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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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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运是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被吵醒的。
他昨晚没回家，来了给黄灿买的大平层，两人盘算遮掩直播产品出问题的事儿还有哪些漏洞没补。
形势一片大好，一切都朝他们计划中的路线发展，商量着商量着，就挪到了床上。
然后就是一夜辛劳，一直到后半夜两人才相拥而眠···
何承运伸手在床头摸索，看都没看，按掉电话铃，转了个身蒙着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虽然是工作日的上午九点多，但坐到何承运这个位置显然用不着操心上班打卡的问题。
然而手机有它自己的想法，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何承运，再次‘叮叮咚咚’的释放出扰人清梦的噪音。
“谁呀~真烦人···”
床铺另一边黄灿缩在被子里发出慵懒的抱怨。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室外的阳光被档的严严实实，何承运烦躁的翻身，抓起手机眯眼瞄向刺眼的屏幕。
看清来电显示他懵了一下。
铃声还在吵，黄灿皱着眉心踢了何承运一脚：
“谁呀~快关掉！”
短暂的懵逼后，何承运混浊的大脑终于恢复清明：
“别吵！”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清了清嗓子掩盖声音中的疲懒，力图营造精神头十足的状态：
“喂？姐夫？”
“你他妈的人在哪儿？！”
何承运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骂懵了：
“姐夫怎么了？”
“别他妈叫我姐夫！谁是你姐夫？！”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他娘的都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
吼出这句话用尽了李明山全身力气，但这还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愤怒！
一挥手，桌上摆了许久的汉白玉蟾蜍‘咚’的砸向地面，昂贵的黑檀木地板被砸了个大坑！
这只蟾蜍是他花大价钱从风水大师那儿请的，据说招财，平时宝贝的紧。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别说招财了，守财都困难！他也顾不得忌讳不忌讳了！
何承运下意识直起腰板，眼珠子滴溜溜转，心里直打鼓。
他不敢确定李明山是听到什么风声在诈自己，还是真掌握了什么证据····
这些年巧立名目私吞过的项目款，他也不记得具体有哪些。三次五次拿顺手了没人发现，在各种项目预算款上做手脚已经成了习惯。
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黑了公司多少钱····
想到这儿，何承运头皮发麻，这绝对不能认！除非是证据怼在脸上，否则打死都不能认！
平心而论，要是和李明山换个位置，李明山背着自己干出这些事，他非得送李明山去投江！
“姐，姐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现在马上来公司，是不是陈连云那个王八羔子又在背后给我使什么绊子？”
何承运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夹着手机，捡起地上的裤衩子也没看正反胡乱往身上套。
刚刚一顿输出吼的李明山犯了高血压，脑子里好像塞了个气球不停膨胀，涨的他感觉脑壳要裂开了！
他连忙摸出降压药吞服，靠着宽大的老板椅里闭眼顺气儿，被这王八蛋气死可真是太亏了！
缓过了劲儿，李明山缓缓开口：
“你别来了，去警局自首吧。”
何承运穿裤衩子的动作一滞，突然意识到李明山怕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穿衣服的动作加快，单脚跳着套上西裤：
“姐夫！姐夫你听我说，不管您那儿有什么证据我能解释的，我马上····”
“还他妈解释什么？！冯云把你们干的勾当曝了个底儿掉儿！你还想怎么解释？！”
“什么？····”
何承运顿在原地。
“你自己上围脖看！”
说着说着，李明山气儿又上来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直接反应他的怒气值，没再听何承运狡辩，他连忙挂断电话。
再说下去他真怕自己被这个混账气嗝屁！
李明山现在一个头十个大，冯云那份供认视频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首当其冲就是股市暴跌，今早开盘不过一小时，好滋味市值凭空蒸发了几十个亿！
对外，社会负面舆论也是个麻烦，他需要想办法挽救品牌口碑，还要防着竞争对手不乘机落井下石。
对内，接下来必然要面对董事会的问责，无论是改革公司内部管理机制，还是针对此次危机的舆论公关策略，必须得尽快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坑了监管机构那边打点过的人。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监管负责人首当其冲会被问责。
要是负责人关系够硬能挺住还好，万一被彻查，他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咬出行贿·····
虽然打点做的很隐蔽，但水过留痕，如果被打点的人进去没抗住把他给卖了，那是必然能查到证据！
一想到自己可能也被牵连进去，李明山猛的一拳砸向扶手。
他快要恨死何承运这个野生小舅子了！
电话那头，何承运看完热搜标题就感觉眼前有些发黑，他哆哆嗦嗦的点开视频。
当看到冯云阎王爷般挨个点名的部分，他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怎么了？”
床上的黄灿坐起身，丝滑的真丝被套从她细腻的肩膀滑落，露出胸前高耸的白皙。
再好的手机听筒也盖不住李明山全力以赴的怒吼，黄灿一直竖着耳朵注意听两人通话的内容，后面声音太小她没听见。
她以为何承运是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才被李明山骂。不过，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被骂一顿人就摊在地上吧····
何承运没有回答，他好像失去了视觉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声音也在离他远去，脑海中填满了尖锐的嗡鸣，他什么也听不见。
黄灿见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下床走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啊至于这幅样子···”
她抽走何承运手中的手机，屏幕上冯云的视频第一遍播放完毕开始从头播放。
很快，何承运身旁又多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
上午九点半，蓝凌登上了返回洛市的飞机。
上了飞机断了网，新晋网瘾少女失去了探索新手机的乐趣，合上硕大的屏幕沉沉睡去。
一夜未眠，这一觉在飞机上睡的格外沉，中间温柔的空姐叫她起来吃饭蓝凌都摆手拒绝。
她的味蕾成长速度惊人，已经能辨别预制和现炒的不同。吃过好的，再吃飞机上的预制食物味同嚼蜡，即便是公务舱也好不到哪儿去····
蓝凌的世界此刻岁月静好只有安逸香甜的美梦，外面的世界已然掀起一场渲染大波····
姬越运作的几条围脖热搜像是一枚鱼雷，沉入水底引爆埋在深潭下的炸药。
视频被网友们在微聊、抖声、等各个平台疯狂转载，反应快的自媒体账号、博主、网络大V已经出了各种各样的剪辑版蹭热度引流。
各大官方媒体账号明面上虽然还没有动作，但私底下也是暗潮汹涌。一上午各路官方媒体人的电话就没消停过，一看到标着某某报某某记者的备注，大家就知道对方是来问什么事儿的。
所有人都在托自己的人脉探听消息的真实性。负责消息发布的工作人员早已编辑好文案，剪好视频只等上司一声令下点击发送。
和媒体一样忙碌的还有杭市警方。
一大早，杭市警察局局长周伟光刚到办公室泡了杯浓茶，宣传中心主任钱容门都顾不上敲，一阵风似的刮进他的办公室：
“出···出事了局长！”
周伟光屁股还没坐定，端着茶杯的手被惊的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在杯口丝滑的打了个转儿，好悬没溅到手上。
周伟光无语的看向呼哧带喘的钱蓉：
"小钱啊，你这都当上主任了，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钱蓉今年35岁，是刚提拔上来的年轻干部，四舍五入也算是个90后，是局里最年轻的处长。
现在系统内普遍要求干部年轻化，但是警察系统不同于其他系统，大部分部门领导都要有丰富的办案经验。
经验丰富了年龄也就上去了，重要岗位周伟光不敢冒冒然然推个小年轻上去，筛了一圈下来，最终挑了宣传中心这个容易出大岔子的部门试点。
结果从目前来看倒还算不错，年轻人思想活跃有活力。钱蓉上任后干劲儿十足，联系杭市各区分局宣传部门开了一个杭市警方围脖账号，专门发布市局、各区分局官方动态。
局里没有大活动也会穿插一些趣味科普短视频吸粉，搞的是有声有色，粉丝数量也很可观足有几百万。
有时候民众有什么诉求会在官博留言，一些合理的建议他们也会积极响应。几次下来杭市警方在群众里的口碑大幅度提升，他年终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都觉得面儿上有光。
只是，这个小钱干工作风风火火倒是利索，就是有些过于莽撞了····
官博一有什么动向这姑娘就火急火燎赶来汇报，他是说过要及时反馈群众心声，但也不必急的连门都顾不上敲···
如此这般受惊的场面他已经经历了许多次····
碰上电梯维修，钱蓉一口气爬了9层楼一路没停的冲来局长办公室，文职女警平时没什么体能训练，这会儿感觉肺都要炸了。
周伟光看她喘的厉害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来来喘口气儿，坐下说。”
“小钱啊，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年轻人要加强锻炼的。我早上也是爬楼梯上来的，也没见喘成你这样。”
她咽了口吐沫，胸腔剧烈起伏好容易才把气喘匀，爬楼梯爬的腿脚发软，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周局快别说这个了，您快看围脖！热搜第一条！”
“咱们市那个食品上市公司好滋味产品暴雷了，举报人拿着视频证据直接@咱么官方账号指明让展开调查。”
“现在网上全是说这事儿的，网民全都冲到咱们官博下面留言要求彻查，民众反响很激烈。”
周伟光戴上老花镜，把手机举远，划了半天才找到不怎么点开的围脖：
“食品企业暴雷找监管部门啊，跟咱们警方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民众也真是，猫丢了找警察，食品暴雷也找警察，怎么什么事都找警察。”
“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涉及多名企业高管经济犯罪，您先看视频，看完就都清楚了。”
竖屏视频画面太小，周伟光把手机横过来又拿了远了些才看清画面底部的字幕。
看完视频，周伟光缓缓放下手机问：
“这视频有没有什么问题？”
钱蓉摇摇头：
“我让技侦的同事看过了，不是AI合成，也没有特殊剪辑，就是原始画面。”
周伟光表情漠然，如一潭深不见底池水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脑子里快速进行衡量。排除恶作剧，对他们警方来说这事算不得棘手，无非是牵扯经济犯罪，只要不是人命大案他们这边就没什么压力。
然而压力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不在警方这儿，必然在监管局那儿。
如果情况全部属实，毫无疑问，监管局这次有些人要倒霉了·····
警方这边肯定是要立案调查的，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查到什么程度这是需要考量的问题。
到周伟光这个位置，做一些决定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更多时候难的不是案子本身，而是平衡案子背后的各种关系。
他想的比较远，据他所知好滋味董事长跟监管局局长关月这些年没少没眉来眼去。用屁股想也知道，两人之间少不了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交易，金钱贿赂是肯定的。
然而关月背后的后台也不那么简单。
周伟光拿捏不准这次事情会对关月造成多大影响，他担心这几个涉及经济犯罪的高管里有关月安排进去的人。
通常，这种官商暗通款曲的合作，少不了会在对方企业内部安排一两个关系户。他们在企业内部头衔五花八门，有的叫公共事务经理、有的叫政企事业总监。
总的来说就是顶着响亮的名头，拿着超高的薪水，但几乎不会被安排任何工作。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持和管理部门的友好关系。
周伟光得考虑犯事的这批里是不是有这样的存在。
如果关月本人在这次风波中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依然站的稳，那后面少不了要来找他疏通关系。
然而周伟光并不想帮关月这个忙。
倒不是说他跟关月有仇。这次事情一开始就在网上闹的满城风雨，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网友们或许看两天热闹就散了，有心人可不会。
圈子里混，往日里一些有活动空间的事儿，看在各种人情面子上免不了抬抬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都有求人的时候。
但这次风险太大，周伟光不觉得关月的面子值得自己冒这个险。
不想帮忙，还不能做的太明显把人给得罪了……
当然，如果关月就这么下台了，自然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习惯使然，周伟光向来走一步看十步，他得提前做好应对这种局面的准备。
如何在不得罪人和保护自己之间寻找平衡，周伟光有自己的经验。
领导的位置如何做的稳走得远是一门学问，除了要有能力，最重要的是把握平衡之道。周伟光能做到市局的一把手，显然在此间造诣深厚。
钱蓉见周局看完视频半天不吭气儿，忍不住出声道:
“周局？”
要不要发布官方回应，怎么回应倒是给个话儿啊……
周伟光揭开杯盖，在杯沿刮了刮水渍，心中有了计较:
“小钱，你先在官博回应，就说警方已经立案正在调查中。”
“先安抚民众情绪，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让负责经侦的同志跟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