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怏怏》源漾

1、只需要一眼

　　江平的夏天非常的漫长，而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充满了燥热，九月江平还是无止境大太阳但与此同时也是江平的开学季，江平中学已经开始上课几天了，而陈惜媛还没有去江平中学报到，她抗拒江平讨厌江平，可是没有办法她说不过她的妈妈，
　　九月五号，陈母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一直推迟去学校报到，直接强硬的带陈惜媛去了学校，小轿车行驶在小路上，早晨的阳光也透过车窗打在脸上，早上的空气温和，温度适宜，可车里氛围凝重，没有人先抛出聊天的橄榄枝，眼看快到学校陈母才开始说话。
　　陈母：“去到新学校，好好学习，别一天搞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噢”
　　14岁正是叛逆的时候，特别是她刚刚离开自己熟悉的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导致她不适应却也没有人会在意。
　　校长办公室内，陈母和校长侃侃而谈，而陈惜媛只能站在走廊俯瞰着她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江平中学的环境和教育也算是江平数一数二的，陈惜媛看着几栋高楼林立，她还是丝毫感觉不到喜悦，反而她更加厌恶这里，她看着看着就陷入了沉思，她心想在新学校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吗可以让她对生活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吗？正在她思考的时候，陈母已经和校长交流完了，就要带陈惜媛去教室了
　　陈惜媛在去往教室的路上看到了花坛里面种了好多樟树长的很茂盛，生机盎然，走了不久他们就快到了初二11班的门口，远远的陈惜媛就看到了一个中年发福，还带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在训斥一个白白净净，五官精致的男生，慢慢她们走近，校长把那个正在凶神恶煞着训斥的人叫了过来
　　“李老师，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转校生，你多多照顾一下”
　　“好的，校长，了解”
　　陈母也介绍了一下陈惜媛的情况，在他们谈话之际，陈惜媛把目光看向了刚刚被训斥的那个人身上，他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脸上白白净净几乎没有什么瑕疵可言，五官立体精致，衣品也是干净舒适的，让人看起来有点心情舒畅的感觉，她看了一会，才发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突然相顾无言，让陈惜媛移开了目光
　　不一会他们交谈好了，陈母把陈惜媛交给李老师也准备离开了
　　陈惜媛被李老板带进教室，陈惜媛刚进去就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打量着新的一切，同样讲台下的同学也在打量着新同学，李老师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个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以后要好好相处，好了，陈惜媛你自己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陈惜媛有点无措的看着李老师，轻轻的扯着衣角，想要来缓解紧张，身上的淡黄色衬衫外套已经被扯出褶皱，可陈惜媛还是窘迫的迟迟没有发出声音，她回应般注视着台下的凝视，久久才哑声发出到
　　“大家好，我叫陈惜媛，珍惜的惜，女字旁的媛，我喜欢看书，希望以后的生活可以多多关照”
　　“噢，那陈惜媛同学先坐到那个第三排的空座位吧”
　　陈惜媛看向那个位置，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空位置，无意间她想到了门外看到的人，她看向窗外看到他的背影，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周言，进来上课”
　　门口的男生听到也进入教室，直径走回陈惜媛旁边的位置坐下，高雅疏离，没有看旁边一眼，李国栋也叫同学们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陈惜媛懵懵懂懂的发呆放空度过了45分钟，周言也是一样的，下课后
　　“新同桌，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惜媛呆了一下，疑惑自己上课前刚做完自我介绍，但她忘记了某人刚刚在门外，便抬头回答到
　　“陈惜媛，珍惜的惜，女字旁的媛”
　　“为什么是珍惜的惜啊”
　　周言小声低估道，但还是被陈惜媛明显听到
　　“因为我奶奶说是珍惜团圆的意思”
　　随后陈惜媛离开了位置，去了最近的厕所，只留下周言一个人在位置上呆滞，直到上课，陈惜媛发现周言上课一直在无意的看向自己，她在底下小声问到
　　“你看着我，是有事吗？”
　　“没有啊！就觉得你还挺漂亮的，所以多看你两眼。”
　　陈惜媛因为不喜欢出门所以皮肤被养的挺白的，脸部也很柔和，五官攻击性不强但却很耐看，不是一个标准的大美女却也算好看的，陈惜媛无奈笑笑，转过头继续上课，没有搭理他的这句话，也只当他是客套一下
　　“周言！”
　　突然讲台上的一句惊吼，打断了周言炙热的目光。
　　11班的数学老师虽然看上去是一个柔弱的女生但是却出了名的火爆，人称小辣椒。
　　“怎么上课不看黑板，你是能自学成才还是怎么滴啊，一直看着同桌，你同桌脸上有答案啊，给我站起来！”
　　周言也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与“小辣椒”对视
　　“你上来做一下这题，做出来我就不计较你上课走神了”
　　周言还是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走上讲台直接拿着粉笔就开始了他的解题操作，帅气写完还和“小辣椒”来了一个会心一笑，不知道的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学霸呢，他自信的回到位置，等待着接下来的“掌声”，“小辣椒”上前看了两眼，就直接嫌弃到
　　“周言，你自己看看你做的是什么，我这是几何图形不是函数，叫你求两点之间的距离你求了一个什么啊，算了，我看你还是睡觉吧”
　　台下哄然大笑就连陈惜媛也忘记自己的烦心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当然陈惜媛也不知道他的实力，看他那么无所事事还以为他拿捏呢，没想到她的新同桌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显眼包，对他也立刻有了与第一眼不一样的感觉，不是疏离和陌生反而是一种熟悉和温和
　　经过周言这翻操作心情也变得没有那么压抑，正常的上完上午的课
　　“哈喽啊，新同学，我叫赵晴，是11班的班长，要一起去吃午饭吗，我们学校的食堂还挺好吃的”
　　陈惜媛面对的突然的热情，有点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她，但是她不懂得要怎么样拒绝一个人，一直不懂，特别是如今一个热情邀约的人，即使她不自在她也还是会同意，一直同意
　　“好”
　　陈惜媛弱弱回应
　　“OK，那我们走吧，晚会该没有好吃的菜了”
　　赵晴直接挽着陈惜媛的手就火急火燎的出去了，路上和陈惜媛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什么学校，老师和班上的同学她都快介绍完了，陈惜媛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能够那么热情啊，明明才刚刚交换完名字而已，却像亲密无间的朋友，她很羡慕
　　晚上十点已经下完晚自习，学生也全部都陆陆续续的离开，陈惜媛刚出到校门口才发现一个问题，她不知道回家的路早上和妈妈来的时候也是走小路，自己压根没注意这个问题，她只能祈祷妈妈今天会突然早点回家然后发现自己还没回家
　　直到她等了一会就知道妈妈好像又忘记了，好像今天也没时间关注自己呢，她依靠着依稀的记忆慢慢的向一边走去
　　“陈惜媛！”
　　一声呼唤把陈惜媛低落的情绪拉回现实，她抬头便投入少年清澈的目光，少年眉眼干净，五官精致，夜晚的微风吹动着少年的衣摆，让青春这个词更有了具象化
　　“你怎么放学那么久了还在这里啊？”
　　周言声音温柔，让陈惜媛有了不一样的动容，但她也知道认识的开始每个人都是好的，后面会和认识的不一样的
　　“呃，我家长好像忘记来接我回家了……”
　　“啊，这怎么会忘记啊，那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陈惜媛摇摇头一脸茫然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虽然不知道顺不顺路，但是走到大街上你应该也差不多也知道你家在那边了”
　　“好”
　　他们两个并肩走在路上，晚上路灯昏暗的倒影打在她们的身上，周围好像这一刻都变成模糊，只有他们两个被无限放大
　　他们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街上，到了一个地方分开后，陈惜媛也依靠着模糊的记忆成功到家，家里也向往常一样安静空荡，家里只有陈惜媛和她妈妈住，她妈妈常年工作忙，基本上没有时间管她，她也早就习惯
　　她回到房间，拿出笔记本开始了今天的日记，她有每天记日记的习惯，她不喜欢把自己的烦心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奶奶，所以她慢慢的开始记日记，把每天发生的事情和不开心的事全部都记在日记里面，她认为只要把伤心的事写在日记里面，不记的心里，她就可以忘记这些事情，所以她每天都坚持写日记不是为了不想忘记什么事情而是想渐渐的淡忘所有的不开心，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她发现了日记是一个很好缓解自己的情绪的方法，于是她从之前的不定期到现在的每天都写，到现在她已经写完了三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她一直以来的烦恼和痛苦
　　九月五号，天气晴
　　“今天来到了新学校，环境很好，但是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期待在新学校的生活，我该忘记之前的事情然后面对新的一切吗，妈妈今天又好忙啊，十点多了还没有下班回家，我不想她那么辛苦，可是我才14岁，我帮不了她，我好心疼她，但是我又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今天上学好累，但是希望我有给同学们留下好印象，哎，离开家已经有两个月了，我想打电话告诉奶奶我很想她，想回家”
　　陈惜媛从小是被奶奶带大的，在她的生活里，妈妈是一个很陌生的人，小时候奶奶总是和她说妈妈在外面工作等回来会给她带新衣服的，所以她一有时间有会去村口看望有没有从外面回来的车，去看她的妈妈有没有回来，去看有没有奶奶口中说新衣服和没有见过的好吃的，可是她的妈妈没有回来过一次，只是每个月固定把她的学费打到奶奶的卡里，直到她五年级的时候妈妈终于回来了，她见到了她期待了很久的人但是没想到那次也成了她想逃避的噩梦，钟桂红回来和陈立强提了离婚，陈惜媛听奶奶说过爸爸妈妈的感情不好，妈妈也很后悔当初自己嫁给了他，钟桂红也终于结束了她十年的噩梦婚姻，后来妈妈说以后会来接她走，爸爸也十年如一日的在家抽烟喝酒睡觉，整天对她和奶奶发泄情绪，于是她特别讨厌她的爸爸，她觉得就是因为他妈妈才离开，妈妈才会不喜欢自己的，如果不是他，奶奶也不需要每天去很远的地方买菜，维持家里的生计，每天只有十几块钱的收入，一个才五十多岁的老人却背影萧瘦，佝偻着腰背
　　再后来她去镇上上初中，她没有期待过妈妈可以再次回来看看自己，她还没有和妈妈说她一直在好好学习，没有惹事生非，她想和妈妈说她拿了好多奖状，她想把奖状拿给妈妈看，想让妈妈可以喜欢一下她，也想和妈妈诉讼自己遭遇过的一切，但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于是她把这些事情全部都记在了日记本上，记了好久
　　突然在两个月前初一的暑假，钟桂红再次回来，她回来和陈惜媛的奶奶交谈了好久，她一直哭一直哭，黄爱福也哭，她以为是妈妈太想念奶奶了，直到晚上钟桂红带陈惜媛离开，她和她说要带她出去外面的地方玩一段时间，于是她匆忙的离开了家里，什么都没有拿，也还没有来得及和奶奶告别，离开了故乡
　　直到现在陈惜媛好像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江平，在江平适应了两个月，她发现了一些事情，比如妈妈总会有加不完的班，自己也没吃到过奶奶说的好吃的，妈妈也总是和她说一定要听话，不然就不要她了，以至于她真的特别听话，她把家里的家务活全部都干完了，她期待她的妈妈看到以后可以夸夸她，但是她没有等待到她以为的夸奖，一次次的忽视，让陈惜媛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优秀，是不是她还不够优秀所以她的妈妈看不到她。
　　九月五号的日记落笔，陈惜媛从日记中回神，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漆黑的夜晚天空也一望无际，看不到一丝光亮，像她的生活一样不清楚什么时候才会走到尽头，只能茫然的看着酷似噩梦一样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陈惜媛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可今天在教室外那匆忙的那一眼的画面不停在脑海中翻涌 ，她不理解明明只是一眼，可一天下来她只对那一眼记忆深刻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奇怪起来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甚至不知道今天在樟树下暖阳透过缝隙打在少年脸上的这一幕在她往后的日子中记了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