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舟远上【娱乐圈】》金陵往西

80、他也该为方远舟做些什么

　　和秦思打完电话，方远舟看日头已近中午，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他想起医生昨天交代他的话，说孟空转普通病房后可以吃东西，但还是要以流食为主。

　　他怕外面卖的不干净，就跑去医院食堂买。

　　当他在医院里转了一大圈，终于在食堂买好米粥，回到病房时，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怕孟空饿肚子，他赶紧加快了步伐，正推门而进，忽然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孟小子，我是好心好意来劝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听声音像是一个中老年男人。

　　孟空冷淡的嗓音传来：“上午刘芳芳刚回绝了顾新，你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反问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显然那中老年男人听出来了，怒气冲冲道：“你爸病重，你又是个病秧子，要不是我在公司扛着，围梦早就完蛋了。现在我劝你认清形势，不要固执己见。若是把股份卖给我，我还能留你们娘仨一口饭吃，若是耗到明年对赌失败，你就等着破产吧！”

　　站在门外的方远舟只听了这一小会儿，结合秦思在电话里讲给他听的内幕，一下子便猜出来里面这位吱哇乱叫的老东西是哪位了。

　　“咔嚓——”他用力打开病房门，沉着脸冲了进去。

　　“裴建华是吧？”他走到那个中老年男人面前，一字一顿说，“就你这副小人嘴脸，孟空对你还算客气了，若是换我，谁要是诅咒我家破产，我立马就会让他滚蛋！”

　　“你——”裴建华本想趁孟空病弱，大发神威，却被这突然闯进来跟护犊子一样的年轻人给呛住了。

　　就那么一秒，他便认了出来，这人是圈子里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作家，他的作品拍一部爆一部，堪比财神爷，哪家影视公司不捧着？

　　裴建华也是混这个圈子的，一时之间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位财神爷，想骂又怕得罪人家，想不骂心里又堵得慌。

　　方远舟见他发愣，冷笑道：“怎么？老年痴呆了，听不明白人话吗？我叫你有多远滚多远，还不快滚——”

　　裴建华这么大年纪，还没被哪个小辈这么骂过，瞬间气结。

　　可他又不想和财神爷对着干，于是掉转枪头。

　　“好，好，孟小子，算你有本事，傍上了财神爷。你别得意，就围梦那个窟窿，财神爷来了也没招。我就看你怎么后悔吧！哼——”

　　然后扬长而去。

　　“呸……”方远舟一想到这个老男人趁孟空生病落井下石就气不过，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方远舟这人斯文了半辈子，遇事对人从来都是摆事实、讲道理，但现在有人敢欺负孟空，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要不是看在裴建华是个老年人，他不光要骂，还想上手打呢！

　　见方远舟气得红鼓鼓的脸，孟空觉得又好笑又动容。

　　自己已经拒绝他了，但他还是为自己出头，这样好的人恐怕他穷其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一个了。

　　是他没福气。

　　“别生气了。”孟空脸上露出一点笑模样，有意岔开话题，“手上拎的是吃的吗？我还真有点饿了。”

　　“哦，是。”方远舟忙把床上的小餐桌放下来，给孟空把米粥摆好，“医生说头两天只能吃流食，你暂且将就将就。”

　　“没事，我习惯了。”孟空随口一说，并未多想。

　　可听在方远舟耳里，却十分心酸，想来这么多年来为了保护肠道，他在饮食上应该做了很多牺牲。

　　怪不得和以前健壮的样子比，清瘦了不少。

　　可就算身体不太好，但他还是拼命地想保住围梦，方远舟觉得自己说什么也要帮孟空一把。

　　等孟空一小口一小口喝完没滋味的米粥，方远舟也沉吟了许久。

　　“孟空，《远游》这个项目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他终于开口道，“裴建华虽然人品不行，但他恭维我的那句财神爷却是大实话。我不是自负，这部小说是我的处女作，刚写出来的时候我请秦思帮我看过，很多地方都做了润色和修改，最后得到了他的肯定，所以故事是很扎实的。还有制作班底，就更不用说了，你还信不过孙导吗？”

　　“撇开这些，当初你不肯涉足，只是为了远离我，不想和我过从甚密，让我燃起不必要的希望。但现在，这个因素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不谈感情，只谈项目，不行吗？”

　　见孟空沉默不语，方远舟心一横。

　　“你不是想让我放弃吗？只要你接这个项目，我就彻底死心，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这话一出，孟空果然有了反应。

　　只见他抬头看着自己，犹豫了半天才说：“你就这么想我接这个项目？”

　　方远舟知道这话一说，自己便没有了任何退路。

　　既然孟空心意已决，自己再死缠烂打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用这个逼他一下，帮他一把，也算是偿还自己当年对他造成的伤害。

　　“对。”方远舟毅然决然地点头道，“很想。”

　　孟空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口气道：“小说在哪里能看？”

　　方远舟喜忧参半，忙道：“小说还没发表，我家电脑里有，等我回去打印一下，给你带过来。”

　　“好。”孟空答应了一声，又看到方远舟眼下的乌青，知道他这两天在医院一定很累，忍不住赶人，“你现在就回去，明天把小说带过来吧！”

　　“那怎么行，你才刚出加护病房半天，我不能走。”方远舟一口回绝。

　　“我可以让田飞过来。”

　　“不行，还是我来吧！”方远舟想起田飞曾经的假身份，心里忍不住冒酸酸的小泡泡。

　　这伺候病人，就是要伺候病人的吃喝拉撒睡，什么上厕所啊，擦身子啊，那可都是要亲密接触的，他怎么可以让旁人经手？田飞这个假现任更是不行。

　　不过，这些小心思方远舟可不敢显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和孟空杠。

　　杠了三天，终于在孟空威胁说“再不给我看小说，我就不看了”之后，方远舟妥协了。

　　不过，孟空此时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完全可以自理了。

　　方远舟这才放心让田飞接手，自己回家休息。

　　好巧不巧，他刚走没多久，医生就同意孟空出院了。

　　所以，第二天他只好把稿子送到了孟家大宅，只是既然孟空出院了，他也没有理由继续赖在他身边跟前跟后，送完稿子便走了。

　　而且，这段时间在医院陪护，他自己也耽误了不少工作。

　　现在孟空松口要接项目，那么他也要开始加快进度了。

　　手上的新书不能断更，同时还要准备《远游》的剧本，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目送方远舟离开，孟空一关上门，便忍不住翻开了这部《远游》。

　　其实，上次孙导跟他说这部小说的时候，他便悄默默地起了好奇心。

　　消失的这些年，他人虽然不在国内，但却一直默默关注着方远舟在千秋上发表的所有作品。可印象中，却没有一部叫这个名字的小说。

　　为此他再次翻遍了方远舟在千秋上的所有作品，无果后又去翻查各大购物网站，企图寻找是实体书的踪迹。

　　可是，无论他是搜索方远舟这个名字，还是书名《远游》，抑或是方远舟处女作这样的关键词，都找不到这本书。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小说并没有公开发表。

　　只是，既然是处女作，又受到过秦思的肯定，方远舟为何迟迟不发表这部小说呢？

　　当他翻开小说，看完开篇后，所有疑惑便迎刃而解。

　　这是一部参考了他们恋爱经历的半纪实小说，每一字、每一句都藏着方远舟对他所有的爱恋。

　　按照时间推算，方远舟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还在上大学。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分手，而且他在国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远舟写这部小说的时候，他是怀着怎样绝望又留念的心情来写的呀？孟空不敢深想，因为只要想那么一丝丝，他就已经痛彻心扉。

　　这是一部怀念之作，孟空这才明白，当怀念之人杳无音讯、生死不知，这部小说便成了方远舟心底最珍贵的纪念。

　　他不愿示人，只想私藏。

　　现在，自己再次出现，却依然无法同他相伴一生，他应该很遗憾吧！

　　除了帮自己解决公司危机的原因外，这或许也是他坚持自己出演这部小说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是想稍稍弥补一下这个遗憾罢了。

　　那么自己又何必如此固执？

　　这一路走来，方远舟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也该为方远舟做些什么。

　　那天晚上，孟空思量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给方远舟打了一个电话。

　　“小说我看过了。”他开门见山道。

　　电话这头的方远舟瞬间屏住了呼吸。

　　而后，磁性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我接，我不光投资，我还要出演。”

　　“真的吗？”方远舟不敢相信，他原本以为只要孟空肯投资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想到他居然还答应出演故事里的角色，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可惊喜过后，他又有些担心，虽然是现代戏，不用像拍古装戏那样掉威亚，但孟空身体刚手术完，还需要将养，能受得住拍摄吗？

　　“那你的身体？”方远舟刚问了一个开头，就被孟空打断了。

　　“别担心，这次只是一个小手术，恢复起来很快。”他安慰了一下，还开了个小玩笑，“托财神爷的福，那我就等着进组了！”

　　可方远舟没有笑，因为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进了加护病房的手术还是小手术，那么当年他做的那个手术岂不是——

　　一思及此，方远舟觉得，除了编剧这个活儿以外，他还得要再做一件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