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月［穿书］》夹心肉

29、纸人

　　深夜，平日熙攘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整个石榴村陷入沉寂里，除却夜风的呼啸声，只剩“猴子”们的嬉笑，两只猴子在树上一来一回地荡来荡去，手上好似还抛着个什么圆圆的东西玩。

　　李家娘子门口的那只猴子仍在嘀嘀咕咕的，在木门上留下一条条扭曲的划痕，到后面，它甚至边哼边拿头去撞门。

　　“小宝，小宝啊。”

　　砰砰，又是极重的几下，门都凹陷了一块，它像是没有痛觉似的，额头那已经塌了一片，脑浆顺着血液流下，中间还混杂着些说不清的块状黏糊物。

　　“爹爹好疼啊，快来帮爹爹。”

　　砰砰。

　　“爹爹一直在看着你呢，不乖的小孩……”

　　树上的猴子嗅到同类的血腥味登时眼冒精光。

　　“嘻嘻嘻嘻嘻嘻……”

　　圆圆的东西被它高高抛上空，它和另一只猴子随着晃动晃到了李家木门边，那被抛上空的东西孤零零滚落在地。

　　夹着几缕毛发，空荡荡的眼眶，碎掉的眼皮和睫毛还黏在脸上，竟是一个人头，一张脸被三条又深又长的血痕贯穿，要是李家娘子见了定能发现这不就是她出门后便一直未归的丈夫吗？

　　两只猴子细长的指甲陷入皮肉里，划出一道道血痕，它们好似浑身发痒，只能用那长长的指甲不住挠动，用痛止痒。

　　见到同伴塌陷了一半的脑袋，和里面不停流出的液体，还有它那全黑的眸子，眼皮都磕没了，一颗光秃秃的眼珠子留在外面。

　　“吃，吃，吃……”

　　两只猴子不自觉伸出猩红的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什么也不关注了，眼珠中间的黑点震出了晃影，在竖状和原点两种状态下不断变化。

　　“吃啊……”

　　头发在身后悄无声息地长着，从脚底下慢慢绕过去，绕到不断撞门的猴子背后，“簌”地一下，两簇头发同时缠住了那只猴子的脖子。

　　“嘻嘻，珠子，珠子……”

　　尖锐的指甲深深插入眼眶里，猴子咧开嘴大笑着，用指甲悠闲地在眼眶里搅来搅去，扑哧扑哧，黑色的液体汩汩流出，湿滑的舌头快速地舔了去，在眼眶周围留下一圈口水后，狠狠伸进眼眶，一翘，将眼珠卷进了嘴里。

　　黑色的汁液在嘴里爆裂开来，眼珠被它们咬得嘎嘣响，听起来就像在嚼两块橡胶。

　　两只眼珠被两只猴子平分，身边，房顶，不知不觉地多了好几只猴子，正流着口水虎视眈眈着。

　　将眼前的一幕幕尽收眼底，郑灵姝的喉咙已经没有口水可以吞了，干涩得不像话，她眨了几下眼，哑着嗓子机械开口：“哈哈，这，这……”

　　青珍珍将自己的水壶拿了出来一边递给她，一边分析道：“背后定有人作祟，实力应该与你我不差。”

　　郑灵姝听了这话便急忙摇头，先不说那人厉不厉害，自己怎么能和师姐相提并论呢，天呐，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连忙将水咽下去，清了清嗓子，羞赧道：“没有没有。”

　　“而且，这血尸应该会传染，但还不知道传染源，”青珍珍看着她认真分析，“还有那些人猴，看起来同这些血尸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二者看不出来什么联系。”

　　郑灵姝将底下的血尸和人猴分别看了看，发现几乎就是两个阵营，互不干扰，除非血尸挡了人猴的路，会被其一把扭断脖子，然后扔着脑袋玩。这血腥程度可不是自己看得恐怖片能比的，她连忙移开了眼。

　　“看下面那些血尸，有着官服的，还有着铠甲的，想必天家已经派人来过了。”说罢，青珍珍轻嗤一笑，“现在看起来，全军覆没。”

　　郑灵姝又看下去，果然见到血尸中还有戴头盔的，心中对师姐的敬佩崇拜之意更浓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自己一害怕一慌张就统统忽视了。

　　她眼眸弯弯，露出一口白牙，赞叹道：“师姐真厉害，然后呢。”

　　青珍珍虽不甚喜她这嘴上的功夫，却也不讨厌，移开目光看向徐世清，道：“然后就看大师兄了。”

　　郑灵姝听话看向大师兄，然大师兄有些迟钝，顿了一会儿才侧过身来，轻柔道：“先回去休息吧。”

　　郑灵姝诧异地扬起眉毛，什么鬼，出来一趟就是为了看一场活的血腥片吗？咱们得做点什么吧，比如，想办法把这些人猴和血尸引走，反正自己一身法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再说了，就算担心会暴露，那也可以先留下守着啊，万一后半夜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徐世清：“要不小妹就替我们在这守着？”

　　郑灵姝脱口而出：“不要。”

　　此话一出，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干什么啊！

　　自己刚刚想什么，转眼就让自己打脸了，这都是些什么事！

　　哎呀呀，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她发现自己就是爱操心，没这个实力也爱瞎琢磨，乖乖听人家大师兄的就好了呀，他做到那个位置也不是白做的不是吗。

　　唉！

　　郑灵姝捂着脸转过身去，闷声道：“我太弱了，留在这里应该不太行……”感觉脸红得要滴血了，但她还是坦白道。

　　徐世清好像并不在意，吩咐道：“那就先回吧。”

　　四人离血尸越来越远，飞到高空看着那些小点，郑灵姝道：“好像是从石榴林那里出来的。”

　　青珍珍略点头，答：“不错。”

　　郑灵姝心里喜滋滋的，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瞥到那个身影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她收起笑容，轻嘶了一声，摆头看向这一路一声不吭的青齐，平日里巴不得她一句，他要怼三句的人儿，这会儿安静得不像话。

　　她扣着下巴盯着他看，见她盯着，青齐只是和她对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郑灵姝：？

　　难道不应该瞪我一眼，然后甩一句“看什么看”吗？

　　呵呵，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暂时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只是她光注意着青齐了，没发现脚下的异常。

　　没了眼睛的半块脑袋和符纸一同掉落，符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一只人猴将脑袋踢到符纸上笑嘻嘻地踩来踩去，霎时间血浆四溢，同符纸接触的部位发出滋滋煎焦声，一股糊味飘散开来。

　　几只人猴听开心了，围在一旁兴奋地转来转去，发现符纸变成一堆黑灰后，吹着口哨一脚踢飞了那坨藕断丝连的血肉。

　　那只人猴直起身子，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拍了拍，扬着脑袋，仿佛真是赚了大钱归家的丈夫，喜气洋洋地推门。

　　哪知堪堪伸出手，还没摸到门，就瞬间被弹飞了去，那只手还留在原地，长长的指甲还没反应过来，在地上扣动着，肩膀处不断有血液泵涌而出，旁边几只猴子闻味而出，几下就将这只人猴分食干净。

　　它们将嘴上的鲜血抹得满脸都是，露着一口血牙，重复着这只人猴的动作，直起身子装得人模人样地去拍门，然而不出意外地一一被弹飞，有些人猴半个身子都粉碎了。

　　就见李家大门上不知何时附上一层符咒，纹路若隐若现，周围还隐隐泛着金光，如水纹般波动。

　　不一会儿，那几只人猴就成了齑粉，血色粉末洋洋洒洒在空中，血尸们纷纷抬头茫然看着。

　　粉末中突现几点金光，悠悠荡着，朦胧变幻，越聚越大，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小小的薄薄一片，头发挽成两个小揪揪，红红的脸蛋犹如两个苹果，一身粉裙双手叉着腰，正咧着嘴笑呵呵地在尸群中跳来跳去，很快就吸引到了血尸，它们扭着腰歪着脑袋，踉跄着朝小纸人伸出手，下巴口水血液横流，最终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声。

　　“咕噜咕噜~”

　　“追不到我吧嘻嘻嘻……”

　　“啦啦啦。”

　　小纸人一个侧空翻，躲过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又是一个转身，躲过从天而降的脏兮兮的脚趾，蹦蹦跳跳地朝来时的那一片石榴林去，细声细气的叫唤声传来——

　　“进去吧，快点的~”

　　“你，你，快点快点！”

　　“快点的吧~”

　　“不要挤，不要摔倒了！”

　　小纸人一双手划来划去，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让一个个血尸乖乖晃了进去。纸片弯成不同程度的弧度，轻飘飘地翻了几个滚，然后稳稳立在石榴林前。

　　一手叉腰，一手高高举起变出一把小木剑剑扛在肩上，气势非凡地岔开双腿守在前方，纸片边缘散发出淡淡金光一缕缕向四周流去。

　　纸人扭头看着轰闹的血尸，正声道：“一个也不许出去！”

　　“有我在！”

　　“可以放心了！”

　　一张小脸五官极简单，简简单单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但表情可谓是极丰富。

　　此时皱着眉严阵以待的模样，真是好笑极了。

　　那姿势神态和某个人俨然一样。

　　远在客栈的郑灵姝打了个喷嚏，使劲揉了揉鼻子。

　　要是她见到这些，又要问为何大师兄不怕暴露能用术法，又要求着学这如何变纸人，更要问这纸人为何和自己如此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