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绿玫瑰》第二个太阳

3、第二名争夺战

　　开学当天，江黯被闹钟吵醒，皱着眉起床洗漱，看向镜子里眉眼耷拢的少年面庞，不禁感叹：果然重活一次也还是讨厌上学。
　　来到衣柜前，江黯眯着眼看着那套程叔送来的夏装T恤，很符合高校校服作风。江黯毫不犹豫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一件圆领的深蓝色短袖，胸口处是一大片印花配上英文字母，一条谈蓝色直筒牛仔裤配上他蹲点抢的限量版球鞋，最后再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看着全身镜里的人，江黯不禁咂舌：“还是那么帅。”
　　八点半，江黯准时到达年级办公室，教导主任金峰华看着眼前鲜活青春的少年还是没有质问他为什么没有穿校服，心想：第一天嘛，都想展现一下青春魅力。
　　只是后来金主任没有想到，这一展示就展示了剩下一年半的在校时光。
　　“我们看了你在原校的成绩，很好啊，就是上期期末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生病缺考了。”
　　“很严重？”
　　“不算，单纯觉得浪费时间不想考了。”江黯淡淡说道。
　　办公室内沉默一瞬，敲门声倏然响起。
　　一个男生推门进来，“秦老师，第一节你数学课。”男生看看在坐的老师再偷摸摸瞄了一眼江黯，在老师看不到的视角朝江门竖起大拇指。又佯装犹豫道：“您还上不？”
　　“我不上你来上啊木耔洋。”秦老师调侃说，“等会讲圆锥曲线，就假期作业那部分，让他们拿出来准备好。”
　　“好嘞！”被叫做木耔洋的男生一溜烟就跑出了办公室。
　　殊不知于北一中高二A1班已经因为一个转校生闹的天翻地覆。
　　“我靠，你们没听见那语气，'觉得浪费时间所以缺考'，帅得炸天！”木耔洋激情四射。
　　“他说出了我这辈子都不敢说的话！”
　　“我的嘴替！！”
　　“这么屌，金主任不得把他撕了？！”
　　“转哪个班，好想认识？！！”
　　有人一下子问到最关键的部分。
　　“办公室就老秦一个班主任铁定我们班啊！说不定是来和一哥竞争第一的！”木耔洋拍桌。
　　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转着笔的第一名。
　　初逢一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耸肩摊手，说：“无所谓啊，能拿到就是他的。”
　　班里顿时嘘声一片。
　　“对了，老秦等会要讲暑假做的圆锥曲线，做好准备啊各位。”木耔洋挠挠头心虚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
　　前一秒还在激情讨论的同学顿时哀嚎。
　　还没等同学们吐槽，秦廷就踏入了教室，犀利的眼神扫过全班。刚才还手舞足蹈慷慨激昂的同学们瞬间坐的端端正正，一整个好学生做派。
　　“看你们这样子想必已经知道新同学的事了。”秦廷负手而立，朝门口招手说：“那就不瞒你们了，进来吧江黯。”
　　江黯不紧不慢走进门，实在是很难接受给学生们创造惊喜这一环节。
　　两分钟前，
　　秦廷把新打印好的假期作业给江黯，说：“等会为师先进去，然后介绍你，你再进来，给那群小崽子一点视觉冲击。”
　　江黯苦笑，委婉说：“我可以和您一起进去这样也很有视觉冲击。”
　　江黯实在是讨厌有人凝视着自己，还是一个班这么多人，像极了在打量一件商品，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那怎么行，等会你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
　　江黯无奈地想笑，没有办法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便出现了他在一个班40号人面前信步走上讲台的傻逼行为。
　　江黯缓缓开口：“江黯，江水的江，黯淡的黯。”顿了顿还是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下，“拿下第一名还是有些困难，只能竞争一下第二名。”
　　毕竟刚才看过金主任给的高二A1班的综合成绩分析，饶是江黯这种天赋型选手也不由地感慨，“这是人能够达到的成绩？！”
　　班里又响起一片嘘声。
　　原本好整以暇坐等看戏的初逢一听见这一番话不禁低笑一声，班里瞬间开始沸腾。
　　“况岑，第二名危机啊！”
　　“啊哈哈哈哈哈”
　　“受不了了，今晚我就要恶补一本五三！”江黯看见被叫做况岑的男生揉乱了一头原本就卷的头发，开玩笑说道。
　　“我从第40名降到第41名，有谁考虑过我吗？”有人笑着哭诉。
　　“排名没变，都是倒数第一。”
　　“——哈哈哈哈”
　　班里一阵狂笑，江黯也忍不住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嘴角上扬成好看的幅度。
　　他看着台下的同学，他们眼神有好奇，服气，羡慕甚至是女同学害羞的打量，但他竟然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融入这个集体。
　　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哀嚎，一起打笑。
　　班主任及时打住同学们一瞬间就发散的思维，招呼江黯：“江黯你就坐倒数第二排靠里那个座位。”
　　江黯点头走下讲台，刚坐好，旁边的人就忍不住靠了过来，江黯微不可查地向边上挪了挪，转头疑惑地看过来。
　　“我叫方佝，听木耔洋说你因为不想浪费时间所以直接缺考，真假的，这么酷！”
　　“我是因为发烧才缺考。”
　　“这么酷拽炸上天的理由！”方佝投来羡慕的目光，“别说发烧了，我发癫我妈都要让我来考试。”
　　两声低笑一齐出声。江黯这时才转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正欲开口，却被对方抢了先。
　　“初逢一，初始的初，重逢的逢，一二的一。”初逢一微微一笑，“感觉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黯又欲开口，被方佝抢先，对方“咦”了一声，却不是对他说而是对着后座的初逢一，“你个脸盲能记住啥，你搭讪的技巧真的好土。”
　　初逢一看了眼转头看他的方佝倏地低下头看书，整个人的动作就像是在说，“这本书真的好像一本书啊。”
　　江黯盯着看了一秒就知道状况不妙赶紧转头也盯着空白的作业。
　　果然，就在江黯转头的下一秒。
　　“方佝，初逢一头上有答案吗，你盯着他看，起来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方佝心脏“咯噔”一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始作俑者，慢吞吞站起来。拿起试题支支吾吾，他根本没听讲更别说回答刚才的问题了，问题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方佝被点名后，周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二分之根号二”
　　“选C”
　　“正六边形”
　　……
　　简直是一方有难八方刁难。
　　“第五题，四分之三”
　　江黯前方传来一道声音，没有打趣的语气很是坚定，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江黯猜想一定是很正义的不然方佝也不会这么信任地说出，“四分之三”
　　“……”
　　班里沉默一瞬，然后响起一阵哄笑。江黯看见前桌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憋笑。方佝看着他的动作就意识到被耍了。
　　“你完了，齐汀州！”听见方佝咬牙切齿地威胁，始作俑者二号终于憋不住大笑。他转过头来，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笑着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俨然是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江黯心想，人不可貌相。
　　老秦站在讲台上扶额，恨铁不成钢说：“我讲的第八题！”
　　……
　　四十分钟的数学课终于结束了，方佝一下课就忍不住好奇地看着江黯。他指了指自己鼻梁的位置问：“你近视吗，我看你这眼镜也不像镜片的样子啊？”
　　江黯取下黑色镜框，方佝觉得眼前的人顿时生出三分疏离感，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侧脸，不见温柔却徒生高贵冷艳的气质，尤其是对方冷淡地抬眼看过来时。方佝觉得要不是自己铁直，说不定已经成为江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了。
　　阳光照亮江黯一半的脸庞，另一半隐匿于高挺鼻梁和头发的阴影中。初逢一看着风微微吹拂他的头发，些许发丝飘扬在空中被阳光染成金黄色。
　　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于初逢一来说就像是一颗大树上的无数片叶子。在他看来，每一片叶都相似却又有所不同，他知道它们存在区别但是他找不出来区别在哪。他只能无数次去重复的察看，摸索它们经络，然后记住它们的区别，最终它们的模样才会在脑海中成型。
　　但他只是见了江黯一眼，在第二次见面时便能觉得眼熟，初逢一将这一切归咎于江黯完完全全长在自己审美点上。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叫做磁场。磁场相互吸引的两个人终归不会离的太远。
　　听见方佝说话的齐汀州也转过身看着江黯，三双眼睛齐齐盯着他，让他都有些不好开口。
　　“不近视。”江黯说，“单纯为了…配穿搭。”单纯为了装X。
　　此话一出方佝就开始感叹：“又帅又会穿搭，我如果是个女的我现在都已经在排队给你递情书了。”
　　“是个女生我不会喜欢上的。”江黯淡淡开口。
　　方佝以为江黯是看不上他，还在哪哈哈大笑。倒是坐在江黯斜后方的初逢一意外地挑眉看着他。
　　“那你成绩呢，能进A1班成绩都不会差的？”齐汀州也是个自来熟，两眼放光的看着江黯问。
　　说起成绩，江黯还真没有底，毕竟上一次他现在已经被送出国了，虽然他一直有做国内的课题资料，但好歹有过两年的“空窗期”，不知道究竟忘了多少。
　　“你们班第二名一般多少分？”江黯反问，当时只注意着第一名的非人成绩了，完全没记住其他的。
　　“况岑嘛，那小子一般690到700分。”
　　“那我要低一点了，650？”按照以前江黯能考出的成绩只会700往上，只是隔了这么久他怕退步了，也不好夸大自己的实力。
　　但是还是忍不住惊讶：第一名和第二名就差了20分不止！
　　“650啊，那也能在我们班排个中等位置了，我一个常年620的选手都已经吊车尾了。”方佝转头看向江黯前桌的齐汀州介绍，“别看这位斯斯文文的，咱班前五呢。”
　　齐汀先害羞地扶了下并没有垮下来的眼镜说：“江黯你刚转学对我们教学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包教包会！”他还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也可以问我，语文130的教学总比120的靠谱不是？”初逢一冷不丁地开口。
　　江黯在方佝和齐汀州的笑骂声中惊讶地看着一只手撑脸的初逢一，后者正曲着右手手指有节奏的点着课桌，微笑地看着他。
　　对方像是想到什么，问：“加个联系方式？”
　　接着直接起身走到江黯座位旁边半蹲下把手机拿出来不给江黯一点可以拒绝的空间。
　　在江黯拿出手机扫二维码时还提醒道，别太明显，有监控呢。
　　江黯挑眉，他以为这种学生不会怕老师没收手机，说：“你怕？”
　　初逢一摇头说：“很麻烦。”又怕江黯理解不了似的补充了一句，“老秦很能说的。”
　　江黯明白了，拿手机的手都用力了几分，视线从自己手机上移到初逢一手机上最后停在对方摆弄手机的手上。那双手看上去就十分有力，骨节突出，手指细长，手背上隐隐暴露出青紫色的血管，连指甲都修的整齐平滑。
　　江黯又转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好像差不多，就是感觉对方的手要更大些。
　　“很适合弹琴。”江黯不禁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见初逢一转头看他，又礼貌说：“手很漂亮，适合弹钢琴。”
　　上课铃声响起，初逢一回到座位上，若有所思地在手机上打字。
　　“你也是，很漂亮。”
　　江黯手机振动了一下，还没息屏的手机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你也是，很漂亮。
　　江黯眯着眼，转头看向斜后方的人，一对视就发现原来对方一直在盯着他看。
　　不等江黯疑惑开口询问什么意思，初逢一微微一笑，耸肩说：“我确实会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