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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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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说过的……”
“你说如果我选择了《诸神》,就不要再选择你,如果我再一次不听话,就永远不要我了……”
“这些都是你说的……”
言阮苍白着脸躺在床上,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像是一具纸做的空壳般,连翻身都嫌费力,周遭的环境完全密闭,男人进来看他之前,窗户和门都是紧锁的。
他昨天被折腾了一夜,程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疯狂、强势。什么羞耻心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夜的容器……
“你打算永远把我关在这里吗,今天我……”
“通告已经取消了,林觅替你向剧组请了假。”男人打断他。
他的嗓子极其干涩,好像喝多少水都无法解渴,此时头竟然也开始晕眩。
但是他仍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还喜欢我吗,昨晚那样对我……”
“不喜欢。”男人回答得斩钉截铁,看着他的眼神凛然又冰冷。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掌托着,此时那这只手忽然收紧,他再次感到溺水的窒息感,“我有自知之明。”
“既然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俞峸池却提醒他道:“你发烧了。”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言阮,我是生你的气,但却没有说要你真的离开。”
“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最好都收回去,想寻求另一个可以庇护你的人,做梦吧。”
言阮无力反驳,他要的不是一个为他兜底的人,而是真心爱他的人,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他的……
俞峸池眼里有他,心里却没有,顾林说喜欢他,对他的态度极为暧昧,但临到选择的时候,却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白商的喜欢,虚假又空泛,他还准备骗他多久呢……
“我想喝水……”他避开了话题。
或许他真的发烧了,昨晚那种浑身发烫的感觉并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男人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终于良心发现,把他的身子扶起来,灌了他几口水。
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半晌,忽然问他道:“言阮,你还记得我照顾了你多少次吗?”
他迷迷糊糊地,眼前的人已经出现了重影,他怎么会不记得,俞峸池对他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绝对宠爱的,坏的时候,又让他感到特别没有安全感,如此反反复复,才将他锁得牢牢的。
言阮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带了祈求,问他道:“您养过蚕吗?”
“如果把本该在春天里孵化的蚕,放在冬天不稳定的室内暖气里让它自生自灭。时冷时热,提前孵化,十之八九是存活不下来的,即使侥幸得到了生命,到了春天依旧会死去一大批……”
这样的做法太残忍,生出的东西也是病态的,而他就是那只不得春生的蚕,看似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临到头却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您放过我吧,其他的什么我都答应你……”
俞峸池不知道两个月前,他在加龙纳,白行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有多不甘,多绝望,那天他几乎没有和接他回去的白商说一句话。回到家,他哭了一晚上,哭到耳胀耳鸣,眼周的皮肤溃痛,直到感觉自己快失明的时候才昏睡过去……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依恋心理都消失了,他精神恍惚了好几天,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再重要了,或许就是从那时起,他有了更多“自我”的念头。
放做以前,他或许会庆幸自己生病,因为这样,俞峸池就不会对他心狠了,会花更多时间陪着他,会将他当做是病患,尽量满足他的予取予求……
卧室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了,言阮第一反应是被吓了一跳,接着才恍惚俞峸池其实也没有带他去哪里,这是他的家,只是自己好久没来过了。
他认得出现在房间里的这个人,这是俞家的私人医生,每次有小病小痛,言阮都是经他手诊治的,而这次也不例外。
医生每次出场都穿得一身白,好像是为了应景,他对着床上的言阮一笑:“这次测完温度了吗?”
回答他的是俞峸池的声音:“38.9度,今早突然烧成这样的。”说着心照不宣地与言阮对视一眼。
可床上的人却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医生何其敏锐,心道气氛如此诡异,难道是吵架了?而且还是真吵啊,不是以前他遇到的那种打情骂俏……
他还记得他上次来时,这个荧幕上耀眼勾人,私下里也不怎么老实的明星偶像是怎么让他闪瞎双眼的。
那是一个秋日,天气转凉,IMMA举办了一个轰动A市的水上音乐节。被凉水湿身,言阮回来的时候便感冒了,从低烧到高烧,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他来的时候第一步便是为他侧体温。
“用嘴测。”他的老板是这样吩咐的。
“是这样,舌下温度更稳定。”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作为医生的他只得附和道。
他转过头打开药箱,准备输液材料,余光看见俞总拿着温度计的水晶管一侧,将细长的玻璃泡一侧怼着言阮的口腔便径直插,了进去。
他一时间觉得这并不会被诟病的动作其实很是粗暴……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言阮的唇缝将它自然接纳,因为初时有些不适,便有些委屈地看向了男人,眼中生了些水光,看着更加潋滟了。
食色'性也,即使他平时清心寡欲,对男人也不感兴趣,但是美是不分性别的,更何况是被他家眼光挑剔的老板亲自选中的美人,经得起屏幕的考验,镜头外更是勾魂摄魄……
大概六分钟后,他提醒两人道:“时间差不多了。”
这时,言阮居然视他这个医生于无物,在俞总将他口中的体温计撤出时,竟将男人的食指含了进去!
他几乎忘记了呼吸,还想在现场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言阮那明目张胆的性暗示明显也让他的老板感到微微错愕,但是俞总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眼睁睁看见自家老板的手指不退反进,竟更静默深入地往言阮炽热的口腔进入了几分……
那场面真是让人终生难忘……
可这次,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很不对劲儿,前者的气压超低,后者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让人捉摸不透。
“跟上次一样,得输液,我建议再查个血。”
“抽哪里的血?”言阮说了他今天到这里来听见的第一句话。
面色再冷硬,果然还是怕疼的,医生心里笑道,便回他:“指尖血,抽不了多少,很快就会有结果。”
言阮犹豫了片刻,最终极不情愿地将左手伸了出来。
“嘶……”一阵吃疼声。
十指连心,言阮上次抽指尖血还是在小时候。
一只指尖不够,医生又扎了好几根,然后点抽进一个个特殊又袖珍的小容器里。
抽血的过程中,俞峸池在一旁一直默默注视着他,言阮害怕的神色,吃疼的表情他照单全收,却没有向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哄他,心疼他,反而从他受罪的反应中获得了一丝快感,言阮越是痛苦,他便越是心狠,可他觉得这些惩罚加起来,根本还不够。
“吃了药,能睡就睡一觉。”医生欲言又止,已经从言阮的面色中猜到了他昨晚恐怕一夜未眠,“吃药前必须吃饭,多喝水,不要见风。”他最后嘱咐道。
言阮对他点点头,眼中的神色却有些空洞,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做医生的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病人不遵医嘱,糟蹋身体,可他这时又不便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言阮的生杀大权全掌握在他的老板手上,他如果多看他几眼,或许还会适得其反,惹祸上身。
于是便起身拍拍衣服,公事公办地与两人告别走人,身影极其潇洒。
言阮的烧在第二天早上退了下来,下午的时候又再次升高,如此反反复复,到了第三天晚上才彻底降下去。
他知道俞峸池这几天,几乎都是在家办公的,卧室门虽然不锁了,但他一旦出去,就会经过他的书房,想逃走都难。
他的手机早在第一天便被没收了,此时孤立无援,就算出了门也不知道会在荒郊野岭走多远才能回到城市的中心区。
他最终来到了书房,找到了男人。
“已经是第四天了,你还打算关我多久,旷工那么多天,我会被骂死的。”
“你也会怕被骂吗?这可不像你。”俞峸池毫不在意地回他道。
他一噎。
心想,俞峸池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他的确没有怕过任何人,很多事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隐冬》剧组被陈留骂时也是如此。
“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他撂下这句话,状似胜卷在握地转身离开,步伐尤为坚定的模样。
言阮转身的一刹那,俞峸池暂停了手上的工作,眼神沉重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从两天前开始,言阮的手机便振动个不停,来电显示白商、顾林、林克导演,甚至还有一些参演《诸神》的羿风公司的演员。直到昨天他直接将他的手机关机,他的耳边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却是打给他的,来电显示:白行。
他按了接听键。
对面的人只跟他客套寒暄了几句,很快就转入了正题。
“俞总,不出意外,言阮是在你那里吧?”
“林克现在很生气,你知道的,他参与《诸神》项目,与盛华和原力只是合作关系,我们最好不要得罪他,言阮人间蒸发,迟迟不回剧组,已经耽搁了他好几天的拍摄,全剧组的人都等着这一个人。”
“林克说,他要的是负责任的,能有自知之明的演员,言阮的奥兰独一无二,却并不是不可替代,他在剧组发火说,言阮再不回来,下一部就直接换人也不是不可能。”
“换人就是。”俞峸池这样回道。
对面突然一静,显然是没有想到一番说辞会换来这样的回答。
“俞总,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即使林克不说,言阮也不会再参演下一部《诸神》了,盛华不会撤资,也不会反悔之前承诺的合作,只是言阮,他的戏份只会截止到《诸神》第一部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