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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花自飘零水自流 ...

  •   我缓缓睁开双眼,阳光有些刺眼,我只好用手挡住眼前的光线,慢慢坐起身。
      阿母替我将枕头靠在背后,又担心的问道:“阿婉,可觉得好些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开口却只能发出极为微弱的声音:“阿母,我...是被下毒了吗?”
      阿父一锤床榻,拂袖怒气冲冲的说道:“阿婉,你放心,阿父已上书天家,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我紧闭双眼,捂着耳朵:“阿父,小点声,耳朵疼。”
      阿父赶紧凑过身瞧了瞧我的惨淡的面色,问道:“难不成耳朵也中毒了?”
      我无语的斜眼看向阿父:“阿父啊,哪有耳朵中毒这个说法啊!”
      “那咋会耳朵疼啊?不如为父去甘泉宫中叫位御医来给你瞧瞧?”阿父转身就要出门。
      我赶紧说道:“将张以乐叫来吧,我想和他谈谈。”
      阿母替我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才站起身:“那阿父阿母待会再来,有什么事就吩咐桃夭和云远去做,别急着下床。”
      我微微点头,勉强挤出一抹的笑意,目送阿父阿母担忧的离去后,这才起身披上外衣,走到梳妆台前,却瞧见铜镜中的自己面如枯槁又毫无血色,仅仅躺了几日,就已经变得瘦骨嶙峋,若此时窗外大风四起,就我如今这柔弱的身板,定能被风刮走。
      张以乐踏进屋门,又轻轻将房门关好,才朝我走来:“婉仪,你终于醒了!可还有何不适?”
      我费力的摇摇头,吞了吞口水,轻声说道:“以乐,三皇子在匕首上下的到底是什么毒?”
      张以乐叹了一口气:“婉仪你刚醒,便不要去操心这些事了,待再修养几天你就能下床了。”
      “到底是什么毒?”我低声问道。
      张以乐转身走到窗边眺望远处:“是西域曼陀罗,不过还好,婉仪,如今你已熬过了危险期。”
      我冷笑道:“这三皇子可真是胆大,竟敢当着天家的面前下这般这无解之毒,看来,他真是已经丧心病狂了。”
      张以乐将一小瓶药递到了我的手上:“婉仪,这是我师傅派人从长乐宫送来的特制解药,记得多服用几日,才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毒药。”
      我疑惑的看着张以乐:“长乐宫?难道,皇太后的御前医师义妁就是你的师傅?”
      张以乐点点头:“是啊,我不是说过吗?我师傅在长乐宫任职。”
      我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宫中医师众多,我竟未曾联想到此事。可你承袭御医义妁精湛的医术,却仅在玄甲军中任个军司马,着实可惜了些。”
      张以乐噗嗤一笑:“都已当军司马了叫什么可惜?”
      “你倒也是乐观,”我浅笑道,“往后若是有机会,我定向天家举荐你。”
      张以乐眼神冰冷的摇摇头:“如今已让我心满意足了,其余的我也不再奢望了。”
      “翁主殿下,冠军侯爷来了。”桃夭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我点点头,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知晓了,带冠军侯来此处吧。”
      张以乐抱拳行礼:“那臣先告退了,还请翁主殿下注意身体。”
      我摆摆手,轻声说道:“去忙吧,多谢以乐救命之恩,也请以乐代我谢过你师傅的好意,二位救命之恩,婉仪没齿难忘。”
      张以乐微微颔首,踏着轻快的步伐转身潇洒的朝外走去。
      我缓缓走到榻上坐下,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上一阵发凉,胃里和食管处隐约有铁锈般的血味在不断翻腾。
      “噗——”我腹部一阵绞痛伴着难以控制的抽搐,鲜血顺着我的嘴角不断涌出,我捂着嘴赶紧伸手四处去翻找丝绢。
      “怎么了阿婉?”霍南仲刚踏进屋内便瞧见我这模样,赶紧朝我跑来,惊慌的俯身凑过头检查我的情况,又拿出丝绢替我擦着血迹,可那鲜血还在不断涌出,甚至浸湿了整张丝绢。
      我颤抖着手,拿起张以乐刚刚递给我的药瓶,霍南仲赶紧接过药瓶,快速抖出药丸递给我,又拿起茶杯放在我手上,我仰起头将药伴着带有血味的茶水吞了下去。
      我捂着胸口,紧紧抓着霍南仲的手:“阿仲,我...我好难受。”
      霍南仲眉毛紧皱,坐在我身后让我靠着他,又替我盖好被子:“阿婉,对不起,都怪我害你这般难受,若是那日受伤的是我就好了。”
      “不许瞎说!”我费力的憋出这几个字,大口喘着气继续说道,“又不是你的错,是那三皇子蓄意下毒,再说换谁受了那毒都难受,难不成你受伤了我就不担心吗?”
      霍南仲紧紧牵着我的手:“阿婉,我已经上书天家了,天家允诺会严厉处理三皇子的。”
      我苦笑道:“阿仲,三皇子毕竟是天家的亲生骨肉,还是不要为难天家了,你瞧,我现在不也是还好好的吗?”
      “好什么?阿婉,你差点因此就丢了命!”霍南仲有些生气的说道,“他三皇子有胆量下毒,我就定要他百倍千倍还回来。”
      我缓缓侧身看着霍南仲:“阿仲,他们是君我们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哪怕三皇子赐我一杯毒酒,我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
      霍南仲心疼的搂住我:“阿婉,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再受这般的委屈的。”
      我无力的靠在他怀中,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若是我此时睡过去,恐怕就不一定能再醒过来了。
      “阿婉,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霍南仲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我鼻头一酸,眼角泛起泪花,抬起头挤出笑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阿仲,我...舍不得你。”
      我第一次看他这么难过,那战场销烟四起都不曾见他皱眉一下,如今却见他红了眼眶,我看在眼里,仿佛有种钻心的疼。
      “阿仲,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不断的重复这句话,既是对他说,也是在对我自己说。
      生命啊,是那么脆弱的,脆弱到眨眼之间就会消逝。
      我擦掉眼泪,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假装自己很坚强:“我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去江南,还要去踏遍大夏的山川河流呢!阿仲,你答应我的,都还没做到呢,我怎么...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我低下头微微抽泣,霍南仲没有说话,只是用他坚实的手臂再次紧紧环着我瘦弱的身躯,仿佛他一松开手我就会随时间消逝一般。
      霍南仲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肩头,他那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阿婉,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差点失去你了,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你,他们一再伤害你,我眼睁睁看着,我眼睁睁看着你一次又一次濒临死亡,我却无能为力,我只恨为什么我没有有保护你的能力,哪怕拿我去换你。”
      我捂住了他的嘴:“快说呸呸呸,这种话不能乱说,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不是你导致的,何必自责呢?要怪,要恨也当是对着那该怪该恨之人,你对我来说一样重要,我也不想这些遭遇落在你身上。再说,张以乐都说了,我已经渡过了危险期,过几日便能好起来,别担心。待我好了,我还想与你一起去那山上看日出与日落,朝霞与晚霞,或是,伴着日落余晖起舞。”
      “等你好起来,我们便去,”霍南仲红着眼眶笑着看着我,“阿婉,听你这般形容,我突然觉得,那日的晚风如此和煦而美好,月色如此明亮而皎洁,漫天星辰也如你的眼睛一般好看。”
      我破涕而笑:“阿仲真是文采斐然,以前在太学院念书时,我还担心阿仲光学骑射会不会变成一个目不识丁之人,看来,是我狭隘了。”
      霍南仲的手背划过我的脸庞,嘴角扬起笑意:“我哪敢不学啊?我要是不学,阿婉你便就不理我了,我又只能去姨母宫中要来桃花糕哄你了。”
      “皇后娘娘宫中的桃花糕是真好吃,那日长公主还在好奇你为什么不吃桃花糕偏要桃花糕呢!欧对了,你的腰带还在我这儿。”我坐起身想要下床去拿他的腰带。
      霍南仲拉住我的手,将我抱得更紧了些:“先放你这儿吧,待你好了再给我也不迟,让我抱多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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