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捕猎者》玉承文

17、审讯（二）

　　楚烬在抓住沈则随就将人往回拉，手上控制了力度既让那人挣脱不开又不会拉痛那人。

　　沈则随在试图挣扎几下失败后，只能任由楚烬拉着自己。

　　楚烬边把人带着往回走嘴上还不忘着说：“你生我气可以，但你生别人气自己跑去淋雨，沈则随你是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是吧。”楚烬完全是以一副教训闹脾气的孩子的口吻。

　　“我现在不是你的嫌疑人，也不用你管我。”沈则随冷声回道。

　　楚烬听到沈则随的话手上的力度还是没有丝毫减弱，也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反而说：“那你就去警局里检举我、告发我，说我以公徇私、欺压平民百姓，跟自己怄什么劲。”

　　“楚烬！”沈则随的语气明显加重几分，这是从两人见面开始沈则随第一次喊楚烬的全名。

　　话音刚落，前方驶近一辆白车，明亮的车灯清晰地照出了半空中雨滴下坠的痕迹，轮胎从路边的积水滑过溅起小滩水花。

　　在开到两人身旁时白车的车速开始减慢，近光灯改为双闪，缓慢地停靠在了路边。

　　楚烬下意识顿住脚步，打量起了面前的白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面目温润的侧脸，楚烬打量了一眼后就认出来了这人是谁，是那天在医院里碰见的精神状态检测科医生，宋扰。

　　宋扰从车窗外眼神自动落在了沈则随身上，带着些不确定性唤道：“则随？”

　　沈则随低声回应：“是我。”

　　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一只修长的腿迈出车外，同时一把黑色的雨伞在雨中撑开，宋扰撑着伞下车走进站在雨中的两人身边，举止无比自然地将伞往沈则随的方向倾倒，宽大的伞面将沈则随的整个人都给罩住了。

　　宋扰温润的嗓音带着些许惊讶，说：“还真是你，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了，下雨天你怎么站在外面，这位是你上次在医院的朋友吗？”

　　宋扰目光落在握住沈则随的那只手上，暗色的眸光深处不自然地闪动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地抬眸看向手的主人。

　　楚烬也同时打量着眼前的宋扰，不同于宋扰眼神的柔和，楚烬的视线带着分明的审视性和淡淡的但却不容人忽视的侵略感，明明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即便是对立在对面平视着对方，而楚烬的身上则是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性，在气势上会明显地压倒对方一筹。

　　楚烬微微眯了眯眼，深暗的眸底深处打量意味愈发明显，宋扰没有躲避楚烬投过来的视线，无比大方而坦然地与楚烬对视，任由楚烬怎样打量着自己。

　　两人之间暗涌起一股隐形的紧张氛围。

　　“是，我是楚烬，上次在医院见过。”楚烬松开了握住沈则随的手，朝宋扰伸了过去。

　　宋扰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用手推了推脸上的眼睛，回握住了楚烬伸过来的手，并说：“记得，我是宋扰，之前也相互介绍过。”

　　随后宋扰眼神看向了楚烬身上的警服，语气轻松道：“原来你是警察，楚警官，幸会。”

　　楚烬疏离一笑，回道：“客气。”

　　说完两人同时松开了手。

　　宋扰又再次看向了沈则随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外面还下着雨，你身上都淋湿了。”宋扰说这话的语气无比亲昵自然。

　　沈则随只回了一句：“我没事。”

　　宋扰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沈则随：“不是，今晚我住酒店。”

　　“住酒店？为什么不回家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则随简言道：“没什么事。”

　　“好吧，哪家酒店？”

　　“兴豪酒店。”

　　宋扰温声一笑，说：“那刚好我现在要开车回医院，反正距离不远，我也不赶时间，我将你送回去吧。”

　　沈则随没有犹豫，拒绝道：“不用了，我们不顺路，我待会儿打个车就好了。”

　　“现在时间这么晚，天还下着雨，估计是不容易打到车了，而且你跟我客气什么，现在离我值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哪怕来回送你两趟时间也是够的，上车吧。”

　　宋扰直接上手揽住了沈则随的右肩肩侧，沈则随眼神下意识警惕起来，但还是没有推开宋扰。

　　宋扰想将沈则随往车边带去，刚一动脚沈则随的右手手腕再次被人猛地握住了，炽热的温度从皮肤上传来，沈则随身形一僵，脚步顿在了原地。

　　宋扰察觉到楚烬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沈则随的脸往后偏去一个细小的弧度，眼尾瞥向身后的楚烬，施舍过去一个无比冷淡的眼神。

　　楚烬喉结一滚，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处一时想不起来，最后只说了一句：“回家注意安全。”

　　随后楚烬松开了手。

　　沈则随眸光一动，什么话也没说，在宋扰伞的遮挡下来到车的副驾驶位上，宋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沈则随低声倒了句谢。

　　而在楚烬的视角下，他看见沈则随微低着头，半边身子跨进车钟，头顶的黑伞跟着下偏往车门处靠去，彻底覆盖住了沈则随的身影。

　　沈则随上车后，宋扰撑着伞往车另一边走去，又在走过楚烬身前时朝着楚烬微微点了下头，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楚烬的眼神也犹如从百米高空瞬间跌入冰窖中，一次并一次冷，冷冷地看着白车发动然后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楚烬微不可察地低叹了口气，转身走回警局，结果看到了不知站在警局门口多久的乔宋，此刻乔宋正满眼散发着吃到大瓜的光芒，脸上直接昭示着内心的八卦心理。

　　等到楚烬走近后，乔宋毫不避讳地调侃道：“想不到啊，楚烬，大名鼎鼎的淮安市公安局邬城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在次次行动中屡获大功，没想到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情敌都打不过，啧啧啧，真给我们老楚家丢脸。”

　　楚烬冷冷地扫了一眼乔宋，说：“谁跟你一个老楚家，你和我哥八字有一撇了么你。”

　　“差不多，反正我的进度比你快，至少我和你哥在一起过，那次还是你哥追的我，不像你进度到现在都还是个零，不对，看样子你应该是个负数。”

　　“滚远点儿，收起你那龌龊的心理，还真是心脏看什么都脏。”楚烬嘴上毫不留情道。

　　“嘿，你这人懂不懂什么叫怜花惜玉啊，这么直男，难怪当着面媳妇都能跟人跑了。”

　　“呵。”楚烬冷笑一声，说，“怜花惜玉这个词得看用在谁身上，想当年是谁初二的时候一个人勇往无前直闯进五班，一连拿下单挑八男连胜的绝世战绩，最后被全校通报战绩流传整个校区，这人是谁啊，乔大金刚？”

　　楚烬和乔宋以及楚烬的哥哥楚熠三人从小就是一同长大，算是世交，楚熠比楚烬大两岁，所以三人从幼儿园到初中基本上都是在同一所学校，乔宋也基本一直和楚烬是同班的关系。

　　不过多年的同窗关系并没有为这份友谊添砖加瓦，反而进一步恶化，导致两人属于那种见面就互掐、相看两厌的纯正对抗革命情，纯的不能再纯的那种。

　　乔宋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苗，手紧握成拳，咬牙微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拿下我九男的战绩？”

　　“那正好，刚好拍下来让我哥看看。”

　　乔宋半分没有被威胁到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在意地说：“切，搞得像你哥不知道我的真实性格一样。”

　　楚烬点头认可道：“也是，不然他就不会看上你了。”

　　“算了，不跟你多说了，媳妇儿刚跟人跑了，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乔宋拍了拍楚烬的肩以示安慰。

　　楚烬冷声说：“滚。”

　　乔宋甩了下头发，扭头就走，只丢下一句：“死装直男！”

　　“……”楚烬冲着乔宋喊道，“你的尸检报告呢？”

　　乔宋头也不回，背影隐隐透着嫌弃的味道：“尸体运回来还不到三小时，你当我是神仙啊？滚蛋。”

　　楚烬被骂的一怔，反应过来回击道：“那你不好好工作，瞎出来晃悠什么？”

　　“……”

　　**

　　凌晨十二点，外面的天已完全黑了个彻底，警局里却还是灯火通明，无比“热闹”。

　　刑事侦查中心会议室内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宽大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来自刑侦队各个部门的警员，表情严峻肃穆地紧盯着前方正中间的投影幕布上，上面正循环播放着几两段视频，第一段是沈则随所在的小区住户楼的电梯监控视频，视频部分经过了加速处理。

　　视频中狭小的电梯空间内空无一人，随后电梯到达28层，电梯门打开，沈则随走进电梯中，按亮了负一楼的电梯按钮，电梯开始运转，到达17层电梯门打开，外面走进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走了进来并按亮了一楼的电梯按钮。

　　电梯一路顺利下降到一楼，电梯门打开、关闭、再次打开，电梯到达负一层，沈则随走出了电梯，此刻监控显示时间是九月二十四号五点四十七分三十八秒。

　　而后视频开始加速，电梯门开开合合，行人进进出出，快到看不清人脸，交叠变幻的影像在黝黑的瞳孔中不停闪动着，楚烬几乎是一眨不眨无比专心地看着监控里的画面。

　　时间来到六点零三分，视频播放速度恢复正常。

　　一个戴着口罩穿着深灰色外套身材中等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子从一楼走进电梯中，并按亮了沈则随所在的二十八层楼层。

　　电梯一路直上，稳稳上升到目的楼层，坐到一半的时候男子像是感觉到有些热，拉开了外套的拉链。

　　“叮——”

　　电梯门打开、关闭。

　　马绝走出了电梯。

　　视频画面暂停，时间掐止在六点零五分二十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