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月明清欢

49、功成名就之时不可弃妻抛子

　　昨日在宫苑之中歇息时，竟未发现这宫苑内竟如此广袤。
　　坐于兰湖殿之上，却能看见丛林之中仙鹤翩飞，大雁南归，甚至还能瞧见那兰湖上，成双成对的天鹅与鸳鸯，若你瞧得更仔细些，便会发现在那雀跃的兰湖中，潜藏着许多欢乐的鱼儿，它们拥挤着、翻腾着，将神龟石边的湖水激起一阵又一阵翻涌的浪花，真是好不热闹。
　　而在殿中，在人与人之间，看似平静祥和，却潜藏着暗潮涌动与惊涛骇浪。
　　“天家。”于池公主首先发了话，“臣有一事想与天家商量。”
　　天家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于池公主：“长姊有事不妨直说？”
　　于池公主缓缓开口：“臣丧夫已多年，且襄儿也已成年，如今这长公主府一日比一日更冷清了。”
　　天家立马知晓了于池公主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长姊可有心怡的夫婿人选？”
　　于池公主转头扫视在座的各位，随后将视线落在了卫棣华大将军身上：“如今大司马大将军如日中天，举国上下也无比大司马大将军更合适的人选了。”
　　天家思索片刻随后看向卫棣华大将军：“仲卿以为如何？”
　　卫棣华大将军站起身走到殿中：“回天家，臣已有正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功成名就也不可抛弃糟糠之妻。且已与正妻已育有三子，怕是配不上于池长公主的青睐。”
　　天家点点头：“仲卿倒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说得也在理。长姊，不如再考虑个人选？”
　　李夫人瞧了瞧于池公主有些失落的神情，想到于池公对她的举荐之恩，遂开口道：“天家，大司马大将军对战匈奴战无不胜，其三子也均已封为侯爵，富贵震天下，哪还有比大司马大将军更配得上长公主的呢”
　　天家叹了口气，缓缓看向皇后娘娘：“凌音，此事你如何看？”
　　皇后娘娘平静的看向卫棣华又看向于池公主，她自是知道天家的意思，可现在的弟媳霜儿虽然原也是于池公主的奴婢，身份虽不如高贵的于池公主，但确也是位温和恭顺的贤良女子，将大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曾出过什么错，若是贸然休妻定会寒了弟媳的心，可于池公主既是看上了卫棣华就不会轻易放弃。
　　皇后娘娘浅笑道：“全凭天家决断。”
　　卫棣华大将军抬起头看向皇后娘娘，不由得心都凉了一截。他深知姐姐成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不易，可霜儿在自己贫苦时不离不弃，还为自己诞下三个如此可爱的孩子，若是此时自己功成名就了却抛弃发妻，这世人该如何看待自己，霜儿又得如何看待自己，想着想着卫棣华大将军也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做臣子的，又怎能反抗天家之命呢？
　　天家抬头思索许久，这殿上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我看着眼前的食物却介于礼仪不敢吃，霍南仲此时的位置又在我对面，我也不能找他要些吃的，可我真是饥肠辘辘得想要啃下一头牛了，我偷摸伸手悄悄朝桌上的胡饼摸索而去，小心翼翼的掰下一小块，又偷偷摸摸的微微转头塞进了嘴里。
　　谢天谢地，没人发现我在偷吃，这真是比我读书时，在课上躲在书堆后偷吃零食还让人紧张。
　　天家嘴角微扬，随后缓缓说道：“既是如此，长公主择吉日嫁与大司马大将军为正妻，大司马大将军原发妻降为平妻，赐黄金万两以补偿。”
　　天家随后看向皇后娘娘：“凌音，大司马大将军夫人那处便由你去开导。”
　　皇后娘娘微微颔首微笑着看向众人：“继续用膳吧。”
　　我长舒一口气，克制克制，切不可狼吞虎咽。
　　我缓缓的吃着鹿肉鲍鱼羹，却用余光看见众人举着羽觞准备恭祝长公主与卫棣华大将军的喜事，只有我和霍南仲两个例外，一个在吃饭，一个在发呆，我只好赶紧举起羽觞。
　　霍南仲站起身，走到了殿中央：“天家这样待舅母不公平，舅母原为舅父的发妻，其子也为嫡子，如今这般，嫡子沦为庶子一般的待遇。”
　　天家重重的放下羽觞：“这没你说话的份！”
　　霍南仲俯身行礼：“请天家收回成命，舅母于臣有扶育之恩，臣不能见此不公之事而置之不理。”
　　皇后娘娘见此赶紧劝道：“南仲，这是长辈的事与你无关，快回去。”
　　霍南仲抬起头看向皇后娘娘：“姨母，舅母并没做错什么，为何要遭此不公？”
　　天家平静站起身：“你尚未婚配，自是不会明了的，坐回去吧，朕就当你从未说过此事。”
　　霍南仲咬紧牙关：“请天家收回成命！”
　　天家此时的脸上已经浮现了怒色，但还是压着脾气说道：“南仲，此事不该你管。”
　　卫棣华大将军面色凝重向天家行礼：“天家，南仲还小不懂事，请天家不要责罚于他。”
　　霍南仲转过头看向卫棣华大将军：“舅舅，这...”
　　卫棣华大将军厉声说道：“坐回去。”
　　霍南仲叹了一口气，转身却径直出了殿。
　　天家气得捏碎了手上的筷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紧张的看向霍南仲离去的身影，又担心他又感觉肚子饿得慌，只得吞了吞口水缓解一下反胃的感觉，这进了宫中，我好似就没有吃过一顿完整的饭。
　　皇后娘娘看天家的面色如此糟糕，赶紧轻身吩咐道：“都退下吧。”
　　我站起身快步朝霍南仲刚刚离去的路线追去，琼华和琼莹在我背后已经追得气喘吁吁的了，我却还没见到霍南仲的身影，转头又问了问宫苑之中的宫人，都说不知晓霍剽姚去处。
　　我想了想，先让琼华和琼莹回殿中等我，决定自己去找。
　　走着走着我便走出了这宫苑，我逮着一个宫人或是女官就打探，打探好久，也无所获，我急得团团转，却突然瞧见一位太仆寺之人正从行宫大门处回来。
　　我走上前去询问：“您可知霍剽姚去了何处？”
　　太仆寺之人回道：“回新乐翁主殿下，霍剽姚刚刚骑马出了行宫，应是朝着滹它河的方向去了。”
　　“多谢，请问可以给我一匹马吗？”我非常礼貌的问道。
　　太仆寺之人赶紧俯身行礼：“臣这便就去，请新乐翁主殿下在宫门处等一等。”
　　我点点头，驰步走向宫门，唉南仲呀，总是这样，他认了的理便不会变，重情重义，本是无错，可天家赐婚不从就是抗旨了，皇后娘娘和大司马大将军即使念及旧情也不得不从。
　　“新乐翁主殿下，马匹来了。”太仆寺之人牵着一匹玄色马快步跑来。
　　随后他在我面前站定：“翁主殿下，这是行宫中最温和之马，您出了这宫门沿着城中一直朝前便能瞧见那滹它河了。”
　　我俯身行礼：“多谢。”
　　随后翻身上马，这匹玄色马匹性格确实温和，虽然与我不熟，但也仅是摇了摇尾巴，跃起整个身体随后恢复了平静，我拍了拍马的脖子，勒紧缰绳，轻扬马鞭，马儿吃痛嘶鸣。
　　宫门缓缓开启，我骑着马飞快穿过那幽深的行宫，穿过那人声鼎沸的街道，那些叫卖声，以及高谈阔论的声音如狂飞般快速划过我的耳边，我无心停留，心中只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