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春》惊棠月

58、番外三

　　海棠苑里，一个温婉貌美的女子蹲在地上拉着小小的女孩的手温柔地说：“阿锦，乖乖待在屋里不要出去知道吗？”

　　“阿锦知道了，但是为什么呢娘亲？”小阿锦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到了这个又大又漂亮的院子，却不可以随便出去了呢。

　　但娘亲说的都对，她是听话的好孩子。

　　“因为阿锦太乖了，娘亲想阿锦陪在娘亲身边，而且我们的小院子需要阿锦看着，不然会有坏人抢走的，所以阿锦乖乖待在这好吗？”胡明秀用帕子擦了擦她嘴巴上吃糕点留下来的碎屑，温柔地看着她。

　　“好，阿锦乖乖待在这。”小阿锦一脸认真的点头。

　　但是在院子里无聊极了，娘亲在的时候大多时候又不和自己说话，她好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儿。

　　小阿锦看见有下人往其他地方走去，回来时居然拿着好吃的零嘴，她就悄悄的往那个地方去了。

　　一条小路上都没有人走，小阿锦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很快就走到了，那里只有一扇小门，还被锁住了，但是有一道不大不小的门缝。

　　小阿锦把脸贴着门缝上，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着外面，好多好吃的呀，有糖葫芦、糖炒栗子、饴糖、糖糕……

　　但是他们都很快就从前面这条小巷子走过了，只剩下不断的叫卖声在巷子远远的外面。

　　“怎么都不停下来呀？”小阿锦很纳闷，小小的脸压在门上，眼睛还在看着会不会还有好吃的过来。

　　但是都没有了，天色也快暗下来了，要快点回去，不然娘亲该着急了。果然回去时胡明秀就在屋子外四处张望着找她，见她回来了笑着拉起她的手问：“阿锦去哪了，连吃晚膳了都没回来。”

　　“娘亲，我去屋子后面了，那里有鸟在飞，阿锦去和它玩。”小阿锦说谎了，她不是去和鸟玩的，她只是不想告诉娘亲她去小门那里了，她怕娘亲不然她去。

　　胡明秀嗯了一声，给她擦了擦手就让她去用晚膳了。

　　第二天小阿锦又去小门那里了，但是今天好少好吃的路过这里呀，她今天来得早，看见了好几个挑着扁担走过的人，但扁担上都是大萝卜、蔬菜之类的，没有零嘴。

　　她等了好久终于遇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有一个小公子去找他要了一串糖葫芦，小公子递给他一块银子，然后老爷爷就走了。

　　小阿锦没有叫住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银子，她的荷包里空空的，不空的时候装的也是饴糖。

　　于是她看着小公子手上的糖葫芦发起了呆，然后，然后那串糖葫芦就举到了自己面前。

　　“你想吃这个吗？”小公子看见了门后面的她，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糖葫芦，好像很想吃，他看着手上的糖葫芦犹豫了一下，于是把糖葫芦递到了她面前问她。

　　“想，但这个是你的，而且我没有银子可以给你。”小阿锦往后退一步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请你吃，不用银子。”

　　“可是，娘亲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那你下次可以拿你喜欢的东西和我换可以吗？”

　　“好。”

　　小阿锦害羞地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他已经把糖葫芦外面的薄膜撕掉了，她咬了一口脆脆甜甜的冰糖，真好吃。

　　“我叫宋少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锦。”小阿锦规规矩矩的咬了一小口山楂，酸酸甜甜的。

　　“那你可以叫我阿衍。”小阿衍有些害羞的对她说。

　　“好，今天谢谢你请我吃糖葫芦，阿、衍。”小阿锦很认真地喊他的名字，生怕念错了。

　　一小串糖葫芦她吃了很久，他也在外面看她吃了很久，在吃糖葫芦时，糖炒栗子的叫卖声响起了，他看见她一边吃着糖葫芦还一边看着炒栗子。

　　他转身去买了一小袋回来，就开始剥板栗，等她吃完了糖葫芦他也剥的差不多了。

　　“阿锦，你喜欢吃糖炒栗子吗？”小阿衍把剥好的栗子举起来给她，但她只拿了一颗：“我吃一颗就好了，我有点饱了，可以明天再吃吗？”

　　“好，那我明天再拿给你吃。”

　　但第二天，小阿衍再来这里的时候，却没有等到人，门的后面一直都没有人出现，等到了暮色，小阿衍才失落的拿着手里的栗子走了。

　　“她今天不喜欢吃糖炒栗子所以不来了吗？”

　　而小阿锦今天被夫人叫去梨花苑了，夫人说进了府里要学规矩，她是府里的大小姐，就算不用每日跟着嬷嬷学规矩，也要懂一点，所以就请了一个嬷嬷教她几天规矩。

　　嬷嬷很严厉，小阿锦学得很认真，也很累，完全忘记了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等到小阿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海棠苑，才想起来答应了阿衍今天要吃糖炒栗子，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在不在？

　　小阿锦想跑去，但想起嬷嬷说女子要端庄，所以她不跑，所以她走得很快，到了小门那里，小阿锦把脸压在门上左右看，一个人也没有了，他是不是等了好久等不到自己所以走了呀？

　　对不起，阿衍。

　　小阿锦很失落地往回走，下人提着灯笼过来找她：“大小姐，您怎么跑着这里来了呀？快和奴婢回去吧。”

　　胡明秀在海棠苑左等右等不见阿锦回来，以为她被夫人留下来了，刚出屋门去找她，就见婢女牵着她回来了。

　　“阿锦，夫人留你下来了吗？”胡明秀蹲下来看着她的小脸，仔细看看她有没有哭，还好都没有。

　　“没有，娘亲，阿锦只是去逗小鸟了。”小阿锦的小脸上已经没有方才的不开心了，她不能让娘亲让出来，不然娘亲会难过的。

　　“那就好，快用晚膳吧，今晚有你爱吃的小酥肉。”胡明秀放心地牵着她回去。

　　小阿锦躺在床榻上快要睡着前一直想着明天一定要早点去，可以想去小门那里再去嬷嬷那里吧，嬷嬷应该不会生气吧。

　　翌日，小阿锦一早就起来了，她爬上椅子，拿起案桌上的狼毫，在纸上写着字，她想着要是没有等到阿衍可以把信留在那里，他来了就会看见了。

　　昨日小阿衍没有等到阿锦，他回去后想了想可能是自己去太晚了，所以他今天来得很早，果然等到了人。

　　小阿锦拿着一块糕点坐在门的后面小口小口地吃着，直到听到一声“阿锦”，她才转过身子看见阿衍惊喜地道：“阿衍。”

　　“这是我给你留的糕点，我娘亲亲手做的，很好吃。”小阿锦把腰上的荷包递给他，荷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装了很多好几块糕点。

　　“阿衍，我这几日要去夫人那里跟着嬷嬷学规矩，不能每日都过来了，昨日我也去学规矩了，忘记了要来见你，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你已经走了，我不是故意不来的。”小阿锦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一脸认真地说。

　　“没关系，我昨日也忘记来了。”小阿衍撒了一个慌，小阿锦相信了：“那我们扯平了。”

　　“我要走了，去晚了嬷嬷会生气的，阿衍再见。”

　　“等等。”小阿衍急忙叫住她，她停下来了，他把自己的荷包拿出来递给她：“这里面是剥好的栗子，还热着，你可以趁嬷嬷不注意的时候吃。”

　　“谢谢你阿衍。”小阿锦捧着装满栗子的荷包开心地走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小阿锦都在认真学规矩，没有时间去小门那里，但她不知道，小阿衍每日都会去，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用学规矩，怕她来了，自己却不在，所以每日都去。

　　这一天小阿衍出门的时候，小阿月叫住了他。

　　“阿衍，你今日帮我去味道阁买一份点心回来吧。上次我要的糖葫芦你都没买回来，这次可别忘了。”小阿月还在记着上次的事儿。

　　“阿姐，娘说你要少吃糕点。”

　　“就吃几块怎么了？”小阿月就想吃。

　　“我知道了。”小阿衍应下就出了府。小阿月瞧瞧的跟在他身后，小流双好奇地小声问：“小姐，你为什么要跟着公子呀？”

　　“他最近每日都出府，每日都去买糕点又不给我买，前几日带了一整个小荷包的糕点都不舍得给我，今日我倒要看看他在府外吃了多少，回府了还要霸占着。”

　　小流双为公子辩解道：“小姐想多了吧，公子都不爱吃糕点，哪会在府外吃呀？公子只是怕您吃多了牙不好才不给您吃的。”

　　“好吧，但他买了就应该给我吃一块呀，一块而已，牙不好疼的。”小阿月就是非常想吃糕点。

　　今天小阿锦不用学规矩，她早早就来了小门这里，却发现小门开了！但她也不敢出去，娘亲说了不能出府的，所以她还是坐在里面等着阿衍，她手上拿着一小荷包的瓜子仁准备给他。

　　小阿衍来的时候也看见门开了，但阿锦还是乖乖的坐在里面。

　　“阿锦，门开了，你要出来吗？”

　　“不要，娘亲说我不可以出府的，我只能待在里面。”

　　“为什么？”

　　小阿锦就让他坐下，他们隔着门，她絮絮叨叨的和他说着话，总之就是她来了这里就不能随意出府了，虽然在之前的院子里她也不可以。

　　小阿衍把手里的糖葫芦给她，还有一大包饴糖，眉眼弯了弯：“没关系，我每日都会过来陪你的。”

　　巷子外又传来了叫卖声，很大声，所以小阿锦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看着手上的糖葫芦和饴糖很开心，她也把手上的瓜子仁递给他。

　　“阿锦，你今日还要学规矩吗？”

　　“不用了，嬷嬷说我学得很好，让我休息一日，但今日娘亲要教我刺绣。”小阿锦一下子吃了好几颗饴糖，酸酸甜甜。

　　这边的小阿月跟丢了小阿衍，就半道跑去味道阁了，正好赶上新品雪酥芙蓉糕。小阿衍拎着一纸袋糕点回来时，小阿月正在吃第一块，高婉就过来把它拿走了，小阿月瘪着嘴不高兴，小阿衍就递了一块糕点给她：“阿姐，只有一块了，你吃吧。”

　　真的就只有一块，明明是一整个油纸却只有一块雪酥芙蓉糕，但小阿月还是没骨气的吃了。

　　为了知道油纸里剩下的糕点去哪了，小阿月又一次带着小流双跟上了他，他去味道阁买了雪酥芙蓉糕之后没有回府，而是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小阿月躲在一旁边吃着手里的果脯边等他出来。

　　“小姐，您不能再吃了，牙会疼的。”小流双在她的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及时护住了手里的荷包，小姐今日已经吃过量了，荷包里的还是小姐偷偷去夫人房里拿的。

　　“好吧。”小阿月只能把注意力别的地方了，又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小阿衍出来了，他手上的雪酥芙蓉糕也不见了。

　　小阿月拉着小流双的手往后躲，等他走出巷子了才出来往巷子里走。

　　小门外面，小阿锦今日出来了，因为他送给自己的竹蜻蜓掉出去，她出来捡，正好看见阿衍过来了，他带了雪酥芙蓉糕，很好吃，但他今日要去学堂，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小阿锦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低头看着手里的雪酥芙蓉糕，眼里出现了一件粉色的裙摆，她抬起头看。

　　她长得好漂亮呀，小阿锦看着她的脸心里冒出了一句话，她的眼睛一直看看自己，又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然后问：“我想用我的果脯和你换糕点可以吗？我的果脯很好吃的。”

　　小阿锦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糕点犹豫了一下点头了，她打开油纸让她拿一块，油纸里一共有四块，小阿月开心的拿了一块，然后把自己的荷包里的果脯全部给她了。

　　“谢谢你，我叫阿月，你叫什么？”小阿月拿着锦帕把糕点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要拿回府里慢慢吃。

　　“我叫阿锦。”小阿锦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

　　小阿月看着她头上和自己一样的两个小揪揪，又看看她白嫩的脸颊和格外乖巧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笑着说：“阿锦，你很可爱。”

　　小阿锦红着脸害羞地说：“谢谢。”

　　然后小阿月一回头就看见阿衍站在自己身后，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的手，他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走过来递给小阿锦，小阿锦用拿荷包的手接住了。

　　“阿锦，她是我阿姐。”小阿衍说完后就看向小阿月：“阿月，你为什么欺负阿锦？”

　　“阿衍，她没有欺负我。”小阿锦替她说话，她只是捏了捏自己的脸而已。

　　“就是！”小阿月不服气的说，最后小阿锦看着他们一起走了也不知道阿衍有没有相信自己，他会不会还觉得是阿月欺负自己了？

　　自那之后，小阿月就经常来巷子这里找她玩，但不是隔着门，小阿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地方进来了，于是小阿锦和小阿月待在门里面，小阿衍待在门外面。

　　后来的后来，小阿锦今日见到阿衍，明日见到的就是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