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翩翩公子忽若神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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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定山脉。
晴空云淡，水寒江静，满目青山。长亭茵路，烟柳翠碧，雪絮纷飞。
一道晨光轻柔的笼罩住一张英俊的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睫毛尖端映成淡金色，他伸出一只素骨凝冰的柔夷，腕上带着一串白色手链，用指尖揉了揉眼睛，意识逐渐从梦境中脱离。他打了个哈欠，才终于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只瞳孔蓝色，一只瞳孔黄色。
另一个男子搂紧了臂弯里的人，在耳边亲昵的问道：“小猫，你刚才做什么梦了？一直在笑。”他长相邪魅昳丽，耳朵上带着一对不知什么材质的大圆环，粉嘟嘟的樱唇，半眯着眼睛，细细盯着怀里那个被叫做“小猫”的男人，目光柔软深长，似乎已经默默地看了这张脸好久。
小猫眼神迷蒙，嘴角依然噙着笑，说道：“我刚才梦到，我曾在“浮像湖”里看过我们初次偶遇的情景。”
“初次偶遇，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寺里吗？”男子柔声问道，声音犹如晨曦中的露珠，清新又甘甜。
小猫摇头，又打了一个哈欠，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在他怀里蹭了蹭，慵懒的说道：“我本以为我们是在寺里初见，看了湖里的成像，才知道不是。”
男子拨弄着小猫的头发，美目华转，有些诧异的问道：“哦？那是在哪？！”
小猫的头发丝滑柔顺，发根处有点湿润，抚弄时，还散发出皂荚的味道，男子将头发一圈一圈往自己手上缠绕，心想：“下次给小猫洗毛，一定要用法力烘干他的毛后，再入睡，以免身体不适。”
小猫说：“我看到，我们初次遇见，是在净水长亭的路边，你突然窜出，吓坏了一位傻姑娘。”
男子勾起一抹苦笑，柔和阴郁的脸上多了些尴尬，怅然道：“老鼠上街.人人喊打，很正常。”
他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旖旎，展开了缠绕在手指上的头发，用试探的语气问道：“话说，我在仙界那些年，每年只能找你一次，你想我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去浮像湖看我们的过去？去看那时候的我。”
小猫毫不掩饰思念，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晕，含羞回答：“是。”
两片炙热的薄唇堵上那张笑吟吟地嘴，霎时间，二人呼吸紊乱。
过了许久，小猫喘着气，带着几分娇嗔苛责道：“你大清早的干什么？！”
“当然是干大清早应该干的。”
“胡。。。嗯。。。。唔”
未说出口的“闹”字，再也不可能说不出。
小猫一双异色杏眸圆睁，眼皮上泛起一圈红晕，似哭非哭，湿润的眼神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好像在无声的述说：“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那个作恶的男子，看着小猫诱人的模样，反问道：“你别这副被欺负的样子，我现在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小猫回忆起以前，身上的人在没吃忘情花的时候，他单纯、乖巧、贤淑，最重要的一点是，明明这个人曾经是下面那个，心想：“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当下容不得小猫多想，男子似乎能把小猫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不满的说道：“这时候，你还有功夫想过去的事？难道你还没吃饱？”
小猫眸色朦胧，一脸委屈，连忙解释说道：“别，再吃就撑死了，我只是想起以前虽然平时称兄道弟，你叫我动天弟，我叫你子虚兄，；在欢爱时，都是你叫我相公，我叫你娘子。”他故意这么说，渴望身上的人能明白曾经的地位。
这位子虚兄，玲珑心思巧悟，有意戏弄小猫动天，咽了下口水，带着几分轻佻，低声说：“相公，你真美，我在仙界时，也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仙女，你这皮肤比她们涂了水粉都要白皙透嫩。”
小猫如柔葱蘸雪般，用手指点了点男子的太阳穴，俊美的玉颜上浮现点点愠色，说道：“哼，你这坏蛋，在仙界时，你也没少调戏仙女。”
楚子虚顿时怔愣，身体也僵住了，眼底一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犹豫着怎么说才好，窗外的杜鹃叫了几声，一缕缕金色的光辉照进屋内，玉镜反射出的光线刺向男子深邃黑眸，他凝视小猫片刻，叹了一口气，才轻笑着说道：“此言差矣，炫梦仙子、云霞仙子、寻罄仙子、还有景妙仙子都是主动调戏我，可她们只是青睐我的皮相，不肯与我双修，只因我是妖修飞升，虽然她们也是妖修，嘿，偏偏还看不上妖修。”
楚子虚飞升后，知道妖修在仙界的地位。
在仙界，妖修是最低等的，无论有你几千年的道行，无论你有莫测高深的法力，无论你有千万手下的追捧，妖修从飞升之后，就注定在仙界“为奴为婢”，做着最繁琐、最劳累、最不堪、最低等的工作。
有的妖修千辛万苦的修炼，飞升后，可能只分配了扫祥云的工作，也就是保洁仙。
四大天王也不过是看天庭大门的保安仙。
而那些从小出生在仙界的小仙君们和小仙子们，自幼有名师指点，养尊处优。即使有些仙二代或者仙家继承者，他们一无是处，也能高枕无忧。
楚子虚当年在仙界当姻缘仙时，曾见过一个侍猫童子，怀里抱了只没毛的丑猫，不知是哪位仙猫所生，生来血统就高贵无比，有千年得道成仙的妖修来服侍。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的漂亮小猫也在仙界，自己成为他的侍猫童子，每日将他抱在怀中，给他铲屎洗澡，喂他血肉灵力，做一个忠实的猫奴，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光明正大的！和他心爱的小猫腻在一起，一刻不离，寸步不分。
那样该多好，那能成真该多好，可是仙界，哪轮到一个妖修有话语权，他只是人微言轻的姻缘仙，他要考虑怎么苟活，不至于道消身死。
小猫自知自己说错话了，会引起楚子虚伤心，握住他的一只手，十指交错，眼神柔和清澈，轻声说道：“趋利避害，慕强贪荣，众生本性而已，无一例外。”
子虚挣开被紧握住的那只手，刮了刮小猫的鼻子，又轻轻摩挲着小猫的如玉般的脸颊，假装嗔怒：“怎么无一例外，偏偏有个例外。”
他接着说：
“当我是只老鼠时，人人喊打，他把难吃的猫食分我一半，险些将我毒死。”
“寺院失火，他疯了似的找我，叼着我往外跑，险些将我咬死。”
“带着我流浪，恰逢天降大雪十日，他把我圈在身下，给我取暖，险些将我压死。”
“天降大雨，他把我藏到一棵苍天大树下，一道巨雷劈来，险些将我电死。”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抱紧了怀里的小猫，生怕这只臭脾气的田园猫跑掉。
“他修为比我高，可早日飞升，为了与我相伴，瞒着我，放弃修炼，险些将我诓死。”
“最厉害的是，他明明有九条命，最后，最后连九个魂都凑不齐，险些将我气死。”
“最伤心的是，他骗我吃了忘情花，掩盖罪行，让我忘了更多他曾经残害我的往事。”
子虚说完，暗中发力，狠狠“打”了小猫一下。
“阿”的一声惨叫，小猫本就脾气不好，挨了一下，内心有些动怒。
原是小猫死后，因为魂魄不齐，无法进入轮回，万般无奈，只好在阴曹地府徘徊多年，混了个阴差当。他自己缺少的一魂，也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不知过了多少年，等到这位魔尊大人大闹阴曹地府，点名要找他时。他心中一惊，寻思着：“我生前自诩名门正派，杀了不少魔界中人，想必是他们来报仇了。”
于是，他冲出去大喊一声：“当年之事，乃我一人之过，冤有头，债有主，我肉身已死，你要毁我残魂，拿去便是，不要伤害其他鬼魂。”
“小猫！”。
“谁叫我，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子虚定睛一看，竟是老相好来了。
最后，魔尊大人满意得拿走了小猫的残魂，又给他重塑肉身。
思及此，小猫气归气，奈何自己是一只猫鬼，无力反抗，还要依仗着眼前这位魔尊大人的魔气，用以维持身形，腹诽道：“臭老鼠，我好汉不吃眼前亏！”
小猫便软着声音，求饶般说道：“娘子，相公错了，从今日起，我每日陪你去浮像湖，观看我们的过去，帮你忆起我的罪行，可好？”
“好。我也正有此意。这几千年，蹊跷之事太多，但愿能从过去找到只言片语的线索，也是有所收获。”子虚摸着大耳环回答道。
“你也觉得你成为魔尊这件事，很蹊跷吧，怎么可能呢？”小猫说道，他一脸认真，眼神带着疑惑。
“毛动天，你看不起你娘子我？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魔尊了？怎么就不可能了？有什么蹊跷的？我说的蹊跷是你个九命小妖精为什么只剩一条命了？为什么少了一条魂？我到底忘了什么事。”子虚反问道。
“还不是为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也很好。”毛动天话吞会肚子里，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楚子虚见毛动天神色异样，语无伦次，猜想这只小猫定是瞒着他做了什么，好奇心更重了，用力捏住毛动天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到自己直视的目光内，低声责问道：“难道，相公你除了替丹心仙子挡了一命，还做了其它对不起我的事？”
毛动天见楚子虚醋意上头，忙道：“子虚，不是你想那样。我只。。”
话未说完，楚子虚打断道：“我太想知道我忘记了什么？倘若我能忆起一些蛛丝马迹，就不会……，你以为剩七条命呢，当时你就在我怀里……”
“我现在就带你去浮像湖，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毛动天拉长手臂要去捡地上的衣服。
楚子虚撇了一眼满地的毛发和衣服，邪气一笑，说道：“等等，我尚未胡闹够。继。续。弄。鬼。”
说完，他咬了一下小猫的挺翘的鼻尖。
鼠咬天开！
睡了一圈回笼觉的毛动天，快到晌午才缓过精神，隐约记得貌似答应了楚子虚什么事，想了好久，一拍脑门：浮像湖。
浮像湖是浮玉山上的一个小水洼，浮玉山和无定山相隔甚远，小猫以前是剑修，名为毛动天，曾经用灵力御剑飞行是家常便饭，可现在他是一只猫鬼，灵力是堂堂魔尊楚子虚分给他的八百年道行，这些灵力自保、修炼、施法，足够了，但是御剑确实困难了些，定是有去无回。
然而，作为一只聪明乖巧诚信的猫儿，机灵的小动天自有办法带楚子虚去浮像湖，他吹了几声悠扬的口哨，一只黄鹂鸟飞到他身边，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便落到了他肩膀上。
毛动天带着小黄鹂往书房走，一个魔兵在书房门口守卫。
魔兵远远看到毛动天走来，他是参加过大闹地府战役的，亲眼所见魔尊对这个小鬼动作亲密暧昧，又亲耳听到小鬼骂魔尊大人臭不要脸。
自从魔尊从地府带这小鬼回魔界后，传出了整个魔界众所周知的一件事：魔尊大人为了在无定山和这小鬼相守，耗费两百年的灵力，建了一条传送通道，以便穿梭于魔域和无定山之间。简直羡煞旁人！
于是这个魔兵心中嘀咕：“魔尊大人哪都好，偏偏有龙阳之好，这俊俏小鬼要是个女子，肯定正大光明的封为魔后了，但他毕竟是个男的，目前也没有任何名分，虽然我们背后叫他魔尊夫人、魔尊小娇妻，可是，当面碰见应该怎么称呼好呢？”
魔兵眼看毛动天走到门口，猝然灵机一动，他欠身拱手说道：“毛公子好”，并未提前通报，也未阻拦毛动天进屋。
此时，楚子虚正书案上处理魔界大大小小事务，他早已习惯案牍劳累，甚至觉得魔界的那点小破事比在仙界简单多了。
他一手捏着额角，一手用法力写着字。
“嘎吱”，一声推门，楚子虚抬头看见走进来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神仙体态，白衣蹁跹，广袖流香，姿容如瑶林玉树，自是风尘外物，可谓是薄幸难消得。
见眼前这幅好风景，楚子虚怎能移开双眼，他心中微颤，思忖着：“这小猫都变成猫鬼了，还带着那股超尘脱俗的风华，与魔、鬼格格不入，就算放在仙界，也没有几个仙君能与其媲美。”
魔尊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般，愣神半响之后，才看见白衣男子肩膀上的小黄鹂，眉头皱起道：“进来也不知道叩门，你带它进来作何？”
小猫讪讪开口：“我早晨答应你，带你去浮像湖看片的。我现在没办法御剑乘风，可以让小黄变大，载着咱们飞过去。”他一边说，一边熟门熟路的走到楚子虚身后给魔尊大人按肩，几千年前，他们也曾这样亲昵，只是位置调换了。
“看片？让它飞走，我带你去。”楚子虚语气清冷，不容反驳。
小黄鹂是个识趣的小东西，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窗口飞走。
楚子虚习惯地横抱起毛动天，稳稳得将他托在双臂中。
小猫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楚子虚说道：“抱紧了”，随即念了几句远古玄奥的咒语。
但见一道白光闪现，小猫下意识搂住楚子虚的脖子，闭上眼，白光将二人瞬间吞噬。
瞬移术！
毛动天内心诧异：这只大耗子到底得到了什么金手指，连高深的瞬移术都会了。
再次睁眼，便看见一个几米见方的小湖，湖边绿草茵茵，湖上被一层水雾遮盖。
小猫从楚子虚的怀里跳出来，把中指和食指放在嘴边，小声念了一句话，两指的指尖亮起一团蓝色火焰，他往下一指，火焰落到湖边的绿草上，烧毁了一圈绿草，水雾褪去，湖面变得如镜般清明，倒映着两人并肩的身影。
不一会儿，湖中泛起涟漪，湖面倒影中出现了一只大老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翩翩公子忽若神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