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朝烽火尽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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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想知道答案，也知道怎样去知道答案。
他与沈眠所猜的不同，他也会焦虑，会不安，他只是藏得很好。而现在，他就选择了去冒险，去追寻答案。
他找到了巫师格布尔，选择了记忆回溯。
回溯前，格布尔还在警告他：“想清楚了，我只能让你记起最深刻的记忆，而你的大脑不会无缘无故让你遗忘它，那一定是会让你痛苦的东西。你确定了吗？”
“嗯。”慕清语气平淡，“直接开始吧。”
不会是痛苦的。他想。
他记得那人很爱笑，很跳脱，却是照进他人生中的阳光。记起这样的人，怎么会痛苦呢？即便是不好的结局告终，也只会是遗憾罢了。
他绝不会后悔——
————
“呜呼～哈哈！担心什么呢？今朝有酒今朝朝醉嘛，纵使他们再讨厌我，我承受的酷刑再多，生活也总归是我自己的嘛。活好当下就是了，怕他什么痛苦前程！”
阳光下，身着青衣束着发的少年奔跑在大街小巷里，迎着风，好一副洒脱的不羁模样。
最是少年。
慕清终于记起来了，他叫夜怨，是他的爱人。
或者说，他的爱人，原来叫夜怨。
记忆里的夜怨还不停穿梭于集市里，脸上是笑。
他听到那时的自己问：“你一点都不害怕了吗？”
害怕那些严苛得疯狂的条令。害怕一条又一条的荆条抽打在脊上，飞溅起血肉。害怕每一个明天。
别人的明天是新生，他们的明天，是新的地狱。
怎么会不害怕呢？
夜怨回答得很坦然：“怕啊，可是，我会怕见到你吗？就像你也不会害怕见到我一样，相反地，很期待。既然有我所期待着的人在等着我，那我还怕什么呢？”
怕什么呢？我会为了你，去拥抱每一个明天。
慕清无奈地笑笑，也算是允了这回答吧，又甜又涩的。
少年心气盛，过得一日是一日，哪晓得来日荒唐事？只这一腔热血与孤勇，任你刀枪火海，我心如故。
这是他爱的少年啊。
————
但到底是少年气盛，年少而无知了。
不是夜怨，是他，是他太冲动，太天真。
无边战火席卷而来，烽火连天，永不见殆尽之时。
彼时的慕清左肩被刺穿，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大半的衣襟，也叫他丧失了大部分行动能力。
战争却还在继续，一切还没个了结。
慕清挣扎着，他还想要站在这战场上，想要去取得这战斗的胜利。又或者说，这本就是一场不得后悔的豪赌，压上了所有人的生死性命，或死于沙场，或功成名就。
慕清想成为赢的那方，可他太年轻了。
少年心气使他盲目，让他自以为有了可以与之一战的底气，却全然忘却了对方是统治了蛮族已有近三十年的匈奴王耶尔格，是中原各大势力都为之畏惧的存在。
这样的人，又怎是他初出茅庐的一位少年能战胜得了的。
当又一只沾满剧毒的箭向他袭来时，他没躲。
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他甚至已经闭了眼，想。
但想象中的疼痛与死亡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裹挟着风的拥抱。
有一个人，抱住了他，也替他扛下了苦痛。
“夜怨！”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慕清大惊，要去看他伤势。
夜怨却先一步将它放了下来，自己退到了数十步之外。
这显然是在躲避，更何况慕清看到鲜血从他嘴角边渗出，中箭的肩部已然被毒液渗透了衣襟，越发可怖。
“夜怨！”
慕清已顾不得所有，全力向他跑去：“你别躲，我看看……你来做什么，你走啊，这是我自己寻的死路！”
生平头一次意识到这天地人间之广大，自己之傲慢及愚昧的慕清终于在这一刻崩溃，声音已是有了哭腔。
“你走啊……我的死路，与你有什么关系！”
夜怨怎么会走呢？怎么舍得呢？
他只是看着他。
“这不是你的死路。”
平日里跳脱的他在此刻无比平静，似乎在扮演着平日里的慕清：“你要活下去，你还要成为一代传说，成为最厉害的存在，去反击欺压你的人。”
“不是吗？”
他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
“你的路，还很长。”
慕清早已不知自己是何状况了，只想去逃避这一切，带着夜怨逃：“不，我不是……是我犯傻，我……”
有人突然敲了他一下，他向前倒去。
是夜怨的人。
“听话啊。”
昏死前，他听到夜怨说。
“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啊。至于我……活着反正也就这点意义了。”
他看见夜怨淡然一笑，转身就向着战火中心而去。他被漫天黄沙包裹了起来，身姿却依旧坚毅。
肩上的剧毒似乎没影响他分毫，他决然地抬手起剑，拼尽全身力气，挥出今生的最后一剑：“帝剑?君临天下！”
刹那间，黄沙骤停，巨型的利刃从云霄直冲下来，卷起无数气流，刺向战场的中央，蛮夷聚集的地方。
这一剑，迎来的是千万人的死亡，和一个人的死亡。
那个笑着说要迎接他的少年，就这样被埋葬在了黄沙里，同千万人的尸体一起。他用自己，换了慕清余生。
你说我的路还很长，可你的呢？
你说你活着就这点意义，那我呢？
那个叫我听话的你，又去了哪里？
我不想听话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朝烽火尽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