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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等我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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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割裂出斑驳的碎影。
屋外，是一池静水，一袭暖风和一位身着白衣舞剑的少年。
剑锋划破静默的空气，衣摆随风翻舞，水面掀起波纹。
最后，剑尖稳稳顿住，孟清面无表情的顺着剑身看去。
萧敛被剑指着也是一脸风轻云淡，两指夹着剑尖，轻而易举地挪开。
他歪头朝孟清眨了眨眼，毫不吝啬的夸赞：“仙君好剑法！”
这段时间，萧敛似乎很忙，难得一大清早能看到他人。
“七日已过，哥哥可还记得答应我的。”
孟清收剑的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记得，要我送什么？”
萧敛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盒子，看上去平平无奇。
孟清伸手接过，对方却是没放手，四只手便这般托着这个盒子。
“哥哥，当真不好奇里面是什么？”
“你会说吗？”孟清淡淡的回应。
萧敛闻言弯眸轻笑了一声，“哥哥这么聪明，总归会猜到的。”
他放手，把盒子交给孟清，忽然开口道：“小仙君，来年便是我及冠时，我给自己想了个字。”
“是什么？”
萧敛个头窜得很快，索性院里的树长得也不高，他一抬手便能碰到树梢，上头的花刚被这两天的风雨摧残得将落不落。
“嗯......，叫朝生吧。”
“怎么想着起这个字？”
萧敛还是把那花摘了，他状似想了想，扭过头来看着孟清，眼中漾起笑意，“遇到小仙君你，就是我朝生的开始。”
他趁孟清发怔的空档，飞速把花插人耳边，好似怕被报复般连连后退几步，嬉笑着说：“劳烦哥哥替我走一趟，哥哥回来若是见到我......"
话头一顿，萧敛僵硬的表情一闪而过，继续道：“有机会，送哥哥一个礼物。”
孟清呆呆的看着手中残败的花，并未觉察到萧敛异样的神情，下意识回应一句：“什么礼物？”
“小仙君回来就知道啦！”萧敛习惯性抬手想推一下孟清的肩，在触碰到的前一刻，又蜷起手指，只是拿下白衣上的一片枯叶。“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毕竟......到那地方有一段距离呢。”
“嗯。”孟清回头，便能看到少年朝他的笑颜，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全是他。
为什么，明明在笑，却感觉那么难过......
他的心，跳的好快，不是之前那样的情事悸动，更像是一种惶惶不安。
在不安什么......
朝阳初生，却被乌云遮挡。
孟清没头没尾地补了一句：“等我回来。”
“......”
“嗯，哥哥要平安。”
萧敛一直看着那个背影，像是要把它一辈子刻在脑海里。
不，一辈子不够的，要一直记得。
他记得儿时，服侍的那位少爷有本杂书，他无意间扫了一眼，记忆模糊，也不想再纠查对错与否。
书上便有朝生两字，
朝生，见日则死。
*
风气，卷起枯叶扬起又静默落下，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飞鸟鸣叫，飞向远方，空气似水纹波动，一切又归于平静。
萧敛一个人愣了很久，直到身边一团黑影围来，嘈杂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刺耳不已。
他眉头紧拧，眼眸中泛着冷光，“啧，滚出去，别出现在院里。”
说着，抬手挥开，走向与孟清离开相反的方向。
“大人，您当真要和我们为伍，去对付苍羽那老头？”
有个魔物凝出实体，跟在萧敛身后，抬眼状似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
它注定要失望了，毕竟萧敛一直都神色淡淡，面无表情，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是真无情无欲，还是装作毫不在意？
毕竟，他也曾见识过萧敛对那位仙君的袒护。
“你大可不信。”
那魔物连哈哈几声，“大人实力强悍，有了大人的加入我们自然如虎添翼。”
不是他们盲目信任一个小子，魔界向来混乱不已，领头人不断更换，凡事皆靠实力说话，萧敛着实能力不凡，但仅是这点还不足以跟着他犯险。
重要的是萧敛修了魔，放苍羽老头那儿于死刑无异，更何况萧敛被赶出天衍宗，他别无他选。
实力强悍？
呵，萧敛在心里冷哼一声。
现在还是吗？
他压下心中思绪，淡声道：“战书已下，他定然会来。”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凉风袭面而来。
萧敛并未避开，黑发被吹的有些凌乱，衣袍咧咧作响。
苍羽来了，其他宗门也有，双方都并未倾尽所有，但对萧敛来说，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孟清在哪？”
“仙尊可真是从未把我放在眼里呢。”萧敛轻轻一挑眉，笑意未达眼底。
“哥哥在我这里，您尽管放心，”萧敛说着眼神一凝，内力催发，手中的剑被一层黑雾笼盖，先发制人冲向苍羽仙尊，“仙尊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你果然是在修邪道。”
两人见招拆招，短短几息，已过手数招。
两个领头人便已如此，双方便也没必要再相互试探。
灵力翻滚，像是要把整个空间撕裂开。
渐暗的天色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一般。
萧敛感受着体内逐渐流逝的灵力，不自觉更握紧了手里的剑柄。
他还能撑到孟清回来吗......
只分神这一刻，凌冽的剑气便扑面袭来，萧敛来不及躲闪，眼角被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滴流下，给少年更添一份邪气。
“你当真固执愚蠢。”
“是我浅薄，不懂仙尊心中的大义大道。”萧敛抬手抹掉脸颊的血珠，眼中满是讥讽，“在仙尊眼里，没有什么比苍羽仙尊的声誉，天衍宗的名誉更重要了吧?”
"即便是牺牲掉那些无所谓的人。"
两人说话间动作不停，剑影划出一道道白光。
“你以为修魔道的你又有什么资格......”
“有什么资格站在孟清身边!”
轰隆——！
猛然，一道闪电劈过，似乎有什么快要支撑不住地破碎。
萧敛在这种情况下，动作竟然停了下来。
他嘴唇微动，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什么资格？
他从未敢妄想能有什么资格。
苍羽的攻势扑面而来,却奇迹般地停滞在萧敛眼前，一团肉眼看不到的屏障将他隔开。
萧敛目空地望着来时的方向，心口处的黑雾白雾交叠，还在不断扩散，身上伤口的神经仿佛变得敏感起来，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如置身烈火般绝望。
哥哥，好疼啊......
嘴角流出鲜血，又浸湿了黑衣的一角。
萧敛唇角颤抖地微微弯起，苦涩感近乎碾碎他的灵魂。
还是见不到了吗......
最后一眼也不行......
至少，让他把礼物送出去啊......
苍羽看到这幅情景，并未贸然出手，他余光扫过不远处势均力敌的战况，突然眉眼一顿，如果他没看错...那群魔物身上的魔气在隐隐流失，连接的那头...是萧敛！
这个疯子，到底要干什么？
他眸光一沉，厉声道：“你想死吗！”
“我很清楚，是那魔物杀我爹娘，仙尊除魔是对，误入我家是无意，守护宗门名誉是本职.......”
萧敛仰起头，一滴雨滴恰巧落在他眼角，顺着眼尾掩没入鬓发。
他长呼出的气都在颤抖，“大抵是我生性本坏吧，我贪得无厌、瑕疵必报......”
继而是认输般的叹息，“不敢贪想什么资格。”
豆大的雨滴眨眼间倾盆而下，血迹被冲淡，呼吸都是潮湿的。
萧敛周身的魔气越发浓郁，几近要将他包围，“魔界势力大伤，仙尊也该退位，让更合适的人来接位吧。”
“小儿狂妄！”苍羽祭出玄天剑，握在手中暗暗发力，声音如切冰碎玉，显然怒气不小。
萧敛不紧不慢道：“道高者傲，仙尊是不是没了这高道，才能真正体会到——人？”
话音刚落，萧敛便疾如闪电般冲出。
刀光剑影一时让人晃了眼。
两人的对战无人插手，宗门中不知哪位弟子惊呼一声，“这魔物们实力一般啊！”说话间，一剑回旋，又一个魔物倒地。
这句话一语点醒局中人，宗师们幡然惊觉：不是实力一般，而是......在不断削弱。
应该并非巧合，那便是谁故意为之......
风雨似潮水般穿过枯木，波涛翻涌。
雨水打湿了脸颊，萧敛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镇静。
不，更像是......死灰般的平静。
“你身上没有灵力？”苍羽甩手挽剑，血滴飞溅砸到地面上，他眼眸微眯，盯着萧敛，沉声问，“这样的你，也敢来对上我？”
语毕，玄天剑祭出招式，直直冲向萧敛。
这小子最好快些投降，也别妄想再继续孟清待在一起。
修了魔道，理应处置！
下一秒，苍羽看到来不及躲闪的掌力直击他的心腹，那一瞬，他听到了灵核碎裂的声音。
！！！
萧敛没有抵抗抑或者躲避，剑硬生生穿过他的心口。
为什么？
苍羽被拍出百米远，背狠狠撞倒了树，猛吐出一口血。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堪堪能站起的少年。
心口是不可挽回的狰狞，脚底血流成河。
他摇摇晃晃几瞬，双膝一弯，终于撑不住跪下，双臂颤抖着撑起身体，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看出他承受的巨大痛苦，泥水溅到脸颊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魔物魔力流失削弱，不消片刻便能消灭殆尽，苍羽抬手拦住想要赶来援助的宗师们。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苦苦死撑的少年。平静开口道：“你要死了。”
苍羽感受着体内灵核不断加深的裂纹，“如果这是你的目的，恭喜你，你成功了。”
少年并未答话，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又缓慢。
他始终没有倒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
不为城作为人魔交接口，常常混乱不已。
孟清收起剑，看了眼高高建起的城门，脚步不停地进入城内。
不知道那人有没有来，他这一路赶得紧，萧敛最近总是奇奇怪怪，他想快些回去。
听萧敛曾说这内城喧闹嘈杂，怎的如此冷清。孟清泛起疑惑。
还未等他走几步，头顶上便出现一道声音叫住他，“这位小仙君，是在找我吗？”
屋顶那人笑的温润如玉，慢悠悠的下来，......然后被绊了一下，又装若无事地拍了拍衣边。
给人不太聪明的感觉。
但孟清直觉这人心思绝不简单，笑面虎一个。
“小仙君，是我呀，我叫殇钰。”他绕着孟清走了一圈，“啧啧啧，小仙君果然气度不凡，难怪把萧兄迷得神魂颠倒。”
“少胡说八道！拿着你的东西。”孟清抬手将盒子递给对方。
殇钰爽快接过，连连道谢，“劳烦仙君跑一趟。”他摸着盒子的开口处，突然话锋一转，“小仙君可知道里面是什么？”
“与我无关。”孟清转身便要离开，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不安，想快些回去见萧敛。
“哎哎哎，”殇钰忙拦住他，叹叹摇头道：“好狠心，也不让我把话说完。”
他不知为何，好似从孟清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几丝不耐烦，忙缩回拦人的手，正色道：“仙君应知晓，世间人大都有所求，我与萧敛的交易，我所求是在这乱世谋生，至于他求......”
殇钰转眼看向远方乌云密布的天，轻声道：“大抵是一份心安吧。”
还没等孟清开口，他回头又是笑眯眯的面庞，反倒是开始催促孟清，“看这天要下雨了，小仙君还是快些离开，毕竟......可是有一段路程呢。”
孟清抿紧嘴唇，眉头微皱，“萧敛瞒了我什么？”
“哎呀，这个...那个...”殇钰回避似得抓了抓头发，圆滑的把话又扔给孟清，“我可不信仙君心里没有半分猜疑。”
“平等交换，我会信守我的承诺，”殇钰的话，随着他渐远的身影散在风中，“而小仙君你，心中怎么想，便可能是什么......”
他再回头时，原地已不见孟清的身影。
他叹息摇摇头，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嘴边念着，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声音在空街中回响，被风吹的零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