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零七》桃李笙歌

8、第八只山雀

　　赵寒安静了半晌。

　　这样的话，骂对方祖宗十八代明显还有点少。

　　“等等。”赵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说那个怪物是你们的初代，那他的寿命……”

　　“在很久之前，我们的平均寿命确实比你们长，但只到八十岁左右，如今你们科技和医疗水平的提升，让你们的平均年龄也和我们已经相差无几。”队长加重语调，“我说他是初代的模样，并没有说他就是初代。”

　　“他也是现代人？”赵寒蹙眉，言语中随对方将“怪物”指代为“他”。

　　“返祖现象。”队长眼神中带过一分怅然，“每几千个孩子中，就有一个，他们注定无法在现代社会生长，我们只能把他们带回这里。”

　　赵寒快速思索片刻，结合之前知道的，得出一点基本结论。

　　在工作手册里，现在分布最广的人类，被命名为山雀零号，简称零号，其他分化人类，按发现顺序分别命名为山雀一号、山雀二号、三号，依次类推。

　　如今眼前的分化人类，不出意外会被排到七号。

　　这片山林是七号的老家，七号的祖先和零号交-配，生出容貌类似零号的分化人类，并让这些分化人类隐藏身份，进入零号的社会。

　　经过二十几代的传承，山雀七号已经完全融入社会，和零号没有任何外貌上的差异，之所以赵寒之前完全没有试探出问题，是因为他们生下来就在零号的社会，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也确实是勘探队的人。

　　至于怪物，是他们出现返祖现象的同类，为了让他们活下去，不暴露其他人，众人选择将他们送进山林老家。

　　直到林佑意外发现山林里有重水晶矿，并且积极运作，使得公司对这里重视起来，安排勘探队前来进一步勘探矿产。

　　山雀七号得知消息后，将勘探队中的一支换成自己人，说是来勘探，实则是将整个项目扼杀在襁褓里。
　　这些人为了免除后患，极有可能以勘探队失踪为诱饵，引得公司派林佑前来，然后斩草除根。

　　想到这，赵寒看向队长。
　　“那些失踪的年轻人，是你们迷晕了藏进山里的吧？”

　　队长露出一个笑容。
　　“保密。”

　　这句“保密”，绝对是模仿赵寒之前的语气，赵寒一时间有些无语，随即抛出另一个问题。
　　“你们对那些年轻人要做什么？”

　　队长保持笑容。
　　“还是保密。”

　　赵寒翻了个白眼。
　　那这还谈个屁。

　　“虽然很多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保证，半个月后，他们会完好的回去。”队长擦去匕首上的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艾草棒般的东西，点燃放在帐篷内。

　　“你们可以回去，告诉你们上级，这里发生的一切。”队长面带微笑。

　　“在我们的潜意识里，传递基因，也就是繁衍，是第一要务，我们甚至会督促下一代，下下一代繁衍，如今二十几代传承下来，我们的数字已经相当可观。”

　　帐篷里烟雾缭绕，一股倦意汹涌的席卷而来，赵寒努力撑着眼皮，看队长的嘴一张一合。

　　“把你们放回去，是表明我们的和平共处的态度，但如果你们不识相，我们也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浓郁的烟雾充盈整座帐篷，站在帐篷外的队员静静站着，看到队长出来，一队员转身冲着山林吹响一声奇特的哨音，短暂的寂静后，无数棵树枝叶摇晃，一个又一个的怪物，缓缓爬下树干。

　　一片营地的痕迹消失在丛林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只剩被绑成粽子的两人，静躺在枯枝腐叶中。

　　×××
　　电子播报声一遍遍响起，绿皮火车即将要开动。

　　赵寒头发有些凌乱的靠在椅背上，抬手看看被包扎好的伤口，愁眉苦脸的看向旁边两只胳膊都打了石膏的安然。

　　“你说说，我们俩都伤成这样，连个卧铺都不给我们买。”

　　安然目色沉静，看起来很安然。

　　“哥们你鼻子痒吗？想不想挠挠哪？”赵寒伸出两人中唯一没有受伤的手，手指都快触到安然脸颊，却发现对方正安静盯着一处。

　　赵寒歪歪身体，顺着安然的视线，看到他斜对面的一家四口。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正喜气洋洋的打着电话，一对年轻的夫妇怀里，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哎呀，这个求子窟可真是灵验！”中年女人的嗓门不小，隔着一排赵寒都能听的清楚。

　　“这两孩子差不多一年前来的，去求子窟诚心求了一晚，结果第二个月就有了！”中年女人的笑的眼尾皱纹更深了几分，“因为第一胎，害怕不稳，就在附近镇子租了房子住下，现在孩子平安落地，儿媳妇出了月子，可不是要回去！”

　　“啥，你说两个月前见过我儿媳妇？你看错啦！”
　　中年女人笑着捂嘴，“她那时候都快生了，怎么可能去商场！”

　　赵寒眉头微皱，看向孩子妈妈肚子，那里平平坦坦，根本不像是刚生了孩子。

　　“这两家伙啊，就因为生孩子的事，可把我愁坏了，你说我们当父母的，可不都是为了他们好……”中年女人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表情一顿。
　　“怎么可能只要一个孩子！再怎么也得凑个‘好’字，生的越多越好，越多越热闹，老话都说多子多福啊！”

　　“妈！”年轻夫妻疲惫抬眼，试图叫住母亲，中年女人两眼一瞪，“怎么，我说个话都不行？嘴都不让我张了？”

　　“妈，孩子要被吵醒了。”年轻夫妻压低声音，中年女人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表情稍温和几分。
　　“行了，不和你说了，孩子刚睡着一会，这孩子真是爱哭闹，昨晚断断续续吵了一宿……”

　　中年女人的嗓门稍降，但孩子还是被吵醒，婴儿的哭声响彻整截车厢，年轻夫妇立即开始哄，每次抬眼看到别的乘客，眼中尽是疲惫和歉意。

　　“这么大的两个人，连个孩子都不会带。”中年女人挂了电话，言语中尽是不满，“赶快攒攒经验，到时候第二个就好带些。”

　　赵寒看向中年女人，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安然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婴儿的哭闹。

　　赵寒看着年轻夫妇怀里的婴儿，之前心里的一个疑点，似乎也在此刻解开。

　　山雀七号一直和零号繁衍，他们又是怎么保证，基因不会被零号完全同化？
　　因此，返祖的那些雌性七号，此刻就变得异常重要。

　　赵寒瞬间明白那些年轻人的用处，也反应过来，求子窟为什么如此灵验。
　　赵寒几乎能想像得到，那些久久怀不上孩子的夫妻，在洞窟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看到旁边放着一个婴儿的表情。

　　“二十多代。”赵寒头疼的挪身回到位置，“他们有多少人，这该怎么算？”
　　山雀七号还这么爱繁衍，恨不得每个人都生出个足球队，那这个数量，是不是又得翻几番？