辛苦去伐木了。”
玛格丽特，也就是他们刚刚所见的高挑女子，“没错，伐木供暖不是长久之计。冰雪荒原上资源短缺，我们更要节约资源。”
白珍微微一笑，也表示赞同。她看出溪荷是想要逐步改造冰雪荒原，让它逐步变得适合人类生存。
聊完正事，玛格丽特站在窗前看着热情开朗的乔伊斯迅速和其他自然人打成一片，甚至还利用自己身上的外源性金属改造帮忙搬运重物，更是受到其他自然人的欢迎。
“溪荷，你就对乔伊斯这么放心？居然敢让他去和其他自然人接触。”玛格利特惊讶地说。
伏案工作修改方案的溪荷的语气漫不经心，显然注意力并不在这个问题上，“谈不上放不放心，军部已经按捺不住了，没有他也会派别人来，最起码以他的性格，不会随意偷袭和伤害其他自然人。”
溪荷选择性地略过了自己调取乔伊斯军团战斗记录的事情。在她看来，乔伊斯最起码从来不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也很少穷奢极侈浪费物力。
在这个混乱又腐朽的时代，他勉强算是不那么腐烂的一个，让他和其他自然人接触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
听到这里，玛格利亚沉默下来，她想起了去年在冰雪荒原外边缘被袭击后离世的那些同胞们。
每一个有志有幸脱离文明社会压榨的自然人都是她们宝贵的同伴。
不知为何，冰雪荒原的外边缘在安宁了近十年之后，突然又燃起了战火。而据溪荷所说，这些日子其他地方的自由人聚集地，也相继燃起战火。
乔伊斯出现在冰雪荒原上的时候，玛格丽特和白珍都以为溪荷会因为这段时间的战火直接杀了他的。
没想到，溪荷不仅没有杀他，反而将他带到了冰雪荒原的核心地带。
至于高楼上的第三人，白珍，她并不在意乔伊斯的动作，她一贯觉得没必要把所有的改造人都当成敌人来看待。
“改造人中的有些人在做出金属改造的决定时，其实并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这是白珍的原话。
三人沉默半晌，最后白珍也只是叹息着开口，“你说，那些人明明已经占据了大片幅员辽阔的土地、用之不竭的资源，为什么现在还要对隐藏在缝隙里苟延残喘的自然人赶尽杀绝？”
“我倒是更觉得他们像是狗急跳墙。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让他们如此急功近利的掠夺资源、铲除自然人聚集地。”
溪荷眼眸幽深，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
玛格利亚和白珍瞬间安静下来。明面上冰雪荒原的首领是白珍，玛格利亚是她的副手。
但是她们都明白，源源不断供热的高塔、接近现代文明的机械制造、广袤肥沃的田地、甚至溪流沟渠都是溪荷到来之后才逐步建设起来的。
溪荷，才是冰雪荒原真正的首领，是冰雪荒原上的希望和火焰，带领着冰雪荒原上的人们一步步建设属于他们的家园。
在她到来之前，冰雪荒原上只剩下最后二十几人苦苦挣扎在饥饿和严寒之中，而如今人数翻了几倍超过百人。
冰雪荒原上已经渐渐建设出宜居的家园，步入文明和秩序的轨道。
对于溪荷的身份，玛格利亚和白珍是有诸多猜测的。溪荷是昏迷在冰雪荒原上的溪边，被去打鱼的白珍救起的。
刚刚出现在冰雪荒原上的溪荷虽然身上有各种伤痕，但是衣着华贵、容貌姣好，身上还穿着纳米钛合金织成的护甲。
这种珍稀的高精尖材料一般都是用在星际飞舰上。
白珍猜测，她能一个人顺利突破冰雪荒原的外围，这件护甲功不可没。
而从溪荷日常言谈中流露出的学识气度，白珍和玛格丽特两人推测她的身份不一般，却始终不敢深想她究竟是何身份？她们畏惧那个答案。
哗啦一声，溪荷收起铺在桌子上的图纸，把复制件留给了白珍和玛格丽特，就准备出门回自己的树屋。
见她又要走，白珍出口挽留她，还是那套希望她搬到核心地带和大家一起住的话。“溪荷，树屋又远又冷，你真的不考虑搬来这里住吗？”
“不用了，树屋很好，而且我也不喜欢和人聚在一起。”溪荷也还是回绝。
各自完成了今日工作的乔伊斯和溪荷再次一同踏上回树屋的归途。今天的溪荷神情很放松，偶尔还会在唇边浮现浅浅的笑意。
乔伊斯大着胆子用今天兼职换来的物资做了一桌饭菜讨好溪荷。直到溪荷尝了几口，乔伊斯觉得溪荷似乎好说话了些，他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核心区那里是你们建设起来的吗？没有像外面一样依靠智能机械吗？”
一瞬间，溪荷的表情有点莫名，“智能机械能在这里正常运转？”
闻言，乔伊斯有一瞬间的失语，讷讷不能言，“我只是没想到，能把冰雪荒原改造成如今这样，居然是完全依靠人力而没有一点机械。”
溪荷放下筷子，“为什么要完全靠人力？冰雪荒原并不排斥机械制造”，她似乎难以理解乔伊斯的疑惑。
“可是冰雪荒原上又不能使用智能机械，因为磁场会让智能机械紊乱。难道冰雪荒原上沿袭了更古老的文明中的机械吗？”
乔伊斯更想说的是，上层权贵把机械制造牢牢掌握在手中，普通人根本无从了技术工艺。市面上广泛流传的是智能化改造原理而非机械原理。
或许有很少一部分天赋异禀的学生可以进入高等学府学习机械知识，但是这样的人完全可以留在外面的世界里享受鲜花和掌声而不必忍受冰雪荒原上的严寒。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错愕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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