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Lesley菲比

7、第7章

　　嘉乐在机场给江致一托运行李，他是一句话也不敢和江致一说，江致一满脸的幽怨，写满了委屈，仿佛破坏这段关系的人是嘉乐一样。
　　他就是千古罪人。
　　江致一一夜未眠，但走时沈初还是睡着的，他让嘉乐把房间又续了几天，他一直盯着手机看，但人倒是懂事的，怕把她吵醒，只有起飞前给她发了条微信。
　　沈初这一觉睡的很沉，江致一把空调和加湿器都帮她打开，屋里温暖极了，每一缕光线都带着柔和的温度，轻轻地抚摸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沈初起床时看着窗外，那一扇窗将刺骨的冷风和飘飞的雪花隔绝在外，那间小屋就像是童话里的庇护所，让她觉得心里都暖极了。
　　如同江致一，他总是暖暖的，有时候也是烫的，沈初在夜里会格外贪恋他的体温，可是只有白日，沈初知道，他们终究不是一种人。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昨晚他们没做，只是拥抱，时不时接吻，闭着眼睛听江致一在她耳边呢喃，其实沈初是喜欢他的声音的，尤其是带着京腔的时候，他身上就沾染了些匪气。
　　他这人虽然一副少年气，但不说话正经起来的时候只觉得他成熟稳重，像人夫，能给她洗手做羹汤。
　　但他带着那股劲儿的时候，沈初觉得，他更像偏执的少年杀人犯。
　　搞不好，在两人第一次在巷口见面的时候，就杀了她。
　　两人倚在床上说着话。
　　“你说我们有一样的基因，我会不会也生病呀。”
　　“不会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不想长命百岁，如果生病的是我不是他就好了。”
　　如果现在生病的不是弟弟，而是她，她干脆什么配型都不找，等死算了，反正从未有人期待过自己的出生，反正这世界上从未有人爱过自己。
　　沈初用力的往他怀里钻，无尽的索取他的触摸和体温，江致一这才想起她生日那晚的贪婪和疯狂是为什么，江致一只是吻了吻她，却没再多做动作，并非不是不想满足她，并非是自己不渴望。
　　只是他觉得，她的快乐不该仅从这一处来，江致一知道小姑娘到底是害怕的，她只有在这样的深夜里才会彻底暴露自己的脆弱，他摸了摸头和背，轻声细语地哄着，一片黑暗之中，沈初耳边萦绕的都是他的声音。
　　这一夜两人虽然什么都没做，可都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
　　醒了好一会，沈初才拿起手机，看他来的消息：“小初儿，我起飞了/小初儿，我落地了。”
　　他叫她初儿，昨夜里，他问她的小名，其实她没有小名，只是爷爷奶奶会一直叫她小初儿。
　　她叫他一一，他叫她小初儿，也算礼尚往来。

　　江致一录制前一天晚上所有嘉宾和节目组一起吃饭，节目组为了破冰也提前设置了不少小游戏，气氛还不错，江致一算是名气最大的主咖，可他始终都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着手机，一只手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放在他的碟子上。
　　“看你一直都没吃东西，这个挺好吃的，你尝尝。”
　　江致一抬起头，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丁南南，是最近网红转的短剧演员，他其实对她是没什么印象的，视线也不在她脸上做过多的停留，微微颔首致以谢意。
　　拒绝的意思摆在明面上，丁南南却仍然没放弃，“他们为什么都叫你江总啊？你自己开的公司吗？”
　　“没有，给人打工。”江致一还保持礼貌谦逊的态度，可身体却已经在转向另一侧，忍不住给手机里的人儿发消息。
　　“小初儿在干什么呢？怎么不理我？”
　　江致一不时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碟子里的豆腐动都没动一下，江致一始终都盯着微信，沈初的微信备注都被他改成了小初儿。
　　丁南南再次主动看向江致一“我们要一起录制好几期呢，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手机都拿了出来，怎么也觉得江致一不至于拒绝他，江致一却腾得起身，说了声抱歉就出了门。
　　江致一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只穿一件白衬衫，出了门才发现，晚上的冬日有多冷，他倒也没顾得上，直接拿出手机，打了视频电话过去，每响一声他便来回走动，满脸焦急。
　　终于对面的人儿接了起来，露出了沈初的脸。
　　“嘛呢？”江致一还是扬起嘴角，开了口，周围满是白雾，跟沈初说话的时候，京腔总是不自觉的被带出来。
　　“吃饭呢，没看手机，你看我在吃什么。”沈初拿着手机给他晃了一下，竟是烤鱼。
　　“你不是说挺好吃的，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毕竟也是当地特色。”沈初大口吃饭的时候总是幸福的。
　　“你小心点别扎到刺。”江致一忍不住提醒。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呢。”带着点撒娇意味，江致一顿时一扫阴霾。
　　“你嗓子怎么样了？”沈初倒是终于主动问了他一句。
　　“挺好的，我一点辣的都没吃。”她可不知道，他刚刚拒绝了那个豆腐。
　　凉风呛的江致一咳嗽起来，沈初这才注意“你是在外面吗？”
　　“嗯，他们在吃饭，我出来给你打个电话。”
　　“多冷啊，快回去吧，我也吃饭了。”
　　“好，那你吃完记得给我发信息。”江致一好一通叮嘱，这才回到了座位上，脸上挂着笑，本就长得好看，让周围人看着都跟着心情不错。
　　丁南南看着他这样子，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个热帖递给他“江总，贴一个吧，一会就暖起来了。”
　　丁南南把包装都给撕掉了，江致一却连接都没接，这会儿才想起来有点饿，拿着筷子就往那清汤寡水上的夹。
　　丁南南一时有些尴尬，将那热帖贴到了自己的腿上“江总不爱吃辣的啊。”
　　“她不让吃。”
　　可这话听到丁南南耳朵里就只觉得是经纪人。
　　“我经纪人也一直管我呢，但我有时候就控制不住。”一时间让她觉得好似有共同话题了。
　　可江致一始终冷冷淡淡的，也不接她话茬，其实丁南南早就听说江致一这人不近女色，但她总觉得那是谣传，今日这接触下来，才知道他到底有多拒人千里。
　　可谁都看不到这样冰山一般的男人，在无人看见的空间里，又是怎样对着手机露出温柔的笑的。
　　这几日，沈初虽不是秒回，但总是会回他的，他每到拍摄的空隙时间就拿起手机看看他的消息，以至于摄影机总是能录到他的笑容。
　　沈初也忍不住问他“现场录制的是不是都是男摄影师。”
　　江致一打探了一圈，回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沈初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剧组摄影师发展到最后都变成摄影指导，成为摄影指导后，便不用自己再掌机，只需要跟导演一样坐在监视器前，有时只通过对讲指导掌机拍摄画面就好，复杂一些的可能会跑一跑现场，到了这时候，体力活基本所剩无几，都有各种摄影助理和场务共同完成。
　　可要成为摄影指导，又要从摄助到掌机全部都跑一遍，可往往从摄助开始，女性就被挡在门外，更何提能走到摄影指导的位置呢。
　　看着沈初瘦弱的身影，就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她能扛得动机器，所以到现在拍来拍去只能拍肖像。
　　倒也不是说拍平面就成不了大家，可是她向往能成为摄影指导。
　　江致一倒是理解她说的意思，女性工作者总是要难一些，但有些事到了江致一这里就都不难，他在微信上给她回复：“你想拍的话，我帮你，大不了我出资你来拍。”
　　“你想做导演吗？”沈初没直接回他，反而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不想，但也没想一直唱歌。”江致一答。
　　“可是我也不想做导演啊，咱俩连拍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出钱啊，江总。”
　　她又调侃的叫他江总，虽然她目前还知道为什么。
　　如果有一天江致一知道，仅仅会因为这个称呼导致的连锁反应，让沈初再也不理他，他一定要重活一世，挡住所有人都不许这么叫他。
　　“总是要给你花的，怎么花不是花。”江致一觉得自己可能唱歌不是最好听的，但钱，他还有的是，可说到底不是他自己赚来的，是母亲留给他的。
　　“有钱也不能乱花。”沈初说完这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说要去休息了，隔着屏幕外的江致一根本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说来也巧，因为江致一刚刚和沈初聊过天后，这弯起来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刚放下手机恢复录制，抬头正巧看向了丁南南，一时间网上便出来各种传闻：“江致一和丁南南谈了。”
　　嘉乐着急的坐在江致一旁边给他分析，一来，江致一以前很少会笑，但自从丁南南出现，江致一这三天笑得比出道两年都多，二来粉丝去扒两人的社交媒体，好巧不巧有一些重叠的IP地址，和同品牌的衣服首饰，现在一整个就是百口莫辩。
　　以往这些舆论出现的时候，江致一都不甚在意，但这次他也着急，因为沈初不回他微信了，他怕沈初看到新闻后，当真以为他见一个爱一个，好在节目明天录制结束，江致一让嘉乐给他买飞去小城的机票去找沈初，有满肚子话想问的嘉乐，看他这副样子，只能又躲了出去。
　　江致一这天一直打电话到晚上，沈初终于接了电话，她声音充满疲惫，整整急了一天，以为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会脱口而出连珠炮似的解释，可听见她的声音的时候，他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今天去哪了？”
　　“去医院了。”沈初答，惜字如金
　　“结果怎么样？”
　　“两周后出结果。”
　　“那我明天去找你吧。”
　　“不用了，我已经回京了。”
　　江致一一边和沈初打电话，一边联系嘉乐给他改签机票，此时门铃响了起来，江致一以为嘉乐过来，忙去开门。
　　“那我回京找你。”
　　“不用了，我有工作。”
　　沈初嗓音干哑，每句话都在敷衍他，对他态度也十分冷淡，江致一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分明前几天已经拉进了距离，此时怎么天翻地覆了。
　　可没想到江致一刚一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丁南南，她眼神有些迷离，一身酒气的冲向江致一，江致一忍不住用手挡了下嘴唇。
　　“江总，你怎么不等我啊？”
　　丁南南一开口，夹子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江致一比起当下的震惊，忙用手挡住话筒怕沈初听见，可没想到电话那头却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