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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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不出来，陈西又缓过一口气，向“木头”施下层层叠叠的昏睡符与禁锢符。
抱着他走出灵力扰动的街区。
疗愈符催促愈合的伤口托住了内里的出血，缓慢处理内部的伤口，陈西又持握终端，先向同门报备。
再摄下“木头”照片发回警局用以获取更多线索，善后的程序迅速走完，后勤人员快速前来善后，陈西又将沐骰交给他们，叮嘱切要小心，“是修士，不要和他沟通，不要尝试唤醒，一会万时会赶到，交由万时处理”。
陈西又将逃出袖口的一截雪白内搭捉回，防止沾上手上的血：“我去查他名义上的母亲。”
售货机彩光闪烁，陈西又拣出一支未沾血的手指，选定纯净水，等待出货，往往用清洁术法解决的血渍固执地扒着体表，拧开瓶盖时又有血液从手心渗出一点，术法不能渗出体外，陈西又眼睁睁看着伤口往外压出血迹。
洗下血迹的液体流入排水系统，很好，这样的血就不能用于咒诅了。
陈西又举起手，对光打量自己手上的伤势，握住匕首的左手均匀地染了两处伤，筋肉应灵力弥合，血液自缝隙遁逃。
问题不大，专业的修士收回估伤的目光，沿途买了卷绷带裹了裹。
烟火众居民某种意义下毫无隐私可言，借由沐骰身份的确认，沐骰的家庭关系也同样一目了然，生母沐半芹，无生父登记。
沐半芹开有一间个人工作室，主要经办各类设计，接办范围广泛，因为服务到位风格独特，口碑极佳。
更重要的是，她曾经离开烟火众往修仙界游学采风，沐骰是她在游学途中诞下的孩子。
且沐骰，是太阳花幼儿园的大班生。
太阳花幼儿园，在弘毅区排查名单之上，其游学路线延用烟火众内旅行观光经典路线，也与多区上报失踪案大致重叠。
深呼吸。
沐骰的信息已经传回各区，这一夜过去就能理出章程，现在的关键是救出还有可能存活的另修人。
要节约灵力，要斟酌报告。
坐在出租车副驾，亮明证件、身份和友善要求配合的微笑。
油门踩到底，有修士灵力兜底，车绝不会翻，绝不会出任何事故。
注明如果在工作地点找不到沐半芹会前往沐半芹与沐骰的住所，过程中大概率会使用灵力，请求妥善调度善后工作。
[发送]。
文昴与大叔佳没有回话，应是还在崇德区动用灵力术法排查，信号断绝。
万时也没有回话，可能是还在睡，但多少蹊跷。
出租车司机车技老道，一路带着她颠簸到工作室所在建筑，陈西又谢过司机跳下车。
沐半芹的工作室闹中取静，环境清幽，周遭环绕的林木颜色深郁。
建筑物门前置若干剧本杀立牌，“四四四号公寓待您入住”，一只异常丰腴的手搭上“四四四”字样，指向地下一层的路径，陈西又的视线掠过招牌，望向其后异格工作室的指示。
不同于娱乐场所大张旗鼓的招揽，异格工作室的名牌潜藏在楼梯间与电梯间的规定位置，规范，但也只是规范。
以防来客寻觅不得加以引导，但也并不期待陌生来客受吸引上前。
陈西又走到二楼，办公室的接待电子屏显示沐半芹不在此处，陈西又低头再度确认沐半芹行踪，警方同步的协同调查信息中，沐半芹两天前便应是在此处工作。
站定在门前，陈西又回忆这栋建筑的构造，每一层张贴的楼层示意图。
楼房起建时不会特意构造一个封闭难以进入的楼层，陈西又走进有家剧本杀，取过警方证件询问前台地下二层的所属。
答案近在咫尺，不过走个过场。
“哎，确实是异格工作室的仓库，沐女士租下后用来放她舍不得抛掉的道具的。”
“楼梯是有，不过毕竟是仓库嘛，楼梯间上了锁的。”
前台盯着光滑的广告单回答问题，大着胆子抬头看这名年轻警员。
面嫩美丽的警员梦游一样，听过点头：“借过一下东侧的楼梯间，警方办案，听到动静不要靠近。”
“啊？她犯什么事了吗？”
“只是例行排查。”过淡的笑容，如同一滴水落上地面。
陈西又尝试过东侧楼梯间，不巧，它不只上锁，甚至在门后封了钢板，不清楚钢板后的布局，陈西又转进有家剧本杀借道另一楼梯间。
工作人员拿着钥匙打开对应位置，几分纳闷这个年轻警员怎么不走西侧常年开着的安全通道。
“就到这里，多谢，记得锁门。”陈西又回过身，笑意照亮面庞，轻轻合上了门。
可惜轴承失修，门扇发出苍老呻吟。
工作人员骇异于女孩在疏冷光线与扬起粉尘间的摄人容色，愣愣地望着眼前阖上的门板。
等等，锁门？
陈西又踩进久不过人的楼梯间，感应灯久违亮起，照亮地面不知何年何日的烟头。
向下走，投在边墙的影子也一步步向下。
地下二层侧门的门把手上锁链圈圈收紧，陈西又试着轻推，果不其然在缝隙里窥到横拦的钢板。
她开启终端的摄像模式。
拨弄锁链，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空间内回荡，一环一环摸过，找到破绽前先惹一手灰尘。
好，拧断锁链的一节，成捆的锁链掉在地上。
陈西又拍一拍手，侧头靠近门扇，倾听另一边的声音，灵力加持的听觉收到地下二层的模糊声响前，要先填满地下一层剧本杀的热闹。
嗯？
陈西又远离门板，有歌声？
柔软的、回环的哼唱，曲调在空旷的空间来回轻撞，碰出幽诡的异样。
心下思量，动作不慢半分，确认门后没有活物，陈西又抬脚便踹。
门扇的门锁应声破开，再是钢板，钢板的入墙组件松脱，陈西又跟着砸下的钢板一同进入地下二层。
歌声停了一瞬。
沐半芹望着手机那头没有回音的对话框，叹气，微笑，又哼唱起来。
身前的女性好像痉挛般猛地抽动一下，沐半芹微微睁大眼睛，殷殷注视眼前的女孩。
手臂轻压下女性柔软的手臂，攥住她的指尖。
哼唱愉快地过渡向下一个变调。
歌声仍在周遭悬浮。
像是引人向更深处前进。
撞进室内的钢板并门扇压住一座红色沙发，仿佛扣住某种活物的命门，沙发爆开，洁白的羽毛轻巧上扬，悠悠荡荡地落下，深紫的幕布盖住其下形状不明的物品。
地面上、墙面上四下绘制繁复的图纹。
陈西又信手拽下幕布，丝绒般的深紫在光下泛起蓝色波光，石膏雕像倾斜，抬手抵住。
半褪衣衫的……观音像么？至少是类同观音的塑形手法，女身男相，细长的眉，低垂的眼，应该是宝相森严的。
可这雕像笑得太开心，袒胸露乳地以乳汁血液哺育虫豸走兽，蜘蛛攀上耳垂，野狗抱吮奶水，蝎子顺着身体上爬，纹路斑斓的蛇自半遮半拦的幕布下探出一颗垂涎恩典的贪婪头颅。
陈西又吸一口气。
退半步，不说佛门弟子，这对其他不信奉宗.教的门派弟子的冲击都太大了。
还是找到哼歌者优先。
苗情吸气、吐气，她感觉不到疼痛，也分辨不清自己是否在正确地呼吸。
可能是因为习惯，可能是因为太冷，也可能是因为快死了，不是很想死在这呢，苗情想。
还是这种死相。
沐半芹塞毛巾的手法太老练，她的喉咙从头到尾只能发出犹为无力的呜咽。
好像路过狗市时的狗叫啊。
她好像没能留下很多线索给警方，真的能帮到世界端掉这个邪..教吗？
没办法，修士太超纲了，还是那么年轻的修士。
就到我腰这么高啊。
身体好像在疼痛里抽搐，沐半芹按住她的身体，仿佛摁住案板上甩尾的鱼，好像有人的温度透过厚厚冰面传来，那人到底在做什么呢？
苗情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稠艳的色彩淫..乱地堆叠，像随时准备降下污秽的子嗣。
幼年修士将她带到这，只待了一会就离开。
他抱着膝盖坐在沐半芹身边，望着苗情失焦的眼睛：“妈妈我好像要被发现了。”
“嗯？为什么？”
“我今天看到修士了，她已经查到我了。”
“这样，”层出不穷的搜查让各区的信众人心惶惶，他们并不惶恐于被发现，只是忧心未能完成的工作，女人想定，道，“趁那个修士还没确认，试一试，解决她好么？”
沐半芹将手从冰水中取出，擦干手指，抬起沐骰的脸：“好么？”
沐骰思考着画册上要画的井盖样式，点头：“好。”
苗情躺在冰冷的水泽里，颤抖，聆听，陷入狂乱的思考。
如果我有一条属于我的鱼，我肯定不会做这种鱼鳞雕花一样的动作，我会将它搁上案板，直截了当用刀背结束它的痛苦，认真剥掉它的鳞片，防止坏了我的汤。
再剖开它的肚腹，掏出无用的内脏，倒掉粘连的肠道，对了，一定不可以破坏鱼胆，会变苦的。
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想的呢？
地下二层确实不止上次看见的装饰品，这么大的冰库，尸体像冻干一样被冰冻在此，全是人，年轻的、不年轻的、男性的、女性的，尸体们亲密地抵足而眠。
无论生前什么肤色，什么身份，此时都是一模一样的，灰白，透着死气的灰白面色。
要么还是努力一下争取活着？
刚刚好像听见了很大的声音，金属嗡鸣，世界震颤一样。
苗情平白生出一点力气，尝试攥住沐半芹的手。
沐半芹望着苗情虚晃的手，反手握住了她。
在颤抖呢。
在死亡面前颤抖呢。
说着好想死结果在颤抖啊。
苗情张嘴。
还想说点什么。
“砰”。
陈西又推开了总是传来歌声的门。
飘渺不定的歌声一下清晰，血液的腥味一同扑来，沐半芹回过头。
陈西又唤出乐剑，谨慎上前，结果直至控制住沐半芹她也没有半分动作。
相较于她遮掩得方方面面的儿子，她好像真的不过一届普通人。
入目都是尸体。
零下的温度里，每一具尸体都完整，白生生的。
呼出的气体凝作雾，蓝紫的纹路忠实爬满整个房间，最中间是一座浴缸，陈西又上前几步，苗情躺在其中。
碎冰在血水中漂浮，折出亮晶晶的、细碎的水光。
苗情向她伸出了手，她的眼睛没有焦距。
陈西又握住了苗情冰冷的指尖。
她们的手叠在一处，其中隔着生与死。
錾刻的刀锋在苗情身上雕琢奇诡的痕迹，不再有新的血液渗出。
她早就没了生机。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