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Lesley菲比

3、第3章

　　沈初再也没有联系过江致一，一直投入到工作之中，这天一通电话，奶奶生病了，她连忙将老人接到了京城，跑遍了各大医院，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回家多休息就好了，老人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还在家里干农活养牛，时间长了就把自己累病了。
　　看着沈初累得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阿珂终于明白她存钱的重要性，一个包，说不定就能救奶奶的命。
　　既然没事，沈初就带着爷爷奶奶在北京玩了一圈，又让奶奶参观了自己的工作，看着沈初扛着相机上蹿下跳，各种奇怪姿势，奶奶不禁红了眼眶。
　　为了工作方便，她随意的拿发夹夹着头发，头发都有些打结了，奶奶忍不住给她梳头发，小时候就是这样，奶奶帮她扎各种各样的小辫子，奶奶说，人要多梳头，梳到头皮促进血液循环对身体好，其实奶奶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她只是希望沈初好。
　　沈初眼眶也发红，连忙转移话题，说奶奶太疼她了，从小到大都帮她梳头，离开了奶奶，自己都不会了。
　　奶奶说，那就多回家看看。
　　沈初说，你们别回去了，就留在京城，我现在赚的钱够咱们花。
　　可爷爷奶奶不愿意，说家里还有牛等着自己，沈初佯装吃醋状，我还没头牛重要！
　　爷爷说，等沈初回去，给她炖牛肉吃。
　　沈初这才笑了。
　　爷爷奶奶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沈初知道，他们这次同意来京城一定是还有别的事，往常两个老人生病了，从不告诉她，要么忍着，要么吃药，就算被她发现，想把两人接过来，也是一直推脱找借口，这次主动来，肯定是有别的事，沈初大概料到了。
　　沈初：“是他的事吧。”
　　爷爷：“你弟弟生病了，你爸想让你去看看骨髓匹不匹配。”
　　沈初垂下眼眸：“你们想让我去吗？”
　　奶奶抓过沈初的手：“你虽然是姓沈，但是你姓的是爷爷的姓，不是爸爸的姓，他没养过你，你不想去就不去。”
　　沈初一直不敢抬头看爷爷，奶奶虽然如此说，可爸爸是爷爷的儿子，弟弟是爸爸的儿子，姓的也是沈，老沈家的苗出了事，肯定想让她去。
　　可沈初就是别扭：“爷爷，我不想去。”
　　爷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事，不去就不去，能找着别人的。”
　　沈初把自己关回了房间，可她知道，爷爷一直站在窗户前抽烟，还是自己卷的烟，呛的厉害，一根接着一根，可沈初不想出去劝爷爷，她怕爷爷逼她去。
　　奶奶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就说初儿不想去，你非要来。”
　　爷爷的声音沧桑了许多：“都是让你惯的！”
　　奶奶：“她养在我身边，我不惯着她谁惯着，你儿子吗？”
　　爷爷：“那是她爸，也是你儿子！”
　　沈初将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任由眼泪滑下去，牙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一个字也不想听了。
　　事情说完了，爷爷奶奶着急回家，沈初想给爷爷奶奶拍一组照片，也想留下一张三人全家福，爷爷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的，连全家福上的微笑都欠奉，沈初知道爷爷怪自己，可她就是不愿意妥协。
　　一如小时候，同学冤枉她偷钱，爷爷拿着鸡毛掸子先是打她手板，打到最后，两只手都不成样子，奶奶看得直心疼，上前忍不住攥起沈初的手，爷爷的鸡毛掸子就落在了奶奶的背上。
　　沈初也心疼奶奶，她将奶奶推走，依旧跪在地上伸出小手，任由爷爷打去，奶奶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的，只要她说一句爷爷错了，爷爷一定会停手的，但是她就是倔，没做过的事就是不会承认，最后竟被打得发了高烧，爷爷实在拿她没办法，终于停手了。
　　退烧后沈初听说爷爷还是将同学的钱补上了，气的她冲去给同学打了一顿，又把那钱抢回来了，她说她没偷钱，凭啥拿我家的钱，结果又被爷爷打了一顿。
　　沈初从那时候就爱钱，她知道爷爷奶奶挣钱不容易，爷爷虽然打她，但是让她读书，好东西经常舍不得吃留给她，她想长大一定要挣好多好多的钱，让他们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一直到沈初的生日，爷爷都没有给她打个电话，只有奶奶惦记着自己的小初儿记得吃长寿面。
　　清晨她去了趟庙里，寺庙隐匿在葱郁的山林里，古朴而庄严，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香烟缭绕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束，沈初缓缓跪下，她的身影在这片光与影的交织中显得更加纤细和优雅，她的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她的眉眼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婉和坚韧，爷爷奶奶是在父母不要她的时候收留她的，养她到这么大，她心里不是不感恩，所以即便在自己生日这天，也将唯一的心愿给了爷爷奶奶，只要你们健康长寿，怎么都行。
　　初月如弓未上弦，分明挂在碧霄边，入夜后沈初心里不好受，便叫了几人出去喝酒，邓邓还贴心的带来了礼物，当然不止是礼物，还有江致一。

　　上次一别，有两个月没再见了，邓邓解释着，是江致一联系他说沈初有东西落在他那了，想到今天是沈初的生日，就干脆把他带过来了，落了什么东西，自己交接。
　　沈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他那了，便也疑惑的问他。
　　直到江致一拿出一个发夹递给她，沈初愣了愣，是那晚夹头发的，怕咯着她，就把发夹扔到了一边，可这发夹最多不超过几块钱，没想到他还非要还回来。
　　沈初看他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中竟有几分责怪委屈的味道，沈初不解，成年人都懂得规则，他怎么还怨上了。
　　他倒不是空手来，也递上了礼物，竟是个手链，看样子出手阔绰，沈初大大方方的收下了，端着酒敬他：“谢谢一一。”
　　江致一的手顿了顿，幽怨好像更多了几分。
　　今天是沈初的生日，人也是冲着她来的，她自然没有时间陪他叙旧，江致一就坐在沙发上喝着酒看着她，她虽笑着和他人攀谈，但总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对，酒也喝得厉害。
　　一直到12点，两人也没能说上一句话，阿珂推出蛋糕，所有人围着她唱生日歌，她站在中间闭着眼许愿，这个愿许的时间久了点，久到江致一觉得她眼眶都红了，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她拍了张照，照片里的她小小的，白皙的皮肤脸颊透着一点红，索性大家都拿着手机记录着，也不算突兀。
　　终是吹了蜡烛，许是大家喝的都有点多，吃蛋糕成了蛋糕大战，都往对方脸上招呼着，寿星更成了大家追逐的目标，她突然就躲到了江致一的背后，她本就瘦，江致一宽大的身躯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她欢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一，救我。”
　　她明显喝醉了些，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江致一就沦陷了，只是追她的阿珂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江致一大吃一惊，良久才缓过来尖叫。
　　沈初拉着江致一，让他好好和阿珂聊聊，阿珂可是他的粉丝，介绍两人相识，沈初离开，那抓着他胳膊的手就放开了，江致一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阿珂更是说出，上次演唱会的票，还是沈初送给她的。
　　他当然知道，演唱会一结束他就不顾大家的庆功，径直去找了邓邓，谁知道根本没看见她。
　　那天她离开后，两人也没有联系方式，他倒也不好意思问邓邓，只见了第二面，不知她是否想把这段关系公之于众，倒也不是空等，毕竟她说过要来他的演唱会，为此他还特别的叮嘱了一下妆发，谁知怀着满心的期待，最终人却没有来。
　　江致一确实不曾告诉过她，他本也没打算让两人的关系之于这一晚，他并非是老手，难以自持的时刻更是唯一，但说到底，真正让他觉得可以继续的原因，是因为那晚她说“我一直在呢。”
　　年近三十，倒也不是幼稚，只是她说的，他就是愿意相信。
　　阿珂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还要与他拍照，知道她是沈初助理倒也没有拒绝，还试图从阿珂这套点话。
　　直到听到阿珂说，沈初这段时间特别忙，每天都在工作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出去喝酒见人了，江致一终于觉得心里舒畅点了。
　　只是阿珂的下一句，却又让他的心难受的发紧，她说，沈初不怎么喜欢听江致一的歌，不过倒也不是不喜欢江致一，只是不喜欢他们这一类的，阿珂认识沈初这么多年，只见过她喜欢一个台湾小众的歌手，叫周维泽。
　　周维泽，去年一档音综的冠军，摇滚乐队的主唱，黝黑的皮肤，顶着寸头，人看起来冷冷的，仿佛只有在唱歌的时候才能让他热烈起来，在粉丝呼喊他“老公”的时候，他又会腼腆的笑起来，分明和江致一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江致一是知道他的，还不曾合作过。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人，看着沈初又不在包间内，找了个理由便躲开了阿珂。
　　沈初从卫生间出来，就闻到了一股烟味，江致一就站在卫生间门口，似是等她，否则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站在女卫生间门口。
　　沈初比上次还要醉的厉害，看着他就笑了，从他手里接过烟直接就放在了嘴里，烟亮起又熄灭，星星点点，她从唇间吐出烟，烟萦萦绕绕在他身边，没等她再抽一口，江致一就吻了上去，只是却点到为止，碰了一下就离开了，她的唇还是那么软，还带着点蛋糕的甜腻。
　　江致一看着她的眼睛，她倒也没拒绝，眼睛如小鹿一般逗他：“一一，就亲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