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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沈归雪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京墨习以为常的将熬好的药端到段如珩面前,酸苦的药味萦绕在沈归雪的周围,迫使她缓缓睁开了眼。

      透过纸窗而来的光亮让沈归雪伸手挡了挡脸。

      段如珩坐在榻边,头也没回,用汤匙拌了拌还有些烫的汤药:“醒了?”

      沈归雪一惊,不顾身子的不适,挣扎着便要从榻上坐起来,只是还没坐稳就差点又倒了下去,段如珩一手扶碗一手将软枕塞在了她的腰下。

      “激动什么?”

      “你怎么在这?”沈归雪连装都忘了,激动的问道。

      沈归雪靠在软枕上喘了口气,在段如珩看不到的地方左手搭在了右手的脉上。上次毒发过于突然,她半点准备都没有,只让京墨守住房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而之后发生的任何事,她就都一无所知了......

      当试出强劲有力的脉息在她手下跳动之时,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段如珩自然意识到了沈归雪的小动作,他也不言语,直到汤药温热程度刚好,他才缓缓将药递给她:“因为你我有缘,既然有缘,哪里都能遇见。”

      沈归雪脸彻底白了,那日花间月一别,他便是说的这样的话。如今沈归雪的武功已经被他恢复,沈归雪的底细他现在也应当了解的一清二楚。到了这地步,再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沈归雪定了定神,直视着段如珩道:“你想怎样?”

      “不怎样。”段如珩悠悠的说道,“但我好歹也算的上你的救命恩人,对恩人这个态度不太好吧。来,先把药喝了。”

      沈归雪望着黑漆漆的药碗,神色有些犹豫。她精通药理,自然能嗅出这里面的成分,这是一等一的好药。

      只是......

      段如珩见她盯着药看半天就是不动作,不由得会心一笑,将蜜饯罐子放到了榻上的小几上:“喝完吃一块,压一下就不苦了。”

      沈归雪瞪他一眼,接过药一口闷了。从胃里向上翻滚的苦味让她死死扣着自己的手心,忍着没有吐出来,但面上她还是倔强的没有表现分毫。

      她自小就是怕苦的,但八岁之后就再也没在外面展露过了。而后许多年,她在摔过无数跟头,受过无数挫后,那些药也就没从前一般那么苦了。

      何况她也不喜欢将弱点暴露......

      沈归雪还没反应过来,一块蜜饯便塞到了她的嘴里。

      ......暴露于外人面前。

      甜腻腻的味道萦绕住她整个味蕾,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鼻子莫名有点酸。她小时候,沈宥闲也是这般哄她的。

      只是好景不长,沈宥闲死后,再也没人拿甜的来哄她吃药了。

      萧鹤做了沈归雪的师父后,自是无微不至,对她如同亲女一般照顾。但沈归雪也不敢向他表现出太多其他的要求,因而他也不知道沈归雪是不喜欢太苦的东西的......

      段如珩轻飘飘的撇了有点呆滞的沈归雪一眼:“段家传统,喝药后得吃几块蜜饯,积福。”

      沈归雪抬眸,难得没说呛声的话,又拿了几块蜜饯吃下了,随后闷声说了句:“谢谢。”

      见她神色好了许多,段如珩站起身整了整衣袍的下摆,突然抬手将大开的门彻底关上,徒留京墨在外面。

      “你想干什么?!”

      “我要是想做什么,你觉着你还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吗?”段如珩无奈的笑了笑,拉过一个方凳,面对面看着沈归雪,“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沈归雪霎时变了脸色,头脑飞速运转,只等段如珩问出些她不欲为外人知晓的事情,她便扯些合理的谎话前来搪塞。

      她本以为段如珩会问她隐藏内功的目的是什么,却不想段如珩酝酿了半天,只压着声音轻声问道:“你真的去过清风楼?”

      编了数十个理由的沈归雪:“......”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沈归雪想骂句脏话,却注意到段如珩的耳朵有些红了。她突然回想起来,每次提起这个问题,段如珩似乎都会这样。

      “怎么?你也想去?”沈归雪恶趣横生,反问道,“下次带你一起?”

      段如珩:“好。”

      “.......”,沈归雪扶额,对他的直白颇有些无奈。

      “还有什么正经问题没有,我身子不好,段公子你也知道。要没事要不你先走呢?”

      “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这么急着让我走,不怕我泄露出去?”段如珩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沈归雪拿他刚才的话来压他:“我晕过去的时候是傍晚,从你发现开始一直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天。你要想告诉旁人,苍山阁又怎么会只有京墨一人守着?更何况,段公子,你也算个君子,应该不会拿这些事威胁我吧?”

      “你怎么知道不会?”段如珩笑出了声,“这样的把柄落在我手里,我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何况你武功这么高,万一要做什么于我不利的事情,那可怎么办?”

      沈归雪看着他悠哉悠哉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段如珩皮笑肉不笑:“那你想怎样?”

      她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别太过分。”

      “简单,答应我几件事。”

      “说。”

      “隐藏内功的药不准再用了,以后我替你隐藏。”

      隐藏内功不仅仅只有用药这一种手段,还可以让武功更高者帮助运功,造成毫无内力的假象,并且对隐藏者半点影响都没有。

      沈归雪自然知晓此事:“可以,然后呢?”

      段如珩眼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神色,低声说道:“病好后,我教你习剑。”

      沈归雪眼里的麻木盖过了她的惊讶,就好像是一潭死水陡然被扔进了一颗石子,虽有片刻波澜,但稍纵即逝:“为什么?”

      “我还想问为什么,你怎么改用鞭了?”

      为什么改用鞭了,这句话好多人都来问过她。沈归雪从最开始的不愿面对到后来渐渐习惯,眼神越来越空洞,回答也越来越敷衍。

      仿佛她不用剑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自己心里也不愿接受这件事。

      沈归雪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她就拔不出剑了。她只记得重伤被救出之后,她满脑子都是杀回去复仇,可她还没走出药王谷,就发现她已经不会握剑了。

      原先在沈归雪手里轻巧灵动的承影剑仿佛失去了灵魂,怎么都不再听从她的使唤。

      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父亲的死,所以承影剑自动封剑。但后来沈归雪发现不止此剑,世上存在的,能被她看见的所有剑,她都拔不出来。

      自此,天才陨落,一朝落入了尘泥里。

      再往后,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段如珩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沈归雪回过神来,满不在乎的说道:“兵器而已,用什么都行。更何况,不管我学什么兵器,我都能一骑绝尘。”

      段如珩微微点头:“既如此,从今日开始,每日卯时三刻我来苍山阁教你习剑。”

      “能不来吗?”

      段如珩似乎早就料到沈归雪会这么说:“当然,但是没有你在我身旁时时习剑,我怕我忘了要帮你保守秘密这件事。”

      沈归雪“呵呵”两声:“我没有佩剑。”

      “这你放心,我会一一为你准备好的。”

      这是把她的退路都堵死了,沈归雪恨得咬了咬牙,却只得应下。

      “现在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没什么事了吧?”

      明目张胆的逐客令,段如珩自是听得出来,但他也不恼,依旧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斟了杯茶:“还有一个条件。”

      “别太得寸进尺,适可而止吧,段公子。”

      段如珩也不理会,只慢条斯理的将茶水喝完,若不是与他拉扯许久,沈归雪当真以为这是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我想抱抱你。”

      “......”,沈归雪瞪大了眼睛,这厮还真是世家典范,说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有病?”沈归雪耳根莫名带了些红晕。

      “嗯,是有点。”说罢,段如珩便俯身,将沈归雪拢在了怀里,一股细微的冷香迎了段如珩满怀,清晰而又真实的感觉让他回了回神,倒是沈归雪半点都不敢动。

      过了许久,段如珩才直起身子,背对着沈归雪:“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病的倒是不轻。沈归雪在心里暗骂。

      段如珩半点没回头,沈归雪自然也没发现他神情的异样。

      .

      段如珩都不知道怎么踏出这间屋子的,只因刚才在沈归雪身上嗅到的那丝冷香。

      李寒松给沈归雪断完脉后告诉他,沈归雪体内不止有眼前所表现的这种毒。

      至少在服用此药之前,她体内便已经有两种毒了。并且都是能毁人根基的剧毒。只不过这两种毒在沈归雪体内相互掣肘,才让她一直安然无恙。

      而新服用的那药,正好打破了这道平衡,三种毒同时发挥作用,才让她痛到昏迷不醒。

      若非段如珩及时赶到,沈归雪必死。

      段如珩捏了捏眉心,这样看来沈归雪自己应该是不知道她体内有这两种毒的。

      照顾沈归雪的这两天,他总能若隐若无的嗅到熟悉的冷香,也就是染到他身上的那种毒的味道。最初段如珩还在心里想沈归雪这般不谨慎,连毒药都随意放在身上,但后来他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道冷香似乎藏在了沈归雪的身体里......

      段如珩心里虽有怀疑,但也并未验证。而在刚才,抱住沈归雪的刹那,他彻底确定了。

      难怪,沈归雪并未做出什么动作,毒就下到了他的身上,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错怪她了。

      段如珩叹了口气,来到苍山阁的一处无人的角落,冲着一片寂静的空地说道:“李寒松,出来吧。”

      苍山阁在整个段府也算是顶好的院子,地处幽僻之地,无人打扰,是个绝佳的练武之所,也是个绝佳的藏匿之所。

      一个身穿灰袍,背着医包的道士单手拽着树杈,跳了下来:“确认了?”

      段如珩凝重的点点头:“她体内的那两种毒,其中一种就是那日我衣袍上沾的那种。”

      李寒松似是认可般赞赏了一句:“说起来,这姑娘也挺幸运。正常人中一种毒就死定了,她偏偏连中两种,这两种毒还相互克制,真是福大命大啊。”

      “别说风凉话了,毒能解吗?”

      李寒松勾了勾唇,颇有些得意:“我当然能解,不过......如珩,这两种毒可都不简单,得查明白是谁让她服下的,从根源上彻底断了。否则,要是再被偷偷下一次,神仙也难救。”

      段如珩点头:“知道了”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不理解。沈归雪如今师承药王谷,怎么会识不清这样的毒呢?

      还是说给她下毒的人本身就是她万分信任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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