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舟远上【娱乐圈】》金陵往西

5、难缠

　　赵小宁把人送到酒店，就走了。

　　方远舟的工作还没结束。

　　他陪孟少爷用了饭，开始了自己的另一份工作。

　　他从随身书包里拿出两张试卷。

　　一张物理，一张化学。

　　“这两张卷子你先做做看，有什么不懂的一会儿我给你讲。”

　　孟空还在为之前油佳的事对方远舟恨铁不成钢中，但作为剧组一员，他又没办法跟方远舟直说油佳的目的。

　　这个圈子很乱，他知道就好。要是让这个圈外老实人知道，还不得吓死。说不定吓得再也不来了。那他找谁当助理去。

　　想到小气鬼专门给自己买了帽子，孟空更加不想放人。

　　孟空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方远舟当这个助理，但就是想要。

　　他往床上一躺，大爷似的。

　　“累！”

　　方远舟见惯了学渣的尿性，干什么不累，就学习喊累。

　　“那你今天就做一张。”

　　孟空怕方远舟晚上真跑去那个酒吧，本想拖拖时间，折腾他一下，让他没力气去的，没想到人家直接给他作业量减半。

　　他当即否道：“那不行，我可是三好学生，怎么能主动放弃做卷子呢？”

　　行吧，少爷说什么是什么。方远舟不想跟他耍嘴皮子。

　　“那你起来写啊！”

　　孟空从床上打了个滚，慢吞吞坐到了椅子上。

　　他转了转笔，眼珠子这么提溜一转，装模作样道：“哎呀，孙导让我看剧本，写人物小传呢！”

　　想到孙导在剧本围读会上的叮嘱，方远舟无奈：“给你一个小时。”

　　孟空奸计得逞，满心畅快地去看剧本了。

　　凌晨一点，方远舟从酒店出来。

　　他看了看月亮，心里惦记爷爷，顾不上叹气，埋头往家走。

　　本来以为工作不算累，哪里想到孟少爷这么难缠。

　　看剧本看了一个小时，写卷子写了两个小时，讲题讲了三个小时，期间不停地要这要那，简直比小鬼还难缠。

　　方远舟仔细回忆了一遍一天的行程，自觉应该没惹到他。

　　不过，方远舟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反应迟钝，不够机灵，说不定哪里惹了自己没发现。

　　但他又不能明问，那样显得自己很愚蠢，只好暗下决心，后面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早上6点，方远舟准时出门。

　　他5点起床，只睡了4个小时不到，比上学还累。

　　昨天晚上，赵小宁把300块日结转账给他了，今天起来他就去给爷爷买他最喜欢的油条烧饼。

　　累就累吧！能让爷爷实现早餐自由，他累点也高兴。

　　他还给孟空也买了早饭，是昨天孟空喜欢的瑶碧居的包子。

　　一辆公交车从清晨的薄雾中驶来。

　　方远舟提着早餐，背着书包，上了公交车。

　　他先给赵小宁发信息，说自己直接去酒店了，这样快一些。

　　赵小宁回他一个OK。

　　十来分钟后，公交车到站。

　　方远舟下车，走了15分钟，到了酒店。

　　他拿着房卡，熟练地刷开了302的房门。

　　聪明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是很强的，昨天跟了一天，方远舟已经逐渐熟悉助理的活了。

　　幸好这回孟空没出什么幺蛾子。

　　方远舟叫他，他磨蹭了一会儿，就起了。

　　刷牙、洗脸、吃早饭，一点没耽误。

　　起得早，就有时间慢慢吃。围读会8点半开始，此刻才7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呢。

　　“叫赵哥上来坐会儿吧！”孟空边吃包子边玩手机，嘴还不闲着。

　　方远舟懵：“赵哥还没来。”

　　“那这包子……”孟空抬起头，有些惊讶，“你买的？”

　　方远舟嗯了一声，有些担心：“不合口味？昨天听你说喜欢这家，我才买的。”

　　“哦，没事。”孟空若无其事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正主吃饭，方远舟又开始忙着收拾。

　　孟空听见铺床的动静，再次抬头：“别动。”

　　方远舟手一抖，僵在那儿。

　　他正抖开被子。

　　难道被子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孟空懒懒地笑了一下：“酒店会收拾的，不用叠。”

　　不能叠被子，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事可做，就这么干站着也很奇怪。

　　方远舟看了眼时间，然后说：“那我出去等你。”

　　孟空姿势不变，表情也没变，大方道：“可以。”

　　随着门被关上，方远舟消失，孟空镇定自若的神色瞬间褪去。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掠过凌乱的被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随后拆开手机壳，把东西放了进去又装上。

　　八点半，剧本围读会准时开始。

　　孟空没有迟到，反而提前了十分钟到。

　　孙导笑着拍拍他，表示很欣慰。

　　彼此寒暄了一下，陆续就坐，围读开始。

　　方远舟又想坐回老位子。

　　手机一响。

　　不可知：坐那么远干吗？

　　方远舟叹口气，刚想打字表示自己不重要。

　　那边又发来一条。

　　不可知：坐我旁边，省得我叫人还要打字。

　　方远舟看了看，把打的字又删掉，抱着书包弓着腰，摸到了孟空身旁的空位上。

　　油佳坐在他斜对面正在念剧本，看到他，冲他笑笑。

　　方远舟也礼貌回笑。

　　还没笑完，旁边伸来一只手敲敲桌子。

　　方远舟顺手看去，发现孟空正皱眉看着自己，似乎不满。

　　果然，他倾身过来，小声说：“你是我的助理，不要看别人，看我。”

　　方远舟咬咬唇，忍下来，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用口型说：“遵命。”

　　他心里实在有点生气，做个助理这么憋屈，连笑的自由都没有了。

　　这时，一个人影匆匆进来。

　　孙导抬手示意油佳暂停，笑着站起来，朝来人伸出了手。

　　“秦老师，欢迎欢迎。”

　　方远舟闻声一看，露出惊讶又欣喜的表情——居然是自己的偶像秦思。他原本的不快即刻烟消云散。

　　方远舟曾经在秦思的一本小说扉页上看到过本人的照片，此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秦思和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孙导替大伙儿表示不介意，然后把人让坐下，说了进度。

　　“我们现在读到前三分之一，今天小孟饰演的世子要正式出场了。他年纪小，对人物的把握还请秦老师多教教。”

　　孟空知道孙导在给自己引荐，笑道：“秦老师，麻烦了。”

　　秦思风度翩翩颔首：“应该的。”

　　众人重新开始围读。

　　孟空念完和费叙在都城第一次相遇的重头戏后，又闲了下来。

　　然后，秦思开始讲解他写这段情节的初衷。

　　孟空一边听一边记录，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脑袋冷飕飕的，便想起了昨天方远舟买的帽子。

　　他转头找方远舟拿帽子，却蓦然发现这人盯着侃侃而谈的秦思出神。

　　要是喜悦有实体，此刻这喜悦便是方远舟眼里不停冒出来的星星。

　　孟空忽然感觉一阵不爽，自己的助理怎么总是对着别人笑，对自己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木头样。

　　“帽子。”

　　方远舟听得正入迷，怎么会有人思路这么清晰，表述那么有趣，能写出畅销书的作家文笔就是不一般，口才也是很出众。

　　他在心里，把偶像夸了个遍，连带着把孟空也感恩了一遍。

　　要不是孟空要招辅导功课的助理，他也没机会见偶像。

　　“帽子。”孟空喊一遍没喊动，声音稍大又喊了一遍，这才把方远舟喊回了神。

　　“你说什么？”

　　“帽子。”孟空忍着不满，又说了第三遍，这回每个音都带着重量。

　　方远舟这才反应过来，忙从书包里拿出渔夫帽递给孟空。

　　早上出酒店的时候，孟空大摇大摆包都不带一个，他只能把孟空可能要随身带的东西都放到自己的大书包里。

　　见偶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一天的围读会就结束了。

　　剧组里有秦思的书粉，早就拿着秦思的新作，排队等签名。

　　秦思也不推拒，来一个签一个。

　　方远舟看了看，也想过去签一个。

　　但是他不知道今天来的编剧老师是秦思，家里那本新作没带在身边，直接过去要签名很奇怪，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去。

　　孟空和孙导交流了一下表演细节，要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助理正傻呵呵地站在某处看人家签名。

　　他踱过去，鬼使神差伸出手，弹了方远舟一个脑瓜崩。

　　“呜——”方远舟无辜被弹，抱着脑袋瞪他，“干什么？”

　　孟空像个欺负人的霸王，酷得张扬：“喜欢呀，我给你要一个？”

　　方远舟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人从昨天就开始吹毛求疵，现在莫名其妙做好事，非奸即盗。

　　“不用，谢谢。”

　　他转身要走，手臂突然被孟空抓住了。

　　“别口是心非，我去给你要。”

　　孟空冷淡的眼睛里莫名含着一丝阴郁，让方远舟想起他中暑时的那双眼睛，萎靡中透着一股恹恹之色。

　　方远舟毫无来由地丧失了要签名的兴趣。

　　“真不要，你别去。”

　　孟空松了手，眼睛里起了一丝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远舟觉得这笑意的温度似乎比方才那眼神高了一些些，不再透着冷。

　　其实，能见到秦思已经是意外之喜，要不要签名也没有那么重要。

　　方远舟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知足才能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