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梨花》山居先生

4、商议婚事

　　不出半日，国子监内传遍了李沅的事迹。

　　“听说了吗，秦业那群小子被新来的学正教训了一顿。”

　　“是嘛，这小子天天眼睛长到天上去，看不起我们读圣贤书的，总算是有人能收拾得了他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快与我细说。”

　　“事情是这样……”

　　“哈哈，真是痛快，以后国子监就要热闹起来喽！”

　　国子监是大衍所有年轻人向往的求学之地。

　　这里除了有着举国上下最优秀的学正教学之外，不收束脩，免费为学子们提供三餐住宿。

　　这让更多的寒门学子看到了出仕的希望。

　　为了选拔学生，国内设有文考、武考，每年除了直接科举考试做官以外，通过文考武考的可以入国子监求学，国子监内不乏王公子弟，不少学子通过国子监被一些大臣收做门客、谋士。

　　也有一些醉心学问的，来到国子监是为了研学读书，或精进学问后再参加科举。

　　至于那些王公子弟，通常是在国子监读书结业后再通过科举入仕。

　　在这春生万物，鸟语花香的的日子，国子监新生开始入学。

　　朱红的大门口，学子们陆陆续续的朝里走着，有的衣着朴素，身上仅背着竹制的书箱，有的绫罗绸缎，珠光宝气。

　　“杨兄、赵兄，听说国子监新生要在第一年选出至少两门必修课业，四年学业结束后，这两门必修课业通过考核才能顺利结业，你们准备选什么？”李阔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准备主修书、数两科，其余几科再做观望。”杨景华说道。

　　“我准备主修射、御两科，在家时，街坊四邻就说我别的不行，空有一把力气，文邹邹的那些我一概不会，李兄你呢？”赵适憨厚的说道。

　　“当下我朝兵力强盛，李将军又平定了西边，从武难以建功立业，我打算主修书、礼两科，有机会进入礼部，为陛下效力。”李阔低声答道。

　　三人皆是地方通过文试武试的学子，前几日在同住在客栈的同一个房间，这才相熟结伴而来。

　　国子监内，礼、乐、律、射、御、书、数各科都有人负责登记学子信息，入学第一天，学子们就可以开始挑选自己的必修科目。

　　而老生们早已提前几日入学，被安排清扫学舍、协助学正们统计学生信息。

　　这种事李沅丝毫没有经验，年迈的祭酒周敦周大人向来不理这种俗务，国子监事务全赖司正张峰安排的井井有条，射科迎接新生的任务交给了林逸，让李沅有时间逐渐熟悉。

　　会文馆内，李沅带着秦业与林霜柔等人来到教室内。

　　每人的桌面上都放着堆成小山的兵书。“这些兵书有我从藏书阁借来的，有我私藏的一些，还有一些是我行军打仗时遇到的大小战役记录和心得批注。”

　　“平日里没有骑射训练时，把这些书背熟弄懂，不明白的来找我。另外每日增加一百里负重五十斤跑步，跑完半个时辰内完成一副女红刺绣。”李沅给他们布置了每日的任务。

　　“李学正，开卷有益我们都理解，可负重跑步和女红刺绣这些，这是为了什么呀？”有人当即发问。

　　“你们当中，射科成绩就属秦业和林霜柔最为优异，但他俩在我军营当中，也只能够达到普通士兵的标准，跑步是为了锻炼你们的身体素质，而刺绣，是为了让你们的手更稳，更准。”

　　“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是为了强身健体，有人是为了保家卫国，有人只想当个小兵，也有人想当个救国救民的大将军。”

　　“我教你们的，不仅是为了实现你们的目标，也是自保的功夫。刚才对你们每日的训练要求，不会出现在结业考核中，至于练与不练，你们自己衡量。”

　　一众学子纷纷嘀咕商讨后，陆陆续续坐下翻看兵书。

　　李沅走出会文馆。季林对着尚武一阵挤眉弄眼，推搡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开口，尚武仰头看向天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最终季林忍不住问道：“将军，你说他们能坚持下来吗，方才也无人离去。”

　　李沅：“今日这些人都选择坐在会文馆内听我安排，明日，后日可就不一定了。来日方长，且有的看。”

　　李沅转身离开。

　　回到李府门口，遇到了前来拜访的沈从容。

　　只见沈从容今日一身月牙白的织锦袍子，袖口绣着几片竹叶，腰间垂挂着一只墨绿色的香囊，头上用一只素净的白玉簪子固定发冠，缓缓的从马车上走下来。

　　李沅顿时觉得自己往日里见过的那些公子哥都是些胭脂俗粉。之前只在上朝时匆匆略过一眼，再就是晕倒那次，为了救人也没细看。

　　这次仔细打量过去，越发感叹这厮有一种清而不妖，君子端方的气质。

　　李沅下了马车走过去。对着沈从容说道：“沈大人，今日有幸邀得沈大人前来一聚，正好在此遇见，那就一同进去吧，请”

　　沈从容回道：“镇西侯客气，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随即让小厮将带来的书画送上。

　　两人一同进入沈府，沈从容边走边在心里感叹，不愧是侯府，朱红的柱子上用金漆画着不同时节的花朵样式，庭院里奇石环绕的小池内养着各色锦鲤，春风拂过，池边的梨花落入水中，时不时有小鱼浮上轻啄。

　　沈从容不觉莞尔，那日她身上也有淡淡的梨花香。

　　来到前厅，李父李母正坐等来人，沈从容先是拜见二位，而后表明了来意，皇帝赐婚，礼部承办，然而沈父沈母皆已不在，家中无人操办，本应早些上门拜访，让李家率先相邀商量婚事，属实是自己的过失。

　　方才二人一同进来，李父李母望着左边沈从容丰神俊朗，右边李沅神采奕奕，只觉得二人甚是相配，这下沈从容又这般温文有礼，不禁让二人十分满意，想到他家中状况，又有一点心疼这孩子。

　　“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早就听闻你才学出众，深受陛下重用，年纪轻轻就进了翰林院，今日一见，果真是少年英才。”李父微微点头说道。

　　“你和沅儿从前不相熟，既然已然赐婚，要多多来往熟悉才是，另外，这婚期，你有什么想法？”李母问道。

　　“沈家就我一个独子，李将军乃是二位的掌上明珠，嫁入沈府，府上一切都由她说了算，沈某断然不让她受一丝委屈。至于婚期，全凭您二位做主。”沈从容答到。

　　两次与镇西侯接触，怎么看都不像青山他们说的那样蛮横无理，果然传言不可信，身居高位，总有歹人污蔑你，沈从容暗想。

　　想到这些，不禁看向李沅，看她笑着点头，越发觉得以后再也不能听信坊间的市井流言。

　　“既然如此，那就年底吧，沅儿打仗归来不久，我们也想她多在身边留几日。”李父说道。

　　“但凭岳父岳母做主。”沈从容回道。

　　“沅儿，沈大人初次来到府中，你带他四处逛逛。”李母吩咐道。

　　“是。”

　　李沅领着沈从容来到府里的小花园。身后丫鬟小厮落后几步，给他们二人一些相处空间。

　　“沈大人，你可有喜欢的女子？”李沅问道。

　　虽然是陛下赐婚，他和陛下联手削弱李家，但他心中若是有中意的女子，早早说清楚，让人家等等他，二人和离之前不能再和旁的女子生出瓜葛，免得让李父李母担心。和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再怎么着都行。

　　朝堂之上，皇权至上，兵权一事李家无可奈何，可若是随意纳妾，坏了李家的规矩，生出流言蜚语污了门风，李沅绝不允许。

　　“并无，我自小醉心史书，对旁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除了母亲与府中的仆妇，平日也不曾接触女子。”沈从容答到。

　　“如此甚好。”李沅放下心来。

　　真是一枚完美的棋子，家世清白，经历简单，李沅感叹。

　　沈从容内心并不平静，他并不擅长和女子相处，平日里有些冲着他容貌而去的女子，不是没有献殷勤的，但像李沅这样眼神清澈，对他毫无看待青楼里绝世歌姬那般轻浮的眼神，尤其是她还关心他是否有心怡的女子，是怕赐婚一事他不情愿吗？

　　“李将军平日里有时间吗？方才岳父大人让我们平日里多接触接触。”沈从容决定用行动表示自己并无他想。

　　“沈大人不必客气，唤我李沅便是，我平日里在国子监当值，最近倒是不忙，你若有事，找人来国子监传信即可。”这么快就要替皇帝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了，真是忠心耿耿。

　　“在外怎可直呼其名，若是将军不介意，沅儿如何？将军对我也不必如此生分，在下字昭明。”沈从容看着李沅。

　　“好，沈大人，……昭明。”李沅点点头，暗想这位沈大人一定是想麻痹我，获取我的信任，我就算将计就计，也断然不能为美色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