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往事》呦呦是也

30、第 30 章

　　沈林脑子是懵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害怕还是庆幸，他知道义父要打他了，可是义父分明要找的是戒尺，不是鞭子。想来戒尺还是要比鞭子轻一些，只是义父这样生气，戒尺恐怕也不好挨。
　　管家很快寻来了戒尺，通体乌黑，打磨光滑。沈林余光瞥见这玩意儿，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到底是照顾着孩子身体未愈，沈岳不想折腾他，开口道：“自己去把春凳搬过来趴着。”
　　“是。”声音有些颤抖。
　　在受罚一事上，沈林再如何也是不敢磨蹭拖延的，春凳很快搬到屋子中间，也不等义父发话，沈林便自觉伏上凳子。
　　戒尺都抬到半空了，却没落下去。沈岳被之前沈峤那一回闹出了心理阴影，生怕这么打给打伤了，又看不见，于是用戒尺点了点孩子的腰：“褪裤。”
　　什么？沈林脑子“轰”一下，像大火烧着干草，一下全燃开了。义父竟然叫他······
　　“义父，沈林······”沈林脸涨得通红，什么话也说不下去。
　　“一段时间不曾教训你，你倒是学会拿腔作调了？”沈岳喝道，“胆敢与我讨价还价？！”
　　“不是！”沈林被逼出了哭腔，他都十七岁了，十七年来，多大的风浪都经过，早已不是孩童了，义父再让他褪裤受责，实在太难为情！
　　“求义父，不要······”
　　“啪”，沈岳失了耐性，一下戒尺抽在他臀上：“再拖延，我叫人把你拖出去打，让全山庄上上下下都来看看你这少庄主受罚！”
　　“不要！义父！”沈林羞愧难当，竟滚出两行泪来。柳似姑娘还在，若是让她瞧见······沈林颇为绝望，知道义父不是好商量的人，自己再不从，恐怕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责，于是只好强忍着内心的羞耻，咬牙一把扯下了裤子。
　　天气严寒，毫无遮挡的两团一接触空气，便凉飕飕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冰凉的戒尺搭在臀上，沈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自作主张将你母亲遗物送给秦柳似这事，罚你五十戒尺，罚完以后去把东西要回来。”
　　“不！”沈林压根没在意五十戒尺，他多重的罚都挨过，可是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再要回来呢？“沈林已将凤钗送与柳似姑娘，断然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啪”，沈岳用一下戒尺回应了他：“你这东西送得不明不白，难道就合情理？我还不曾罚你，你便有这许多话说，看来是这些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说罢，扬起戒尺，连连抽打下去。
　　沈林上一回挨打还是回来当天，误会了义父的意思，自己去领了板子。后来悉心养着，很快便恢复了，现下猛然遭到戒尺的连续责打，只觉疼得头皮发麻，眼眶发酸，下意识想喊，却死死忍着不敢喊。
　　许是觉得戒尺打不疼，沈岳一连打了二三十下，看那臀上一片绯红，喝问：“还敢不敢顶嘴？！”
　　“呃唔······”沈林的抗罚力显然不如从前，这么几十下戒尺，他竟然就疼出声了，真不知道刚回来那日是如何挨下那板子的。
　　“说话！”沈岳喝道。
　　“沈林不敢······只是，沈林实在难以向柳似姑娘开口，还望义父······”
　　“你不开口我去开，我本想着看在她一个女孩子家大老远跑来的份上留她住几日，你却如此不知礼数，我看不如今日就遣她回去，省得你堂堂青云山庄少庄主连礼义廉耻都不知！”
　　“不！”沈林一听这话，整个儿从春凳上滚了下来跪着，顾不得裤子还挂在腿上，两手抓着义父的衣摆，哀求道，“求义父不要，沈林不敢了！义父······”
　　沈岳眼不瞎，早在宁氏别庄的时候就看出着两个孩子郎有情妾有意，只是他自己与秦诺尚且剪不断理还乱，再把这两个孩子牵扯上，到时候怕是好事成不了，又添许多糟心事。
　　可是沈林这模样，分明是一千一万个舍不得，沈岳气得心肝疼，扬起手中的戒尺“啪啪啪’地往下抽。腰上，背上，纵然隔着上衣，但还是疼，沈林不敢躲，挨了二十来下以后实在受不住，竟然干脆伸手抱住了义父的腿。
　　沈岳半空中的手一顿，他没想到沈林竟然······
　　“放开！”自从沈林回来以后，沈岳是希望与孩子亲密些的，可是到底不习惯，孩子这么一抱上来，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沈林听义父一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立马慌慌张张地松开手，膝行退开一步，叩首道：“沈林冒犯义父了。”
　　“沈林，”沈岳收了情绪，依旧冷声，“你若非要送那金钗，我也不管你，只是你也不要太逾越，你是青云山庄少庄主，秦姑娘是含秋谷谷主的千金，你们俩的事，不是你们自己可以决定的。”
　　沈林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哀伤起来，原来义父不许他与柳似姑娘来往仍然是未变的。但是他今日已说了太多不了，此事是决不能再说了。
　　“是，沈林谨记义父教诲。”
　　“趴回去，太久不受罚，我看你把规矩都忘光了。”
　　沈林一抖，回想起方才的举动，先是顶撞义父，又是坏了姿势，还抱到义父身上，这些事，光是挑出一件来，都足够义父打死他。可是最近义父对他真的太温和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过去的严苛规矩。没敢拖延，沈林默默起身，弯腰拉着裤子，一步一挪地伏回了春凳上：“沈林坏了规矩，请义父责罚。”
　　这回没有再开口定数目，反正一开始定了数目也没照着打，沈岳看他趴好，抬起戒尺就往下砸，没怎么留情，“啪啪啪”的，叠着原来的肿胀，疼得沈林肩膀隐隐发抖。
　　沈林咬着唇，原本最开始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现下戒尺砸下来，忽然又把最初的疼痛唤醒了。于他而言，戒尺就跟刑房的板子一样，直接狠戾，一直疼到骨头里。
　　沈岳在心里数着，二十下一轮，每轮过去给他歇一会，一共打了五轮，臀上肿得厉害，破了几处皮，想来也很难行动自如了。
　　“起来！”
　　沈林满脸的汗，下唇也咬破了，神志混沌之际终于听见义父的声音，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忍耐着出声：“谢，谢义父责罚······唔······”似乎是起不来了。
　　沈岳看他挣扎了几下，终究没忍心，放下戒尺，俯身扶着孩子的肩：“来。”
　　沈林受宠若惊，害怕近了义父的身又像刚才一样被斥责，只是他真的没力气挣脱了。
　　一路被义父半扶半抱地送回房，沈林趴在床上，看着义父找药，为他上药，心里五味杂陈，正要说话，小厮却跑来报：“庄主，少庄主，秦姑娘来了。”
　　什么？！沈林脑子一懵，下意识地抓过被子，把自己完全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