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恩情之古都惊雷（续）》文休

3、相逢

　　一九二四年冬，孙中山扶病北上，并发表了北上宣言。宣言提出：对内要消灭军阀势力，对外要消灭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势力。要求“召集国民会议，以谋求中国之统一和建设”。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孙中山到达北京。北京各界十多万人冒着严寒走上街头，热烈欢迎他的到来。一个对内要求结束军阀统治，对外要求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废除不平等条约的国民会议运动，在全国蓬蓬勃勃的开展起来。

　　第二日周启华像往常一样由玉凤服侍着去了学校，今天是一九二五年元月一日，学校要举办新年祝辞，再加上昨天孙中山到了北京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学生们强烈要求要邀请孙文先生到学校来演讲，所以新年第一天就有好些事情要做，今天就特地早一点儿去了学校。

　　学校里还没有多少人，天只是微微的亮了一些，一勾残月还泛着白。周启华循着小径慢慢走着，也不知今天起了那么早，不知昨夜怎么了，总觉得什么应该来了，以致自己心神不宁。

　　顾教授他们并不像自己想的来的那么早来，周启华一个人漫步在校园里，独自享受着这一份宁静，学校的草坪上一层厚厚的霜覆着，下面是被冻死的青草，已经枯黄，嫩绿还没有窜出，也不知新的生命力合何时才可以冲破禁锢，使这一片垂死的国土焕发出新的生机。这是多么熟悉的景色啊，曾几何时，曾几何时……

　　“婷婷”，周启华情不自禁唤了一声。柳树下的那一点儿影，悠悠然然的在那儿，一支柳藤在晃着，打落枯荷上的残雪，发出簌簌的声响。多么熟悉的身影，仿佛自己从来没有从自己身边开过。周启华慢慢的走近，想抓住那仅有的幻像。轻轻的，真真的，一切却太过真实了。

　　“婷婷，婷婷！”，周启华似乎证实了什么，狂喜着朝着那一点儿影喊着跑过去。恰似睡莲般娇羞，施婷婷望了这一眼，眼中的那一份情却少了当初的炙热。

　　“启华。”婷婷轻轻的叫了一声，仿佛被什么感情充斥着，婷婷看着狂喜的周启华说不出话来，而面前也是一个无言的人。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凝集了三年离别的时间，相思，怀念，叹息，泪水，遥望与悲叹。

　　“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启华转过身去问，掖了一下围巾，顺手也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昨天到的北京……”

　　“和荣大哥一起回来的，容大哥要替孙先生做事。”婷婷看着沉默的启华，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过。

　　“启华，你，这几年你还过得好吗？”婷婷哽咽着问道。

　　“你知道吗？这三年来你音信全无我是多么的担心你，多么的担心你！”周启华仿佛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泫然泪下，抱起婷婷，喃喃“你怎么可以毫无音信，你怎么可以毫无音信。”

　　“不要这样，启华，让别人看见了不好。我已经和容大哥结婚了。”婷婷挣脱着轻轻的说。仿佛被最后一句话刺到，其实也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可是这样的结果还是令人难以接受。启华放开了臂膀，呆呆的看着婷婷。

　　风泠泠的吹过水面，在这一阵沉默中孤独的发出声响，在这样的“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寂静中显得是那样的无奈。

　　“我很好，不要担心了”婷婷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水杏一般的眼看上去格外肿了。眼角有着挥之不去的忧郁，以前开朗活泼的样子不复存在。这一切当然也被启华看在了眼里。周启华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几年来的经历已经让他变得格外的沉静了。

　　“你过得真的好吗？为什么这几年来我寄了很多信给你都没有回音？”启华望着婷婷关切的问道“为何上海那里也没有消息，伯父和奶奶还好吗？”

　　“家父还好，那一次我到了法国后不久，爹看着国内的情形不好就结束了上海所有的事业和奶奶一起在法国定居了，奶奶身体还好，有爹在身边陪着。那一次回国之后我就留了下来。周启华明白了什么，也揭开了三来在心头的一点儿疑惑。

　　“容大哥对你好吗？”启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其实学生时代当得知婷婷喜欢上了容大哥，自己真的很难过，然而他也知道，荣亨的却是一个正人君子，他希望婷婷能够幸福，所以就放弃了争夺，帮着婷婷一起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容大哥”婷婷喃喃道，然后转过身去擦去了忧沁出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镇定一点儿后有转过身来望着启华，强忍着不流泪的眼里阴郁更加浓重了。

　　“容大哥待我很好，你放心，不过只是工作忙了一点儿，少一点儿时间陪我罢了。”婷婷安慰启华道。

　　其实那一年自己回国后就马上到了广州去找荣大哥了，爹爹看再也留不住女儿了也就只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和荣亨结了婚，自己一个回到了法国，两年的诺言终究还是没有实现。公公婆婆是本本分分的乡下人，待自己也算是和气。荣家在广东也算是望族，守着田地日子开始也是过的开心快活。只是没有过多久容大哥就又开始为南方政府工作，而自己在乡下，这样一个思想保守并不开化的地方只好在家陪伴二老等待丈夫从城里工作回来。有时还常常等了一夜容大哥也不回来。两位老人也算是明白儿媳的苦处，也舍不得儿子奔波，就帮他们在城里买了房子，自己也就如愿和容大哥住到了一起。

　　可是到了城里又怎样呢？自己依旧只能一个人在家等着丈夫工作回来，广州人生地不熟，自己又听不懂那边的方言，只好生生困在家中，等待丈夫回家。虽然丈夫回来时对自己很好，很宠，可是每当深夜而归都已经很累了，更本说不上几句话。其实自己何尝不明白容大哥肩上的是怎样一个担子，民族复兴，国家存亡，自己很理解，也很想帮助他分担一点儿，只可惜自己语言不通，不好交流，就像几次容大哥带自己参加舞会，都只好静静的在一边看着自己的丈夫在一个一个的政治人物中斡旋。

　　有着这样一个相当于聚少离多的婚姻，自己又怎么会幸福，而且最近这半年，容大哥变了很多，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暴躁。问过他，荣大哥说自己有苦衷请她原谅与理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个民族。然而有一次上街买书，竟然看到他搂着一个日本女人和一群日本人侃侃出了舞厅，容大哥看了自己一眼后竟然搂着小姐扬长而去，而那一夜他也没有回来，几日后张妈从他办公室里带回来的脏衣服上赫然留有鲜红的唇印。

　　从此以后容大哥越来越少回家，脾气也越来越坏，虽然有时会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叹气，但是却很少在家过夜了。这次孙中山北上，自己要求丈夫带她一起回北京，因为她想见见故土故友，想见一下以前熟悉的东西，就和今天半夜从旅馆来到这里一样，反正容大哥也不会回来。这次北上自己随着孙先生他们经过了日本，逗留的几日自己也和容大哥一起寻找遥遥的下落，码头上的一个工人只是说好象几年前有一个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婴儿的老妇刚下船就遭遇了车祸，撞车的好像是一个大官，案子草草了解之后，孩子就被接走了，瑶瑶也就从那一刻起再也没有了音信。

　　“这几年你还好吗？一个人在这儿不容易吧”婷婷从片刻前的思绪中回来，询问着启华。

　　“来，婷婷，我们边走边说”启华扶了一下靠在柳树上的肩，朝着教学楼走去，天已经白了，学校里陆陆续续有了人影。

　　“我和玉凤成亲了。”

　　仿佛这一句又凝滞了气氛，又是一会儿无言的相对。

　　“玉凤是一个好姑娘，祝你们幸福。”而这一句祝福已经是近乎梦呓般小声，不知这时自己有着怎样的感情在胸中翻涌，高兴，祝贺，还是那一点点儿的失落。

　　“谢谢，我还好。来，去见见顾教授和达姐。”启华还是听见了婷婷的话，两个相望三年的曾经挚友不再说话，想着对方幸福的生活暗自安慰。就这样沉默的走向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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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若是亲们看了觉得还过得去，就留下爪印吧(*^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